我的美篇

太平

<h1> 骑驴</h1><h1> 盛夏。皎洁的月光,空旷的原野。柴油发电机“隆隆”的轰鸣声,雷达天线“唦唦”的旋转声,指挥室窗户的亮光中“嘀嘀,嗒嗒”的电波声,草丛里虫子们混杂的吼叫声,合奏出只有边防雷达兵才能演绎的交响乐章,孤寂地回荡在天山山脉深处。阿合牙孜大峡谷像个永远不知疲倦而又执拗的老顽童,一个音符不拉的重唱着旋律。日复一日,年复一年。</h1><h1> 部队营区周围,吃饱喝足的家畜们或近或远,或单或三三两两,躺卧在草丛里、小路上、边渠旁。有些嘴里不停地返刍着,发出吱吱的磨牙声。有些则闭目养神,回味着什么。说来真诡,这些有家不归的牲畜们,每当夜暮降临之时,自觉不自觉地簇拥到营区付近,享受着这里微弱的灯光,和这种有节奏的催眠曲中。也许是上苍的特意安排,也许是它们本性使然,感觉这里更安全、舒适吧。</h1><h1> 夜深人静,午夜一点,油机班宿舍门轻轻推开,一个身影提着脚径直走到中间靠南那张床床头旁,轻轻推着床上睡着的人,压着嗓子,“高有、高有下一岗该你了。”</h1><h1>高有揉揉朦胧的眼睛“噢,是赵荣呐,知道了,这就起。”</h1><h1>“我在外面等你啊。”赵荣转身退了出来,不一会高有蹦了出来。</h1><h1>“嗨,小赵正好是你呀,你也别急着睡了,陪我怎么也得玩点什么吧。”高有别扎武装带别祈求道。</h1><h1>“能玩啥子嘛?就是我看到‘581’旁边卧着几头毛驴。”</h1><h1>“呵,你这个主意好,那就骑驴嘛。”</h1><h1>“不好抓嘛,”</h1><h1>“噢”高有略有所思,“要不这样,咱们各把各自的背包带取出来,两根绳子结在一起套,你看怎样?”</h1><h1>“哦,我看也行。”不一会儿两人取出了背包带,赵荣把背包带递给了高有。“那枪怎么办?”赵荣问道。</h1><h1>“随便放下就行了嘛。”</h1><h1>“那不好吧,万一让查岗的发现怎么办?”</h1><h1>“哪有那么巧的事嘛。”赵荣随手把枪靠在了营房西头的北墙角下。两人来到‘581’阵地西面,各握着一个绳头,拉直了绳子,摄手摄脚向毛驴靠了过去。“抓那一头嘛?”赵荣问道,</h1><h1>“随便抓嘛,抓住那头算那头,嗨嗨,你真笨。”毛驴看到有人过来纷纷伸直懒腰爬了起来。这些野惯了的驴子可不是好就范的。越来越靠近了,范围越来越小了,驴子见状撒腿四散,两人快步围了上去。正好有一头让绳子拌了个“嘴啃泥”,两人同时快步上去将这头毛驴的脑袋摁在了他们的胳膊肘下。“哈哈,抓住了。”高有三下两下用 背包带把驴子拴了个结结实实。毛驴一看争脱不了啦,也就乖乖任人摆布了“谁先骑嘛?”赵荣问道,</h1><h1>“嗯,为了公平咱们猜拳吧。”</h1><h1>“那好。”</h1><h1>“石头、剪刀、布,石头、剪刀、布。”</h1><h1>“哈哈,小赵你输了!”</h1><h1>“那就你先骑嘛!”高有抓着拴驴的绳子,右脚一垫就骑了上去,赵荣随起一脚踢在了驴屁股上,毛驴突然受惊,往前猛一蹿,高有没有防备,身子突然向后一仰,失去重心,重重摔在了地上,跌了个“蛋朝天”。“哈哈哈,哈哈哈!”赵荣乐的前仰后翻。“你小子怎么胡整,唉哟,屁股摔的好痛哟。”还好拴驴的绳子没松手,驴还在。高有摸着屁股踉踉跄跄地爬了起来。这回高有谨慎多了。“马骑前,骡骑中,驴骑后头赛神仙。”高有边往驴背上爬边念念有词。骑上后双腿紧夹着驴的肚子,左手紧绷着拴驴的绳子,右手抓着多余的绳子猛抽了一下驴的屁股。毛驴顺着小路开始向着原野一溜烟小跑。轻风迎面徐徐扑来,高有深深吸了一口气。凉爽的风儿顺着衣领吹进了前胸,钻入了后背。也沁入了心脾,荡去了烦躁,吹散了郁闷,压抑之感一扫而空。兴奋、惬意、愉悦之感由然而生,按耐不住的亢奋刺激使其心花怒放。赵荣呢,跟在驴屁股后面一路小跑,累的气喘吁吁、满头大汗。前面高有骑着驴悠闲自得哼着小曲,“我骑小毛驴,乐悠悠,歌声伴我乘风走,乘风走,啊!年轻的朋友们……”&nbsp;</h1><h1> 今天连队值班首长是副连长贾斌。临晨两至四点正是人体生物钟摆到橙色区域的时刻,也就是人最犯困之时。贾斌穿好衣服,挎着手枪,扎紧武装带,从枕头底下摸出手电,出了宿舍门。“今晚我要看看有没有人撞到‘枪口’上。”他寻思着,“唉,我先找到哨兵,让他陪我各处走走不更好吗?”他边想边顺着营房向西找。“嗨,怎么枪在这立着?那人呢?”贾斌捡起枪,绕营区找了一圈也没有看到哨兵的影子。“会不会跑到那个值班室吹牛去了,按说吹牛也不会把枪丢在外面呀?”他疑惑了,这样他把所有值班室找了个遍也没有找到哨兵。打亮手电晃了晃黑板上的轮岗排次,一看这个点正是“514”三班的李明,来到三班一看李明还在睡梦中,“李明,李明现在不是是你的岗吗?你怎么还在睡觉?”</h1><h1>“噢,是贾副连长呐,没人叫我呀。”李明应道。贾斌顺着站岗排序往前查,来到油机班,看到高有床上空着。再往上查,来到警卫班看到赵荣床上也没人。“不好,”这一下贾斌心里有点慌了,赶快来到连部叫醒了连长、指导员报告了情况。“紧急集合查一下。”连长杨生旺边穿衣服边分付道,指导员王忠同时也起来了。</h1><h1> “嘟嘟嘟,嘟嘟嘟”听到紧急集合的哨声,全连除值班人员外,不一会儿全部跑了出来。“整队集合,立正、稍息、立正、报数”</h1><h1>“1、2、3……”</h1><h1>“连长同志部队集合完毕,请指示。”</h1><h1>“请稍息”连长走到队列前,“点名”翻开花名册“……赵荣、赵荣……高有、高有……。”全连除他们二人外全部到齐,这两小子大半夜跑那儿了?连队领导一头雾水,队列里也开始了交头接耳、窃窃私语。正在这时两个玩够了的人,一人提着一根背包带回来了。眼前这阵势着实把他们吓了一跳,“咱们被发现了,很可能这是冲着咱们来的。”赵荣嘟囔道。</h1><h1>“报告,报告”两人低垂着头。</h1><h1>“高有、赵荣来连部,队伍解散。”连长愤愤转身就走。</h1> <h3>&nbsp;&nbsp;&nbsp;&nbsp;&nbsp;&nbsp;</h3><h1>&nbsp;&nbsp;&nbsp;&nbsp; 连部的灯光锃光瓦亮,亮得有点刺眼。连长满脸怒气,两眼直勾勾地瞪着高有和赵荣。指导员疑惑地上下打量着他们,看到二位这副模样既可气又好笑。高有满身灰土,裤子上有个大口子还露着肉。原来他从驴背上摔下时,把裤缝撕开了,当时只顾贪玩,根本就没注意。赵荣呢,灰头土脸、满面污垢,原来跟在驴屁股后面跑,扬起的尘土扑在了脸上,流下来的汗水又把尘土冲开了“沟槽”。“立正,两个刁兵,你们说你们大半夜的干什么去了?怎么变成这副德性?”连长急切地盯着他们的脸说道。</h1><h1>&nbsp;&nbsp;&nbsp;&nbsp; 指导员接着批评道:“你们看看你们俩现在这副狼狈相,还像个兵吗?已经漏岗两个多小时啦。”</h1><h1>&nbsp;&nbsp;“嗯、嗯,夜里睡不着,闷的慌,我俩看到‘581’阵地西面卧着几头毛驴,就想着骑着玩一玩,结果玩着玩着忘了时间。”赵荣嗡声嗡气地报告道。</h1><h1>“你看看、你看看你们两个,一点组织纪律性都没有,深更半夜不好好站岗,怎么想起骑驴来了?再说了,万一掉下来摔伤怎么办?简直是乱弹琴,真是气死我了,我要处分你们。”连长吼道。</h1><h1>&nbsp;&nbsp;“处分就处分,我们也没干什么坏事,就是骑了一下驴。这有什么大不了的事。有本事你把我们调出去呀,在这里待够了。待在这里多长时间都看不到一个外人,整天不是站岗值班就是拉水帮厨,剩余的时间也是无聊闲晃,不让我们骑驴,别的能干什么呀?”高有悻悻不平地嚷道。</h1><h1>“你、你,你还有理啦……”</h1><h1>&nbsp;&nbsp;&nbsp;&nbsp; 忽然间,空气凝固了似得,静得让人窒息。只有连长喘着粗气,横眉怒目的渡步声。</h1><h1>“你们先回去吧,明天支部开会讨论一下,看怎么处理你们这两个‘宝贝’。”指导员打破了沉静。 </h1><h1> 高有、赵荣忐忑不安又各怀心事回到各自的宿舍。</h1><h1>“就这点小屁事,犯得着小题大做、兴师问罪吗?真是的。”高有余怒未消。</h1><h1>“唉,真倒霉。活该,谁让你改不了贪玩的老毛病。这下玩大了吧,玩出处分来了,看你以后还玩不玩,真该死。”赵荣懊悔不已,两眼盯着屋顶发呆。指导员王忠也睡意全无,面对今晚突发的问题,再结合近期发生的一连串事情,脑子里乱糟糟的,理不清头绪。“根本原因到底出在那儿呐?战士素质?自己工作不到位?客观因素的影响?……”等等问题在脑子里纠缠着,苦思冥想一时没有答案。“部分战士的思想观念、散漫作风怎样才能让其转变?连队的战备值班及各项工作怎么才能更好完成?”这些问题交织在一起,慢慢梳理着。辗转反侧难以入眠,陷入了深深思考。</h1><h1>&nbsp;&nbsp;&nbsp;&nbsp; 天有不测风云,老天爷的脸说变就变,昨天晚上天气晴朗,明月高悬、繁星点点。随着起床哨声,东南方阿合牙孜大雪山山际间乌云遮天蔽日向外翻滚,雪山下松涛林雨雾蒙蒙,时隐时现。早饭后,雨零零星星洒落在了地上。</h1><h1>&nbsp;&nbsp;&nbsp;&nbsp; 在连队的支委们全聚在了连部。“今天开会的目的大家可能也猜到了,主要是针对昨天晚上发生的问题,请各位各抒己见,谈谈看法,并提出相应除理意见。”指导员王忠首先开门见山直达主题。</h1><h1>“这还用说吗,这两个兵必须給予纪律处分。简直不成体统,我行我素、自由散漫,没有一点组织纪律观念。咱们连队驻守边防,脱岗本身就是一个严重的问题。只有严格的管理,才能保证部队的正常运行。”副连长贾斌首先发言。</h1><h1>&nbsp;&nbsp;“没有规矩,不成方圆。按照部队《条令》《条例》之规定,应严肃处理。如果这次处理轻了,以后再有类似违反纪律的人员,难免不好下手,后患无穷。现在必须杀一儆百,以除后患。”副指导员曹永平补充道。</h1><h1>&nbsp;&nbsp;&nbsp;&nbsp; 老兵支委赵文亮接着提出了不同看法,“我不完全赞同副连长和副指导员的意见。咱们连队地处边陲,环境闭塞,远离繁华,文化生活匮乏。不到二十岁的小伙子们正是贪玩的年龄,平时连队没有什么可娱乐的东西,难以满足他们的天性。漏岗问题固然很严重,但要給予他们认识错误、改正错误的机会。一棍子就把人打死,势必会挫伤战士们的自信心和自尊心。”</h1><h1>&nbsp;&nbsp;&nbsp;&nbsp; 连长杨生旺接着说:“处分一、两个战士很容易,支部会一通过,军人大会一宣布,表格一填,档案一塞就完事了。但就昨天晚上发生的问题,看上去是偶发的事件,其实不然。最近一 个时期以来,闹着外出看病的人员有增无减,私下偷开小灶的大有人在,不服从管理、顶撞领导的事也曾发生。我认为,现在兵源有所不同,城市兵比例增多,他们从小生活的环境优越、见多识广。咱们部队边远、封闭、单调的现状已远远满足不了他们的精神需求。我认为,咱们必须改变过去老、旧、粗的管理方法,更新观念,提高干部自身的素养和管理水平,适应新形势下带兵的需求,摸索出一套行之有效的带兵经验和方法。目前,我们在加强政治思想工作教育的同时,給战士们创造一个更温馨、舒适的生活环境已迫在眉睫,要让 部队成为他们的乐园,不仅要留住战士们的身,更要留住战士们的心。只有这样部队才能形成强大的凝聚力,才能释放出战无不胜的战斗力……。” &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h1><h1>&nbsp;&nbsp;&nbsp; &nbsp;雨越下越大,风把雨滴抛在了窗户上,发出噼里啪啦的响声。有些不知趣的雨水顺着玻璃缝隙一股劲儿往里钻,窗台上的破秋裤派上了用场,不一会就蘸饱了雨水,时不时的还得有人把这些“不速之客”拧挤到洗脸盆里。会议还在继续开着,指导员王忠接着语重心长地说:“首先在这里我向大家做深刻的检讨,连队最近以来出现这样那样的问题,我有不可推卸的责任,政治思想工作没有跟上新情况发展的步伐是很重要的因素。刚才连长的发言非常中肯、透彻,击中了问题的要害。我还要补充一点,这些战士们千里迢迢,从繁华的大都市来到咱们这样一个条件比较艰苦的地方,心 里有落差,短时间内难适应,这是可以理解的。作为咱们这些带兵的人,如何能在短时间内帮助他们调整心态,缩小或消除落差,这是当务之急。咱们有必要从现在起,进一步深入细致地融入到士兵当中去,倾听他们所想、解决他们所急,以情感人、以理服人。不仅要把他们作为部下来严格管理,更要把他们当作兄弟来关心爱护,让他们敞开心扉,打开心结。营造一个温馨、祥和的生活、工作氛围,让他们时刻感到部队的温暖。绝不能在咱们手中轻意处分士兵,不能在他们的人生旅途中,在咱们这里留下污点。要让小兄弟们朝气蓬勃地来到部队,更要让战友们昂首挺胸的离开军营。从我做起,从今天晚上开始,我就下警卫班于战士们打通铺住一段时间……”</h1><h1>&nbsp;&nbsp;&nbsp;&nbsp;&nbsp;&nbsp;会议决定:</h1><h1>一、对高有、赵荣的错误行为在军人大会提出严肃批评,并责令他们深刻反思,同时做出书 面检讨。</h1><h1>二、全连开展一次爱部队、爱边防的专题教育活动。有针对性的与士兵常谈心、交朋友。</h1><h1>三、向团里打报告,申请配发部分文化娱乐设备。同时,连里挤出经费增加一些体育器械。</h1><h1>四、有组织地增加文体活动频次和时间。</h1><h1>&nbsp;&nbsp;&nbsp;&nbsp;雨停了,午饭的哨声响了。噢,是周末啊,又是小会餐的日子,八菜一汤,美滋滋的。</h1><h1>&nbsp;&nbsp;&nbsp;&nbsp;&nbsp;雨后的阿合牙孜草原美极了!天是那么的湛蓝,空气是那么的清新。茫茫草原,一望无际,青草鲜绿翠嫩,满山遍野的野花竞相绽放。阿合牙孜大雪山与其腰际间的松涛林白绿相间、泾渭分明、令人神往。牧民的毡房散落在这绿色的海洋里,升起袅袅炊烟的毡房飘出甜美的茶香。各类牲畜成群结队徜徉在这神话版的世界里,自由自在……。连队的卡车又出发了。没过多久,团里配置的闭路电视、篮球架拉了回来,再后来,连队又陆续买回了乒乓球台、羽毛球拍……。</h1><h1>&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高有笑了!赵荣笑了!全连的官兵们都笑了!笑的由衷,笑的甜美。 </h1><div> </div><div> </div><div><br></div><div> 2016年12月1日</div>

赵荣

高有

连长

连队

指导员

毛驴

贾斌

咱们

他们

背包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