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口生莲花之妙 ——《甄嬛传》剧评之甄嬛语言

吴小爱

若问当下哪部电影最火，《战狼2》若排第二，没有哪部影片敢称第一。自然，各位看官口味不同，虽然是众口难调，人心各异，但从古至今中国人的爱国之情一直在延续，随着岁月的沉淀，其势更旺盛，其情更真挚。而这部国产影片，制作精良，格斗动作之硬气，故事情节之跌宕，人物性格之鲜明，无不令人拍手称赞。更可赞的是，这影片燃起了国人心中爱国的火种，"呼啦"一声，燃起燎原之势！

若问哪部电视剧最火，答案肯定千差万别，但近几年我心中最有分量、文学价值较高的一部电视剧，非《甄嬛传》莫属啦。所以，我想谈谈《甄嬛传》之甄嬛的语言。

看过《甄嬛传》的人一定有这样的感觉：后宫硝烟之弥漫，可比战场之浓烈；后宫女子之手段，堪比江湖之残忍；后宫生存之法则啊，那更是将职场生存法则、心理学的掌握及运用、个人的综合素质融为一体，甄嬛之所以守得云开见月明，是因为她在失败和痛苦中领悟到好好生存的意义，所以，她痛定思痛，卧薪尝胆，用尽手段，算准天机，最后整死皇帝老儿。看吧，一个天真美好的女子，在庭院深深的皇宫，最终变成凄凉、隐忍、狠辣的少妇——皇帝死时，甄嬛不过二十七岁。

不问结局是否圆满，不探究剧作三观正否，不追求谁对谁错，我就单纯说说本剧的语言。说到语言，有人性情豪爽，语言直白泼辣，比如华妃的那一句"贱人就是矫情"，可谓其嚣张跋扈的标志；有人性情温婉，语言平和中正，比如眉庄，她说起话来心平气和，让人从也不是驳又不好；有人工于心计，语言重峦叠嶂，比如皇后，三言两语激起后宫与前朝千万层浪，然后又厚颜无耻地哭诉，"臣妾做不到啊"……但我更倾心于甄嬛的说话方式，自然，这与她的主角光环有关。但是并非所有的电视剧的主角都具有这般的语言，也并非所有的作家都具有深厚的文字功底，所以细品深究甄嬛的语言啊，那真是妙不可言。

初入宫闱，天真无邪的甄嬛和稳重大气的眉庄，虽顶着主角光环，却被一人抢去了风头，是的，她就是夏冬春。大家都看过的，此女出身高贵而骄傲自满，出口狂言而不自知，听她说话，那粗犷的嗓音，傲慢的话语，不屑的神情，跋扈的姿态，让这个花枝招展的女孩变得可气可怜又可悲——流潋紫的写法特别有趣，给人取名"夏冬春"，原本四季缺一季，于是又赏了她"一丈红"，一丈红漂亮似枫叶，也算全了四季！想想这夏冬春之所以出场少、死得早，还能给人留下印象，一是扮演者颖儿有名气，二是这人语言、性格富有特色，让人留下深刻印象。其实，夏冬春也是可爱的，只是她的可爱被她的粗俗掩盖了。我想，若夏冬春认得字，念了书，语言文雅俏皮，她至少不会是这个下场。

　

　夏冬春的离去复杂了故事情节，也渐渐让甄嬛选择了站队。她选择了跟皇后组队。于是，面对华妃对皇后的无理、挖苦、嘲讽，甄嬛的语言变得善辩、论辩，化解了皇后一次又一次的尴尬。其中有一片段，皇后摘下一朵粉红色的牡丹。华妃说粉红一色为妾室所用，登不得大雅之堂，又指出皇后年老色衰。甄嬛立刻吟诵刘禹锡的《赏牡丹》，"庭前芍药妖无格，池上芙蕖净少情。唯有牡丹真国色，花开时节动京城。"来帮助皇后消除尴尬，理清尊卑。

甄嬛之所以能言善辩，因为其博览群书，文学素养极高。无论是典故还是名作，皆可信手拈来，运用起来不着痕迹，润物细无声。从前往后慢慢梳理吧，甄嬛初得圣宠面对皇帝时，净是小女儿娇态，这个时候，甄嬛的每句话、每个眼神、每个小动作无不充满浓情蜜语，你若安静地听啊，一定可以听出她心中的恬静和美好，幸福和感恩。尤其那一声温软的"四郎"，喊得人骨头都酥了，让人仿佛置身于美好清新的春天，感受到爱情的美妙。剧情推进，皇帝恼了年羹尧却又无奈之际，便问甄嬛怎么铲除年羹尧，甄嬛微笑不答，用小时侯念《左传》，读到《郑伯克段于鄢》的故事表达自己的想法，"溃疡烂到了一定的程度，才好动刀除去。由着它发作好了，烂得越深，挖得越干净。"说起这话来，她仍旧眉眼含笑，脉脉含情。也许年氏一族觉得她笑里藏刀，但是，皇帝听罢心中甚喜。我们知道，妃子不可妄议朝政，雍正疑心又大，而他却乐意听甄嬛的想法，这就是甄嬛会说话，说得他心里舒服，也说得滴水不漏。

这样的例子还有很多。

眉庄被禁足，甄嬛冒着抗旨杀头的危险，巧用计谋，在其教引婆婆的帮助下得以偷探成功，随后又匆忙返回，无奈，巡夜的侍卫巡逻，她躲进湖边一小舟，也闯进了十七爷的人生。泛舟湖上，又无意偶知十七爷暗恋自己，在世事弄人的无常中，开始了一段缠绵的情事。自从甄嬛认爱允礼后，她的语言真诚又浪漫，无奈又绝望，她说出的话皆是情真真意切切，读来令人动容。我想，只有深爱过的人才懂这话中的深情吧——

 

王爷信么？我曾数度在梦中回去，仿佛还在昔年，一切未曾改变

只是，梦醒身在宫中，望穿天涯路亦回不去了。

其中，"望穿天涯路"一句便出自北宋诗人晏殊的《蝶恋花》："昨夜西风凋碧树，独上高楼，望尽天涯路"。

何止这些呢，若是稍稍留心，便可发现甄嬛说过的很多话，都是"有本可依"的，听来柔情似水，连诀别也变成残忍的美好。也许，这就是语言的功能吧。自然，她能让语言宛如人间四月天那般明媚、美好，也可让语言幻化成利剑，为她所用。

在剧情将尾时，皇帝病重，甄嬛为了激怒皇帝，故意将孙答应和侍卫之事表达得绘声绘色、详尽传神，极具画面感。这个时候，甄嬛的语言如坚甲利兵，削铁如泥，于是，皇帝勃然大怒，在药物的冲击之下，驾崩了！

　　

甄嬛的语言丰富有内涵，雅致有情趣，苦涩又无奈，绝望又深情，狠辣有力道，却从未让人觉得歹毒和粗俗。因为她懂得语言的妙处，不忍其落败飘零。你听，少女时期、初为人妻时的语言富有灵性，句句沁人心脾；深入后宫、初得圣宠时的语言善辩、有针对性，既可化解人尴尬又能给人不重不轻的还击；看透人生、重返皇宫后语言犀利有韧性，句句化为利器，伤人于无形之中，甚至取人性命。

我喜欢甄嬛的语言，因为情趣之语佐添意趣，诚挚之语诉说心中真情，幽默之语化解尴尬气氛，铿锵之语代表坚实立场……我擅长表达，却不大会交流。我乐意使用顺耳的话，我并不认为那是口蜜腹剑，我觉得甜言蜜语并非讨好卖乖，只有心中有爱，语言才会诗情画意。自然，每个人的表达方式不同，按照自己的方式表达就好。但愿，我们都能懂得语言的巧妙之处，明白各人语言不同的价值，能欣赏不同风格的语言。是的，逆耳的是忠言，舒心的是良言，苦口婆心的是箴言，谆谆教诲是至理名言。自然，谁都不喜欢自己的语言被人评头论足，人说话实诚，被说成缺心眼；人用语礼貌含蓄，被说成虚伪矫情；人出口成文，被说成拽文卖弄……如此富有灵性的语言，也就变得俗不可耐，不如不说，也就应了那句，"酒逢知己千杯少，话不投机半句多"啊！

而其实，我们大都是那种对家人用语格外不客气，对他人用语又相当客气的人。我们都知道，对家人的态度和语言中，深藏一个人的修养和性情。但愿我们口生莲花，高洁圣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