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短暂的军旅生涯——献给曾经当过兵战友们(人生三部曲之二)

心思

<h1 style="text-align: center;">作者</h1> <h3>纪念中国人民解放军建军九十周年回望</h3> <h3>写这篇美文和上面这张照片有关,多年前就有过冲动,一直想记录一下曾经的军旅生涯,虽然服役的时间只有短短的三年,但这三年却在我的心里刻下了深深地烙印,有人说当兵后悔三年,不当兵后悔一辈子!这话一点不假。上面这张军旅照的主人公—宋小燕和我一样出生在军队大院,成长在军队大院,我们同是原中国人民解放军三十八军一一二师三三六团的军人子女,我们的父辈都是经历过战争年代生死考验的军队干部,军人的血液在我们身体里流淌,军人的情操在我们身上延续,军人的情节在我们心里挥之不去!在父辈的影响下,我们从小就有从戎的梦想,像父辈一样做一名军人是我们最大的追求。</h3> <h3>小燕用一张P过的照片来圆她未实现的梦想,却深深地拨动了我心灵深处的那颗未平的心弦,我是不是应该写点什么来纪念我们那段平凡的军旅人生,为我们生命中的那段历史和与我有过交集的人(或称为战友)做一个注解 ——</h3> <h3>父亲对我的影响</h3> <h3>杨桓,1926年4月18日生,2012年12月12日逝世。吉林扶余(今松原市)人,1947年在吉林省扶余县榆树沟区政府任文书,1950年十月参加中国人民志愿军,同年11月赴朝参战,1953年朝鲜战争结束后回国,军衔制取消时军衔为大尉。1978年百万大裁军第二批转业,1986年离休。</h3><h3><br></h3> <h3>38军112师第二批转业干部合影,1978年。</h3> <h3>1947年,东北民主联军在与国民党军争夺东北的战场上处于下风,被迫撤退到松花江北岸的扶余县境内,南岸就是国民党军队控制的农安县,国共双方军队隔江对峙。当时的形势非常紧张,如果国民党军继续北进,东北民主联军就准备退入苏联境内等待时机反攻。在对峙期间,国民党军经常派遣小股人员潜入松花江北岸对当地政府人员进行暗杀破坏活动。父亲说:他们每天晚上睡觉都不脱衣服,枪不离身,如果有情况起来就跑,随时准备战斗。由于顾忌苏联方面的态度,国民党军最终没有越过松花江再向北进犯,这也给东北民主联军修生养息,发展力量留下了宝贵的时间。</h3> <h3>父亲的戎装照</h3> <h3>父亲的抗美援朝纪念章</h3> <h3>父亲常调侃自己的出生说他是庙里的小鬼没看住偷着跑出来的,所以命大。在朝鲜三年里经历无数次危险,父亲身上连一块弹片都没有!父亲常给我讲在朝鲜的事,这里说三件印象最深的事:父亲参军后只在前郭尔罗斯蒙古族自治县达里巴村训练了一个月就去朝鲜了,在辑安(今集安)过江桥时,赶上美军飞机来轰炸,当时就有很多新兵被炸伤亡,也有的新兵跳下桥后往回游做了逃兵。进入朝鲜后不久,因父亲年龄大还在地方工作过又有点文化(念过四年小学),被安排在336团炮二连炊事班任上司(班长),有一次部队夜间行军到一个朝鲜村庄,住宿在老乡家里,这个老乡家在一个公路边,经常有我军的汽车在夜间运送物资从这里经过,没有美军飞机来的时候汽车就开着灯行驶,有飞机警报就马上把灯关了。父亲感觉在这里住不安全,因为炊事班做饭会有烟或者火苗,灯光一照容易被敌机发现,就和连里提出换个房子,于是连里把炊事班换到离公路远一点的一个房子里,让另一个炮班住了进去,结果第二天晚上美军飞机追着我军汽车灯光轰炸,一颗炸弹落在了那间房子上,造成多人伤亡。父亲清楚的记得,当时一个幸存的战士爬出来高喊:快来人啊,某某班被炸了!父亲还和其他战士跑去扒房子救人。在上甘岭战役前夕三十八军有一场惨烈的战斗,那就是394.8高地争夺战。由于战斗发起前夕我军一个文化教员谷中蛟临阵叛变,造成我军进攻计划泄露,所以战斗进行的非常惨烈,战斗进行了九天九夜,三十八军伤亡惨重,最后不得不退出战斗。父亲讲那次战斗双方伤亡比例为一比一,各自为九千余人。战后,***军队守卫394.8高地的第九师参谋长朴正熙后来当上了韩国总统,也就是今天的韩国总统朴槿惠的父亲。在那次战斗中,我父亲带领炊事班给前线连队送饭,在下山返回的途中几个人特别累,就在半山腰上休息时都睡着了,父亲在朦胧中听到有人压低声音在喊:炊事班……炊事班……父亲急忙答应在这里呢,原来是司务长在找他们。看到他们司务长满头大汗急得说到:他妈的还在这睡觉呢,快跑!部队都撤了!几个人拿起锅碗瓢盆就要跑,又听司务长说到:都扔了,什么都不要了!父亲说那次要不是司务长找到他们,他们几个就做了美国鬼子的俘虏了。</h3> <h3>父亲说过,入朝作战后他们一起参军的扶余籍战士第一次就送回了六百个烈士证书!</h3> <h3>从军</h3> <h3>1969年我和刘黎明,杨修建三家从三三六团随父亲调动搬到内蒙古生产建设兵团三师二十三团。1976年三月,我们又从内蒙古生产建设兵团搬回原三三六团家属院。时隔八年后我们再次回到老部队。学是念不下去了,于是我父亲联系定兴县的有关领导把我和我二姐、刘黎明送到了定兴县农机修造厂做临时工,大概是在九月份吧保定地区的派系争斗又起来了,生产也干不下去了,厂里的工人每人发一个棒子护厂,局势骤然紧张,于是父亲又找车把我们都接回了家属院。12月份部队为了照顾支援边疆的军队干部子女年龄大,工作不好安排,决定特招一批部队子弟入伍,我们有幸应征入伍。父亲在最短的时间内到定兴县武装部办好了应征入伍手续,我也正式成为38军的一员。后来在部队刮起了一股子女参军风暴,并在国内引起了不小的震动。</h3> <h3>1977年1月我正式成为中国人民解放军中的一员。一颗红星头上戴,革命的红旗挂两边,自豪感油然而生!那年我正好十八岁。</h3> <h3>新兵训练</h3> <h3>新兵训练走步,四川新兵张先进和另一个四川新兵总是顺拐,不是同时迈左脚出左手就是同时迈右脚出右手,身体扭来扭去常常逗得大家哈哈大笑,新兵班长怎么教都改不过来,整的班长哭笑不得。张先进入伍前就是党员,他从家里带到部队的日记里有句话我至今还记得:不吃苦中苦,难为人上人。当时大家还笑话他人生观不正,后来他在部队提干,转业后现在石家庄市交通局任处长。今年在38军战友群里他看到了我的名字我们才联系上。步伐训练结束时,本人还代表火箭炮营参加了师里组织的会操比赛,比赛时还见到了在内蒙兵团二十三团子弟学校的校友金泳海,他也是代表他所在的连队参加比赛。 </h3> <h3>新兵训练结束前要进行实弹打靶,使用的枪支是国产五六式冲锋枪,它是我们连队的配备武器。每人十发子弹,要求前五发是单发射击,后五发是两次点射,前五发打的还可以,后五发点射时班长告诉瞄准后扣动扳机要迅速松开手指,以防子弹一次全部射出去,结果我在扣动扳机时只听到哒哒哒一串枪声,五发子弹全部射了出去,最后成绩是五十六环不及格,不过在以后每年一次的例行射击训练中,我的成绩都是优秀。手榴弹实弹投掷是在靶山下面,新兵班长和准备投弹的新兵在一个土包后面,新兵在班长的指导下先把手榴弹的拉环套在手指上然后用力投出手榴弹,接着马上卧倒在土包下面,我按要求用力投出后手榴弹在远处爆炸,班长一看我投的非常远于是就又让我投了一个,其实上学时在体育方面手榴弹,铅球是我的强项,在内蒙兵团 二十三团子弟学校这两项我能排进前三名。那时学校开运动会手榴弹投的最远的是于林,大约是62米,其次是刘小平大约55米,再就是我能投52米。轮到走路顺拐的四川兵投弹时(实在想不起他的名字了),本来他就又矮又瘦加上紧张结果手榴弹就扔在了刚过土包那边,距离两人也就两米多的距离,吓得班长赶紧把他按到在地,手榴弹就在他们身边爆炸了。说起投弹还有一件事,下老连队后,我们班的炮车司机蔡占奇右眼包了一块纱布,当时是新兵也不好意思问是怎么回事,后来我问他才知道,是老兵训练投弹时让他在靶山的上面放哨,防止老百姓进去炸着,结果 他出于好奇便伸出脑袋想看看手榴弹是怎么爆炸的,正在这时一颗手榴弹爆炸了,他自己讲就感觉右眼下眼皮有点疼,伸手一摸有血流出来了,用手一抠抠出一块手榴弹片。这件事当时成了一个笑话,我听了后给我笑的!!!不知道被炸那天他的右眼皮跳没跳!😂蔡占奇家是保定雄县的(也就是今天的雄安新区),说一口地道的保定话,人非常好,还是我的入团介绍人呢,1978年复原后我接替他成为四班的炮车司机。</h3> <h3>走进老连队</h3> <h3>新兵训练结束后,我们加入老连队——112师地炮团四营十连四班。原谅我忘记了班长和排长的名字,班长是河南兵,排长也是雄县人,连长是卜令学,指导员是袁法宪,营长是宋耀金。宋营长我更应该称为宋叔叔!因为他是和我父亲在1950年一起入朝参战的志愿军老兵,他的老家在吉林省前郭尔罗斯蒙古族自治县,我父亲老家在吉林省扶余县,两县中间只隔着一条松花江,如今两县城区已经合并成了美丽的松原市,下辖四县一区。指导员是河北宣化人,连长是山东人,文化不高,有点大老粗,他给我们战士讲原来他给团长开小车了,后来把车开翻了团长就不让他开了,下连队后来就做了我们的连长。卜连长人非常实在,他特别看重实干的兵,不喜欢浮夸,不钻研军事的兵。我们班有个四川兵叫李忠实,爱好学习文化课,只要有时间就拿起从家里带来的文化课书学习,这在现在是件好事,但那时卜连长就看不惯,有时就骂他:不好好训练看他妈什么书!</h3> <h3>整理内务</h3> <h3>新兵一下到老连队首先要学习整理内务,说通俗点就是先要学会叠被子,没当过兵的人可能会说叠被子谁不会啊!我说那你就错了,因为它真的是一门学问,很多战士直到复原回家都没有真正把被子叠好过,这里我最佩服我们排的一个战士石常富,他叠出的被子那真叫一块豆腐块!而且是挤干了水的豆腐块,那叫一个方方正正.棱角分明,而且叠的速度极快,他的床铺永远是那么的干净整洁,全连没有不佩服的,只要有上级来检查内务,全排的被子必须都要经过他整理一遍。为了保证内务整洁,战士们都不敢嗮被子,因为被子经过太阳一晒里面的棉花一蓬松就算你有三头六臂怎么叠都是一个大面包!所以战士们宁可睡潮湿的被子也不晒被子,河北省的雨季本来就潮湿.闷热,为了战士的健康,指导员还要做工作,动员大家晒被子。另外大家为了保持床铺整洁基本上都不坐在床上,除了睡觉时间大都坐在小马扎子上,还有一个战士自己用木头和塑料线做了一把小条掃,每天早晨整理好床铺后,再用条掃把床单扫一下,这样床单就非常平整,还能用它打扫灰尘,后来大家学着每人都做了一把。</h3> <h3>紧急集合</h3> <h3>当过兵的人都知道新兵最怕紧急集合!因为出于实战考虑,紧急集合是从来不会预先通知的,而且不分时间.地点,往往是在后半夜你睡得正香时出现,那急促的哨音吹的你是心惊肉跳,慌不择路,本来就紧张,又不许开灯,这背包可怎么打呀!慌乱中背包还没有打好就听到连长在门外喊稍息、立正,有的战士干脆就抱着被褥跑到外面去了,连长可不管那些,时间一到命令:跑步走!全连围着营房跑一圈,回来后你再看吧,有跑丢被子的,有跑丢鞋的,有跑丢袜子的,有把背包跑散花的,有的干脆就是全程抱着被子跑下来的!还有的根本就没带背包跟着跑的,前面全连战士往前跑,后面还得有人跟着打扫战场!事后大家这个笑啊。1978年连队接收了一批承德围场县的新兵,这批新兵大都是山里的孩子,没怎么见过世面,有的甚至入伍前连火车都没见过,里面有个战士特别害怕紧急集合,害怕到什么程度呢?晚上不敢睡觉,睡觉不敢脱衣服,每天睡觉前先把背包打好了,人就睡在床板上,最可笑的是晚上实在冷的不行了就在身上盖张报纸!现在说起来我都想笑……</h3> <h3>军事训练争先锋</h3> <h3>1977年,部队组织军事训练比武,其中有一个项目叫多面手训练,就是要求班里七个人每个人都要掌握其他人的军事技能,以备在战争时期有人员伤亡的情况下仍然能保证火炮继续发射。按规定班长负责指挥、发射按钮,副班长为瞄准手。司机和其他四人为炮弹装填手。因为本人在数据接受、计算方面反应非常快,所以让我学习瞄准手。瞄准手训练是班长在极快的速度下报出十组射击诸元,我要在最短的时间内把这十组高低、方向射击诸元通过操作瞄准镜快速输入并迅速摇动高低机和方向机使火炮瞄准目标,我当时的操作速度记得是十秒之内。由于我刻苦训练,细心钻研,所以进步特别快。在理论学习上我也是具有先天优势,因为上学时我对语文就特别感兴趣,背诵课文,造句都非常轻松,特别是背课文的语速快到有时听不清。经过不懈的努力在后来全团组织的炮手比武竞赛中,我代表十连取得了全团炮手理论第二,操作第一的好成绩,在全团大会上受到团领导的表扬。</h3> <h3>瞄准手训练照</h3> <h3>后来我们班的副班长被调到师里给师长当警卫员,连里有意提我任副班长,因为按规定瞄准手必须是副班长,那时我下到老连队还不到两个月,部队正在闹着退后门兵,因此没有提上副班长,不过我可能成了全团唯一一个不是副班长的瞄准手。</h3> <h3>1977年担任瞄准手时留影。国产1963式130毫米自行火箭炮安装在南京跃进230汽车上,为19管火箭炮,射程10020米。曾在对越自卫反击战中大显神威。</h3> <h3>火箭炮连每连配备六门自行火炮,六辆弹药车,外加一台后勤保障车,每一门火炮为一个班每班七人。</h3> <h3>野营拉练内蒙古</h3> <p class="ql-block">我当兵期间每年部队都要去内蒙古集宁(今乌兰察布市)一带进行野营拉练训练,因为那里是三十八军战争时期未来的作战地域,那段时期由于中苏关系紧张,所以我国的重点防御方向是苏联。由于连里驾驶员短缺我在汽训队毕业后回到老连队就接过了炮车。后来回想那两年的炮车都不知道是怎么开过来的,竟然是那么的顺利。部队出发是由师部到涞水县,易县,爬上号称十八盘的盘山道再穿过长城的紫荆关,过涞源县翻过燕山山脉后再经张家口然后就到集宁了。回来时有时按原路返回,有时走张家口、宣化、怀来经居庸关八达岭长城返回。三十八军和二十七军是当时全国仅有的两个摩托化军,我所在的炮团仅汽车就有二百余辆,拉练时从山上往下看烽烟滚滚一眼望不到头,全是汽车和火炮,非常壮观。集宁距北京大约是四百余公里,再向北走约一百公里就是今天威震世界的中国人民解放军建军九十周年阅兵地点——朱日和训练场!1979年的拉练是在集宁和朱日和中间的察哈尔右翼后旗(白音查干)进行的。77年在一次实弹射击时,装填的火箭弹是在唐山大地震中在弹药库被震倒掉落到地上的炮弹,宋营长,连长和大家都非常担心,害怕炮弹在炮膛里爆炸!我们班长紧张的脸都红了,宋营长让我们趴在离炮车远一点的山坡那边,班长坐在驾驶室里手按在发射按钮上等待营长下令,随着宋营长一声:放!班长用力按下发射按钮,只听到撕拉一声像一块大布被撕开了的声音,火箭弹呼啸而出,吹起后面一阵尘土,大家的心也随着放了下来。就这样的炮弹拉练一次一门炮也就是发射两到三发,因为那时国家穷啊,战士一个月的津贴费才五元钱,宋营长说一发火箭弹就九百多元,如果来一次齐射十九发那可是将近两万元啊!在拉练中有一次我们连住在一个村子里,连里的车辆都停在村里的场院里(农村用来秋收庄稼的场地),没有围墙。战士们每两小时一班轮流站岗,集宁是丘陵地形,比较空旷,即使是夏天的晚上温度也比较低。有个内蒙藉的战士叫郑根柱半夜里站岗因为又冷又累就坐在场院里的草垛边抱着冲锋枪睡着了,指导员查岗看他睡着了就悄悄地把枪拿走了,郑根柱醒了后发现枪没了哭着跑回了连部向连长指导员汇报,指导员先是装作什么也不知道把他教育了一番,后来才把枪拿了出来,郑根柱哭的按现在话说是不要不要的!回到班里还哭了好长时间停不下来。其实我写这些故事并没有想贬低某个人的意思,就像小孩子初学走路会摔跤一样,这都是我们人生中难以避免的成长过程,最关键的是,这些并不会影响我们后来成为一名合格的解放军战士!</p> <h3>对越自卫反击时的炮团</h3> <h3>1979年二月十七日,对越自卫反击战打响,当时形势非常紧张,部队一级战备。在这之前我们就一反常态在冬季里进行汽车驾驶训练,因为往年冬天都是车辆入库,用木棒把汽车支起来,让钢板解除负荷,待夏天再训练。我是1978年年底才毕业,按当时驾驶证规定毕业后一年之内是实习期,这期间需要有老司机带领才能驾驶车辆,实习期满后发给正式驾驶证。因局势紧张,老司机刚复原回家,炮车无人开,我们新毕业的驾驶员只经过简单的陪练就都单独驾驶车辆了。位于师部旁边的弹药库围墙被打开了好几个口子,便于大批车辆进去装卸弹药,每天弹药车要去弹药库反复进行装卸炮弹训练。晚上睡觉不许脱衣服,随时准备出发。也有传言说要调火箭炮营上中越边境参战。一时间空气无比紧张。这期间别的营出现两个逃兵跑回家了,团里还派人去找过,后期不知怎么处理的。虽然那次我们没有参加反击战,但这段特殊的经历回忆起来还是很有意思的。</h3> <h3>驾驶炮车。</h3> <h3>光头班</h3> <h3>河北的夏天非常闷热,1979年夏天,我们汽车班的一个战士剃了一个光头,汽车班长(山西兵)一看这个不错既凉快又好洗头,于是命令汽车班全体十三人一律都剃光头,我本来就有点注意个人形象(通俗点说也就是臭美),当然对这条命令是一百个不愿意执行,无奈被班长带领大伙按住在头中间剃了一推子,剩下的头发你自己决定剃不剃吧!这是我有生以来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剃光头。全班剃完后大家你瞅我,我瞅你这个笑啊!那些天赶上营里.团里开大会,我们十三个光头更是成了焦点,常常引得大家哄堂大笑!</h3> <h3>保养心爱的炮车。</h3> <h3>手抄小说</h3> <h3>金少芳,天津兵,入伍前同张先进一样都是党员,入伍时年龄比较大。1978年后在社会上开始流行手抄小说,那时虽然没有像现在这样拥有互联网,但手抄小说传播的速度一点也不亚于互联网和非典,所以很快从地方传到了军营,当时典型的代表作有《一双绣花鞋》《第二次握手》《绿色的尸体》。手抄小说在当时是禁书,但并没有什么能阻挡它的传播速度。那时只有团里能有一台打字机,社会上根本没有打字复印设备,所以只能靠纸和笔一点一点手抄,在部队每时每刻都是有时间安排的,到时吃饭,到时训练,到时熄灯睡觉,大家只好在熄灯后趴在被窝里打着手电筒抄,因为后面还有好多人等着往下传呢。那热度不次于今天的房地产业。金少芳看过几篇后觉得有些写的并不怎么样,于是突发奇想开始自己写小说,一双绣花鞋经他改写后还真的比”原版”精彩了很多!写好后的小说又在战士间继续传抄。不知道当年的那些手抄小说作者和金大侠今天是不是都已经成为了专业的作家!</h3> <h3>美的追求。</h3> <h3>那时部队的白衬衣是粗布的,新衬衣刚发下来时有点黄,看起来不那么白。战士们为了美(也不知谁发明的)就买一小袋增白剂倒在脸盆里,再倒上半盆水,再滴上几滴钢笔水在水里把水搅匀,然后再把新衬衣放在脸盆里面泡上大约半个小时之后拿出来晾干。漂白过后的衬衣比原来白了很多,而且有点淡淡的青色,非常好看。</h3> <h3>1980年制作的艺术照,</h3> <h3>封面军装上我的领口有一圈白色,有些人可能不知道是什么,其实那是我二姐用钩针和白线钩的衬领(二姐在高炮团当兵),长宽和军装领口一样大,用线缝在领口上既美观又实用,因为领口是最怕脏的地方,有了衬领就不用经常洗衣服了,只要经常把衬领拆下来洗一下再缝上去就可以了。美无处不在,美的追求也不分年代!</h3> <h3>与二姐在毛主席纪念堂合影。</h3> <h3>下面几张照片是在师医院住院期间拍的。吴小青的父亲是我们三三六团卫生队队长,我家从内蒙古生产建设兵团回到三三六团后和他家住一趟房,他家在西边第一家。记得他在师医院当兵,比我小几岁,他有一部135照相机,我在师医院养病时我俩经常在一起照相。我也是从那时开始接触相机并产生兴趣直到1983年我有了自己的第一部常州生产的红梅牌135相机,四十年过去了我对拍照的兴趣一直没有改变。</h3> <h3>135相机照出来的照片只有一寸大,黑白片,效果很不好,但也感觉很美了。</h3> <h3>在师医院旁边的养鱼池留影。</h3> <h3>养鱼池边。</h3> <h3>我在下面水边吴小青在养鱼池上面俯拍照。</h3> <h3>师医院门前。</h3> <h3>音乐🎵带给我的快乐。</h3> <h3>中国改革初期涌现出了很多优秀的影视歌曲,1979年中央人民广播电台举办了一个活动,评选观众最喜爱的十五首歌曲。我也写信投了票,等到发布的时候一看居然选对了十二首。</h3> <h3>当年参加投票的信件手稿。</h3> <h3><br></h3><div>1.祝酒歌[[韩伟词,施光南曲,李光曦唱]</div><div>2.妹妹找哥泪花流[电影《小花》插曲,凯传词,王酩曲,李谷一唱]</div><div>3.我们的生活充满阳光[电影《甜蜜的事业》插曲,秦赤钰词,吕远、唐诃曲,于淑珍唱]</div><div>4.再见吧,妈妈[陈克正词,张乃诚曲,李双江唱]</div><div>5.泉水叮咚响[马金星词,吕远曲,卞小贞唱]</div><div>6.边疆的泉水清又纯[电影《黑三角》插曲,凯传词,王酩曲,李谷一唱]</div><div>7.心上人啊!快给我力量[电影《神圣的使命》插曲,闫树田词,常苏民曲,陈蒙唱]</div><div>8.大海一样的深情[刘麟词,刘文金曲,靳玉竹唱]</div><div>9.青春啊青春[电视剧《有一个青年》插曲,凯传词,王酩曲,关贵敏唱]</div><div>10.洁白的羽毛寄深情[凯传词,施光南曲,李谷一唱]</div><div>11.太阳岛上[电视片《哈尔滨的夏天》插曲,邢簌等词,王立平曲,郑绪岚唱]</div><div>12.绒花[电影《小花》插曲,刘国富、田农词,王酩曲,李谷一唱]</div><div>13.我们的明天比蜜甜[电影《甜蜜的事业》插曲,钟灵、周民震词,吕远、唐诃曲,关贵敏唱]</div><div>14.浪花里飞出欢乐的歌[电视片《哈尔滨的夏天》插曲,秀田、王立平词,王立平曲,关贵敏唱]</div><div>15.永远和你在一道[电影《婚礼》主题歌,王燕樵词、曲,朱逢博唱]</div> <h3>我们连有个天津兵叫张力生。他会吹口琴,于是我也买了一个口琴跟他学,时间不长居然还能象模象样吹几个曲子了,如《卖花姑娘》等。当时有一部电影叫《泪痕》是六十年代红极一时的电影《青春之歌》里林道静的扮演者谢芳主演的,里面的插曲《心中的玫瑰🌹》非常好听,我有时间就坐在窗前吹一会,还经常引得后排十二连的战士趴在我们连的窗后看我吹。</h3> <h3>和临江战友史闫彬合影。</h3> <h3>国产CA10解放牌汽车是当时我军的主要装备</h3> <h3>烧砖</h3> <h3>1978年春,火箭炮营轮换到北京军区窦店砖厂执行烧砖任务。四个连分别负责治坯,出窑及其他保障任务,我们十连负责出窑。烧砖是个又脏又累的活,而其中最累的又是出窑,河北的夏天本来就闷热,砖窑里温度得有五六十度,烧砖的窑是转窑,前面烧好了要赶紧装车推出来,后面好再装进生坯接着烧,为了赶进度不等烧好的砖凉透了就往外推,有时还有没完全烧尽的煤渣透着火亮一不小心就会被烫着,战士们穿着裤衩,两手戴一副手掌面有一块帆布的手套,口鼻处带一个防尘面具,推着一架一次能装二百块砖的架子车,进窑里把砖在车上直接摆好,出窑后找好地方摆上垫底的砖再把车立起来拔掉插销往后拉出架子车,一摞砖就摆好了。每天如此往复轮班出窑,那真是汗流浃背,满脸灰尘!经常会有战士因为温度太高晕倒在砖窑里。我在窦店出了一个月窑后被抽调去112师汽训队学习汽车驾驶,等我六个月后毕业回来时正好烧砖任务结束了,所以躲过了那最艰苦的一段军营生活。另外当兵期间还去安新县师农场插过水稻,在自己连队的菜地里送过粪,种过菜。还在业余时间试着写过一个短篇小说《角落》,内容是写军队改革方面的,不过因为缺乏勇气投稿,后来也就不了了之了。总之军营生活真可谓是丰富多彩。</h3><h3><br></h3> <h3>汽训队的生活</h3> <h3>1978年在112师汽训队学习汽车驾驶时在易县清西陵留影。</h3> <h3>112师汽训队在涞水县左各庄,驻地旁边有个小山,山上修了一条路,中间设置一些比如上坡,下坡,转弯上坡,独木桥,定点停车等各种模拟路况供学员学习,学习时间是六个月,每六个人一台车,每天上午三个人跟车学习驾驶,三个人在家学习汽车构造,修理及故障排除。开课的第一天就是练习用手摇柄启动车,摇的时候点火开关不打开,看谁摇的圈数多,我最多一次能摇到四十圈。后来高炮团有个叫仇少云的在一次启动车时因为发动机反转差一点把手腕打折。那时的解放车没有安全带,一次我在一个左转弯接着上坡的路段车速有点快了 ,身体不由自主的甩向教练班长龙玉生的副驾驶一边,班长一边笑一边往左边推我。学习定点停车是在一个下坡的路边用两根钢筋并排前后插在地上,中间相距一尺,开车以四十公里的速度从坡上下来然后踩刹车,中间不许放气,一次性停在两根钢筋之间。坡路起步要求在坡路上右脚慢慢加油,左脚慢慢抬离合器待听到发动机声音发生变化时再松开手刹车,这时车在坡上不前进也不后退,而是定在那里,也就是所说的离合器半联动,技术要求比较高。学习期的后两个月去房山县的山里给地方单位拉煤,还在大兴县给华北石油物探局拉砖搞基建。在大兴县有一天下大雨我驾驶汽车正行驶在路上,突然看到前面有个大坑,我赶紧踩刹车,因为踩得太急,汽车发生侧滑冲向路边横在了路上,差点就掉进旁边灌满雨水的深沟里。两个月的实习对我们的驾驶技术有非常大的提高。那时部队的培训还是比较系统全面的,所以教出来的驾驶员素质都很高。</h3> <h3>1978年在师汽训队学习汽车驾驶时和我的班长龙玉生在清西陵合影。龙玉生是苗族人,性格温柔,为人随和,耐心,曾经送给我一本有他名字的汽车驾驶教材。八一前夕在裴跃勇处获得他的信息,于是赶紧微信联系,但遗憾的是老班长对当年的事什么都记不得了。</h3> <h3>清西陵(Western Royal Tombs of the Qing Dynasty)位于河北省保定市易县城西15公里处的永宁山下,离北京120多公里。清西陵是清代自雍正时起四位皇帝的陵寝之地,始建于1730年(雍正八年)。</h3><div>清西陵共有14座陵墓,包括雍正的泰陵、嘉庆的昌陵、道光的慕陵和光绪的崇陵,还有3座后陵。此外,还有怀王陵、公主陵、阿哥陵、王爷陵等共14座。其建筑形式体现着封建的典章制度,帝陵和后陵均用黄色琉璃瓦盖顶;妃嫔、公主、王爷园寝则以绿琉璃瓦或灰布瓦盖顶。清西陵面积达800余平方公里。陵区内千余间宫殿建筑和百余座古建筑、古雕刻。</div><div>1961年,清西陵被列入第一批全国重点文物保护单位,2000年11月,清西陵与清东陵一起,被第24届世界遗产委员会列为世界文化遗产。2001年1月评为国家首批4A级景区。</div> <h3>本照片为战友提供</h3> <h3>与弹药车合影</h3> <h3>战友合影。</h3> <h3>在师医院住院期间去北京检查病情在中山公园留影</h3> <h3>北海公园留影。</h3> <h3>当兵期间在天安门留影。</h3> <h3>大院子弟情谊深</h3> <h3>入伍第一年有些连队的干部对军人子弟当兵有看法,认为这部分人生活条件优越,所以娇气,不能吃苦,怕脏怕累。为了改变领导印象我和其他战士一样脏活累活抢着干,从来不把自己当干部子弟看待。冬天掏厕所是又脏又累的活,那时营房的厕所是一长排的房子,从地面到下面便坑有两米多高,粪便冻成一堆必须先用镐头刨松动了再用铁锹扔到上面,然后用车拉到连队的菜地里。我和其他战士抢着跳到下面干活,刨起的粪便蹦的脸上身上到处都是,头上的汗像蒸笼一样呼呼冒热气,休息的时候汗又冻成冰珠。结果晚上高烧42°,第二天到团卫生队住院,有一次输液刚输了不一会就产生了输液反应,当时我感到浑身发冷,全身不停的颤抖,眼前一片漆黑,但心里还算明白,我听到有人说血压不好,感觉整个卫生队乱成了一团,那时炮团和师部非常近,只有一墙之隔,团卫生队到师医院也就在几百米之内,卫生队长急忙用车把我送到了师医院。</h3> <h3>在团卫生队住院时有件事至今使我难以忘怀,我只记得她姓袁,当时大概只有十四岁,和我妹妹年龄差不多,比我小四岁吧,也在炮团卫生队当兵,和我妹妹一样(妹妹在334团卫生队)是典型的小女兵。小袁的父亲和我父亲一样都是三三六团的干部,我记得是哪个股的股长,小袁长着一副圆圆的娃娃脸,四十年后当我再次看到那张脸的照片时连我自己都惊叹和我当初的记忆是那样的吻合!以至于我看到照片就可以毫不犹豫的确定她就是当年的小袁!这一切都起源于一瓶桔子罐头。虽然我们的家同在一个部队大院,又同在炮团当兵,但我俩之前并不熟悉,因为她比我小了好几岁。在我住院期间,说话中才知道都是三三六团的,于是小袁给我买了一瓶桔子罐头,在那个年代能吃上一瓶桔子罐头是件比较奢侈的事情,没有特殊情况一般家庭是不会买罐头吃的。这件事对我印象极其深刻!就因为我们都是一个大院的子女,一个还稚气未脱的孩子竟然能像妹妹关心哥哥那样为他买一瓶罐头,这种大院子弟间的真情真的使人难以忘怀!虽然我的父亲在我告诉他这件事情后曾亲自到你家里向你父母道谢,但在四十年后的今天我还要从心底里真诚的对你说一句:谢谢你小袁!谢谢你那瓶饱含了大院情感的桔子罐头!</h3> <h3>下面的照片是在三三六团发小微信群里截取的小袁头像,四十年后的今天我才知道我始终误读为小袁,其实你的真实姓名叫:源学玉!</h3> <h3>尾声</h3> <h3>2017年5月的一天,被金钱大潮裹挟的我在这个充满铜臭的世界里独自一人再次来到涿州市(原涿县),想在疯狂的房地产热中也谋得一杯羹。这次我顺便去了一趟高碑店市(原新城县高碑店),我已经三十七年没去过那里了。在火车站前我叫了一台出租车,火车站到112师师部和炮团的路还是像当年一样由东南向西北方向斜着通向军营,这条路是那么的熟悉,当年路一侧是一条小水沟,另一侧是民房,每到星期天连里会以班为单位轮流放假,放假的战士可以通过这条路走到城里用仅有的几块钱津贴费买点牙膏.牙刷.毛巾和信封邮票等日用品,当年我就是通过这条路走进炮团,又通过这条路离开炮团……我让出租车送我到师部大门口,然后又送我到炮团大门口,我在两个大门口分别站了很久!很久!我隔着大门和哨兵向里面张望,我想向哨兵提出请求进去看看又怕哨兵不会同意,就这样我默默地.默默地向里面看了好久!三年的军营生活像电影一样在我脑海里闪现:我曾经在这里出操跑步;曾经在这里开着炮车训练;曾经在这里看露天电影;曾经在这里在开会之前和其他连队进行拉歌大赛;曾经在这里晕倒过两次;曾经在这里住过院;曾经在这里一起和战友们讨论过人生;曾经在这里有生以来第一次喝了一口果酒,那是在军营的第一个春节晚宴上连长指导员来敬酒……光阴荏苒,物是人非,我知道从我离开这里的那一天我就再也不能穿着军装走进她了!我的视线开始模糊……泪水已经在不知不觉间流了下来!</h3> <h3>2017年8月1日</h3> <h3>作者简介:</h3> <p class="ql-block">心思,1959年生,中共党员,1977年入伍,1980年退役,1989年荣获吉林省劳动模范称号,1990年被授予全国红旗车驾驶员,所驾车辆被授予全国红旗车,1993年任松原市宁江区运输公司副经理,2003年下岗后投身商海,曾任扶余市(今松原市)第十二届人民代表大会代表,吉林省总工会第八届职工代表大会代表,其事迹被收入改革开放丛书《北国娇子》《中华劳模大典》。</p> <h3>全文完(完整版)</h3> <p class="ql-block">扫描或长按二维码关注微信公众号《心思看世界》看更多精彩内容。</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