市井澳门的人文味道

费老

市井澳门的人文味道

胡杰

用足港澳通行证上允许大陆居民留澳的最长时间，笔者2017年6月和夫人在澳门住了七天六晚。时间从容，又住在澳门半岛老城区，就让笔者有机会用一个外乡人的眼光，细细打量一下这座城市。一些普通游客可能注意不到的细节，就在不经意间收入眼底。

一到澳门，就到酒店楼下的“Seven-eleven”便利店办了两张公交卡。“Seven-eleven”到处都有，办卡、充值都很方便；可是，如果用几天之后想退卡，却要去指定地点，不方便。但是，这不要紧。公交卡的余额，可以在任何一家超市或便利店里随意消费。走的时候，笔者用卡上余额兑换了一盒治蚊虫叮咬的进口药膏。回家一试，止痒效果非常之好。

澳门是座山城，我们入住的皇城酒店位于东望洋山的半山腰。之所以一去就办公交卡，是因为去酒店的路上，的哥就告诉我们，在澳门出行，打出租车是不划算的。澳门尽是单行道，直线距离没多远，开车却得绕来绕去。的哥姓杨，待人热情、友善。见我们对右舵的出租车好奇，半路上，他专门停车，让笔者从后排“升舱”到副驾驶位置，找一下感觉。

澳门八景之一的东望洋灯塔

城市道路设置大量单行道，还是因为道路太窄。在老城区，路边停车都使有咪表收费。所有停在路边的车，都在车位上停得规规矩矩，车技毫不含糊。想必这寸土寸金的地方，停车费便宜不了。笔者所在的城市刚刚推出了一条便民新政，路边车位停车，15分钟内不收费。那么，澳门呢？澳门路边停车，两小时内都不收费。两小时时间，不仅足够吃顿饭，甚至都够看场电影了吧！

有天清早，我们没吃早餐就先冒雨出去逛了一圈。先在盛世莲花广场看了升旗，然后又转了渔人码头。回酒店时，在澳门理工学院门口等公交车，却左等不来、右等也不来。百度地图说，步行回去需要四十分钟。我提议走回去，就当是晨练；可夫人新鞋磨脚，坚持要等车。看看理工学院后面就是东望洋山，标识明显。于是，我们俩相约在酒店门口的红树林餐厅见面。其实我刚走，夫人等候的公交车就来了；停车的站点，就在红树林餐厅十几米远的地方。夫人推门进来，却发现我已经先行落座，大为诧异，一口咬定我是打出租回来的。

实际上，朝着东望洋山方向走出两条街、百余米远，一到山脚下，我就意外地发现了一部通往山腰的电梯；出电梯没走多远，又按路标指示，换乘了一部直梯。就这样，我很轻松地就到了之前我们去过的松山（东望洋山的别称）跑步道。从出发，到进红树林餐厅，我只用了十一、二分钟，比公交车跑得还快。

雨中的渔人码头

在松山跑步道巡逻的警察

围绕这座东望洋山，还有别的电梯。从水坑尾街步行往回走，一路都是上坡。想省力气时，我们就选择其中一条路，坐扶梯上到东望洋新街。这条路的往下走，下面有一个室内的菜市场。在门口，我们花澳门币十元，买过两个西红柿。有一天一抬头，留神看了一下这家菜市场上面的字，吓了一跳：这个名叫“雀子园街市”的室内菜市场，居然建于1939年！

二战期间，由于葡萄牙没有参加任何国际战争，中立地位使澳门成为一个避难胜地。抗战爆发后，光是从广州迁入到澳门的中学和中专，就有30多所。1939年10月，日军从大亚湾登陆，发动广州战役。不久，广州等地沦陷。原本只有20万居民的澳门，潮水般涌入的难民人数却曾达到25万。虽然是在这样乱糟糟的背景下落成，但这座西式的雀子园街市即使在今天看来，仍然风格别致，找不到半点将就的意思。风风雨雨近八十年，人家的建筑质量没的说。

雀子园街市

笔者生活在内地一省会城市，家门口临着一条主干道。十年前刚搬这里的时候，买菜不是问题。出门步行几百米，就有个挺大的菜市场，要啥有啥。谁知也就一年多光景，房地产开发商来了，菜市场一夜间被拆掉了。再买菜，就得开上车，到两、三公里外的另一个批发兼零售菜市场。没过两三年，这个菜市场又被“开发”掉了。这以后，家门口有了一个小些的菜市场，虽然价格比过去那俩市场高很多，但比起超市却还是要便宜、新鲜。可是，这家小菜市属于部队开发的门面房。最近，因政策原因，小菜市又没了。如今，我们买菜除了去质次价高的大超市，差不多已经没别的选择了。

1911年建成的葡萄牙航海家华古士半身塑像和浮雕

澳门一个菜市场能存在七、八十年，其实是个理念问题。以被列入“世界历史文化名录”的红街市为例，这家建于1936年的菜市场里，有的肉档、鱼档，经营者已经传了几代人了。如今的澳门，常住人口已有64万；每年入境的游客超过3000万人次。澳门不搞房地产开发，行吗？以皇城酒店门前的华古士花园为例，一百年前，这个花园长达500米、宽有65米。而现在，它已经被压缩为塔石体育馆门前的一个小广场了。估计皇城酒店和塔石体育馆占用的，都是华古士花园的一部分地方。花园可以被占用，但菜市场却躲过一波又一波的开发被保留下来。笔者以为，这是因为在这座城市里，老百姓的民生需求始终被放到了一个很重要的位置。

八角亭

其实，澳门方便市民的细节还有许多。比如，在松山跑步道笔者就看见，一棵大树上固定了一根醒目的黄色杆子，杆子上有许多金属挂钩。一看就知道，这是为方便健身的市民挂东西专门设置的。在国父纪念馆和市民供奉祖宗牌位的药山，都辟有一处阅览室，有书刊可供人们歇脚时翻阅；而地处闹市的八角亭，本来就是个阅览室。连我们这样的外地游客，也可以现领一张阅览证，在里面大大方方地坐上半天。

公交站牌上粘着的钥匙

人文精神浓郁的城市，当然就会培养出更文明的市民来。在澳门，笔者看到，公交车上，红色的博爱座当地年轻人根本不会去坐；虽然市民也热衷户外运动健身，可不管白天还是晚上，绝对听不到广场舞噪音扰民。另外，尽管道路不宽，但所有车辆遵章守规，即使是在上班、下班的高峰期，我们也不曾遇到过一次交通拥堵。

在塔石体育馆公交站，笔者还发现，有人把一只捡到的钥匙用透明胶带粘在了公交站牌上。显然，在车站丢钥匙的人遇到了一位好心的乘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