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妈的“黄金”火盆

剩闲人

<p class="ql-block"><b style="color: rgb(22, 126, 251);">父母这个木框的相片,随身放在我的旅行拉杆箱里,伴随着我已经走过了大半个中国。春夏秋冬我住在那个城市,都首先把父母的相片挂在客厅正面。</b></p> <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b style="color:rgb(176, 79, 187); font-size:22px;">妈妈的“黄金”火盆</b></p><p class="ql-block"><br></p> <p class="ql-block"><b style="color: rgb(22, 126, 251);">剩闲人【原创作品】序号87</b></p><p class="ql-block"><b style="color: rgb(22, 126, 251);">2012年12月•发表于腾讯空间</b></p><p class="ql-block"><b style="color: rgb(22, 126, 251);">2017年7月•制作《美篇》</b></p> <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b style="font-size:20px;">谨以此文</b></p><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b style="font-size:20px;"><span class="ql-cursor"></span>永远怀念我的母亲</b></p> <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 center;"><b style="font-size: 22px; color: rgb(176, 79, 187);">妈妈的“黄金”火盆</b></p><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 center;"><b style="color: rgb(22, 126, 251);">•剩闲人•</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 20px;"> 我原在北京的住房只有六十来平方,老俩口子住着感觉很阳光、也很温馨的。</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 20px;"> 可是,逢年过节孩子们一来,就有些容纳不下了,孩子们七嘴八舌都说应该换一套大一点的房子。今年五月份,我一咬牙又新购了一套九十多平的住宅楼。</b></p> <p class="ql-block"><b style="color:rgb(22, 126, 251);">我在北京东城区的房子</b></p> <h1 style="text-align:center;"><br></h1><h1><b> 房子大了,问题也就来了。进入取暖期后,两个人呆在屋里总觉的冷冷清清的,又花三千多元钱,更新了室內的所有暖气片。室內温度仍然是二十三、四度,可我总觉得热不起来。老伴说:“现在生活条件这么优越,又供暖又空调的你还冷这样,过去咱们东北全家人就靠一个火盆取暖咋受来的?”她的一句话,让我想起妈妈的火盆,它带着一丝浓浓的暖意及亲情扑面而来......</b></h1><p class="ql-block"><br></p><h1><b> 六十年代之前,在我国北方的黑龙江,农村老百姓居住的基本都是泥草结构的房屋,寒冷的冬天取暖,家家都用一个黄泥做的火盆。</b></h1><p class="ql-block"><br></p><h1><b> 从我记事开始,我家就有一个表面很光滑的黄泥火盆,妈妈总爱和西屋的赵大婶开玩笑说:“我这火盆可是黄金的,咋烧也不坏,这叫真金不怕火炼”。每到冬天的日子里,妈妈每天做完早饭后,马上把灶膛里燃烧后变成没烟的红火炭掏出来,用小铁铲把这些火炭装进火盆里,在用小铁铲把火炭压实。然后,把火盆从厨房端进室內,放在南炕的中间位置,火盆里的炭火越闷越旺,可以持续一整天不熄而温暖着我们的屋子。乡下人冬天里都是吃两顿饭的,傍晌午的时候我们却感觉肚子饿了,母亲便给我一把苞米粒,我把苞米粒丢进火盆里崩爆苞米花。苞米丢进火盆以后,先是嘶嘶嘶一阵响,冒出一缕乳白色的蒸汽,接着“砰”的一声,一颗硕大的爆米花就跳到炕上。白白胖胖的爆米花芳香刺鼻,丢进嘴里酥脆可口,好吃极了。有时候,崩出的爆米花多了吃不完,母亲就从院角里的柳树上折来一棵树枝,把爆米花沾在树枝上。一束洁白的苞米花插在柜台上的瓶子里,远远望去,宛若寒冬里的腊梅花一样,楚楚动人。</b></h1>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rgb(22, 126, 251);">这就是东北农村过去用于冬天取暖的火盆</span></p><p class="ql-block"><br></p><h1> <b>那个年代农村家中的火盆,可能要比现在每家的高档电器还要贵重的奢侈物品。家中大人小孩从外面回来,首先到火盆跟前烤烤冻得冰凉手和脸;家中来了客人,都围着火盆而坐,唠着家长里短。冬天是乡下人的猫冬季节,左邻右舍的大娘、大婶们总忘不了来家里串门聊天。母亲用火铲在火盆的炭火上挖出一条沟槽,然后把盛满水的铁皮壶坐上去,不大一会而功夫水就烧开了。撮一捏茶叶放进茶缸里,滚沸的开水冲进去,小屋里茶香四溢。邻家的大妈们把黄灿灿的烟袋锅儿伸进火盆里,一呼一吸之间,一股淡蓝色的烟雾便从他多皱的嘴巴里吐出来,烟雾缓缓地飘上棚顶,萦绕在上空久久不肯散去。大人们喝着茶水,抽着老旱烟,聊着开心的嗑儿,向往着将来的生活和未来崭新的日子。</b></h1>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 rgb(22, 126, 251);">东北那嘎达的冬天人们都围着火盆取暖</span></p><p class="ql-block"><br></p><h1> <b>在我小时候的深刻记忆中,冬天的夜晚,妈妈常常坐在火盆旁为我们全家人做布鞋,最见功夫的是妈妈纳的鞋底。纳鞋底需要一些手劲儿,要用大针、锥子、顶针,妈妈在鞋底上能纳岀各种图案和花边。她手中永远有做不完的鞋子,做完单的,做棉的,她有一个大大的本子,里面夾着她精心剪制的全家人每个季节的鞋样,附近的邻居大娘大婶们经常来找妈妈借鞋样用。在那个年代,所有的衣服、鞋子都是母亲手工缝制的。母亲的手艺特别的好,做的鞋子样子又很好看,又跟脚,又舒服。我印象最深的是母亲给我做的花格子面带五眼穿鞋带的布棉鞋,穿出去常常得到邻居们的称赞。</b></h1><p class="ql-block"><br></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 rgb(22, 126, 251);">东北人做的布鞋</span></p><p class="ql-block"><br></p><h1> <b>在那个年代,穿打补丁的衣服很常见。手脚笨拙的人打出的补丁是明针明线、呲牙咧嘴的,不板正,不顺溜,一看就知道是草草联上只要不漏肉就行了。而我妈妈打出的补丁则精巧细致,外面看不出明显的针脚,补丁的形状也剪的贴切自然。那年月每件衣服实在穿的没法再补的时候,母亲就会将衣服撕开,稍微结实一些能作补丁的部分就留下来让它继续履行使命,其他的部分便被撕成一块一块的留着打成疙板,留做鞋底子用。母亲经常在七、八月份天气炎热的时候,烧一碗面浆糊,找一块平整的薄木板,先在木板刷上糊糊,把旧布平展地粘在木板上,再用刷子蘸上面浆糊刷在布上,再在刷过面浆糊的布上贴一层布,如此反复,这就叫打疙板。疙板打好了就拿到烈日下暴晒,一下让它干透。晒干的疙板是一整张,就从木板上揭下来。再依着鞋样子的形状、大小剪下来,取若干张摞成鞋底的厚度,再用麻绳把鞋底紧紧牢牢的、一针挨一针的缝一遍,就成了鞋底。缝的过程就是纳鞋底。</b></h1><p class="ql-block"><br></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 rgb(22, 126, 251);">我六岁和母亲的相片</span></p><p class="ql-block"><br></p><h1> <b>我小时候没有什么玩具,更没有电灯广播,我最欣赏的就是妈妈做活的表情,在闪闪烁烁的煤油灯下,妈妈坐在火盆跟前,纳鞋底的声音“哧啦”、“哧啦”均匀地响着,昏黄的灯光映照在母亲的脸上,像涂了一层金色。母亲时不时地将纳鞋底的针在头发间划几下,以保证针线的顺滑,紧接着略低下头用力将大针穿过鞋底,然后再将针使劲儿拔出来,有时抬眼微笑地望我一眼,手中活计却不曾停下。线绳穿过针眼的“哧啦”声响在我的耳畔,这声音一直让我很着迷。母亲纳鞋底的样子,像一幅剪影,又像一尊雕塑,深深地镌刻在我的心中。那拈针拿线的动作,那泰然自若的神态,那举手投足时眉宇间的温柔慈爱,都透露出一种遥遥望去出神入化的美丽。</b></h1><p class="ql-block"><br></p><h1><b> 妈妈的火盆不光是家中的取暖设备,它也是我童年的小餐桌。妈妈总会在我不知道的时候,在火盆里给我埋下一些好吃的,有时我玩饿了,妈妈就拿起烙铁,从火盆里给我挖岀一个烧得糊香的土豆或鸡蛋之类的“烧烤”。我经常陪伴妈妈做活到深夜,她怕我寂寞,就在火盆上坐上一个小铁锅,给我炒瓜籽、炒黄豆、炒包米花、煎土豆片。</b></h1><p class="ql-block"><br></p><h1><b> 在那个国家困难时期,我们吃商品粮的人家,一年到头只有春节那个月,每口人供应一斤大米,我家四口人一年只能见到四斤大米,逢年过节都舍不得吃一顿,得有贵客来了,才能往小米里放两把大米,做顿二米饭吃。偶而我感冒了,妈妈就会用她经常烧水用的一个带盖铁茶缸,放里一把大米坐在火盆上给我熬粥,直到把粥熬得上面都漂了一层很稠的皮为止,那真是:香飘四溢,香气弥漫,香味扑鼻。可以说,现在天天吃大米饭,却再也吃不出小时候妈妈用火盆熬岀大米粥那种刻骨铭心的味儿来了。</b></h1><p class="ql-block"><br></p><h1><b> 妈妈的火盆不光用于取暖,它还担负着冬季拈木取火的功能。虽说五、六十年代火柴才二分钱一合,但凭证供应,每户一年才供应两包二十四合火柴,家家户户都得省着用。毎到做饭需要点火时,就从火盆里取些火炭,放到灶坑柴草上,然后用嘴吹风,柴禾就点燃了。到了夏季,火盆也能派上大用场,妈妈用它孵化小鸡,在火盆底下铺上棉花,上面放二、三十个鸡蛋,老母鸡趴在上面抱窝,这样即保温又安全。</b></h1><p class="ql-block"><br></p><h1><b> 冬季没到过黑龙江的人,不知道什么叫冰天雪地,什么叫天寒地冻,更不会了解在医疗不发达的岁月里,寒冬“气管炎”给老年人造成的痛苦折磨。母亲从四十多岁就开始患有肺心病,一到冬天就开始咳嗽,而且逐年加重,这使她更离不开火盆了。我参加工作后,于一九七零年春天,把家中的老房翻盖了,并且在地中间搭了火墙,这样冬季室温也就高了。但是,妈妈每到冬天因犯老病而下不了炕,仍然离不开她最心爱的火盆。我每天早晨都特意多烧几把豆秸杆,把火盆装的滿滿的,放在妈妈跟前,然后在去上班,这样妈妈不用动地方,就能热水热饭,点火抽烟。就是这个火盆,默默奉献的陪伴着妈妈走到了生命的尽头。</b></h1><p class="ql-block"><br></p><h1><b> 妈妈去世不久,我又把风烛残年七十多岁的岳母接来了。这时候我家已住上了砖房,室内安装了暖气。可是,当岳母在仓房里看到搁置的火盆时,如获至宝。冬天这个火盆又派上了用场,岳母总喜欢坐在火盆旁抽她的旱烟袋。这个火盆,又陪伴这位慈祥的妈妈走过了八个冬天。</b></h1>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 rgb(22, 126, 251);">我的岳母</span></p><p class="ql-block"><br></p><h1> <b> 两位母亲都己去世几十个年头了,但她的音容笑貌始终没能走出我的心里。当一家人围坐在火盆旁,当回家后围坐在妈妈身边,这才真正有家的感觉。我常常梦见母亲,也常常望着挂在客厅中妈妈的大幅相片在想,如果她老人家能够活到现在,让她饱尝现代生活的甜蜜,我该会有多吗的幸福!</b></h1><p class="ql-block"><br></p><h1><b> 难忘童年时妈妈的那个黄金火盆,它给我们的童年带来了温暖,也带来了希望。虽然那个时代的物质是匮乏的,但人心却是善良的,人们憧憬着美好的新生活,一刻也没有放弃过努力。于是,便更加珍惜如今这富裕美好的生活。</b></h1><p class="ql-block"><br></p><h1><b> 韩国前任总统李明博有一首诗,这样写到:</b></h1><h1><b>“要给母亲做一件漂亮的衣服,</b></h1><h1><b>等我赚到钱以后。</b></h1><h1><b>要给母亲买好吃的,</b></h1><h1><b>等到我找到工作以后。</b></h1><h1><b>要让母亲坐趟飞机,</b></h1><h1><b>等我成为富豪之后……。</b></h1><h1><b>小时候我想为母亲做很多事,</b></h1><h1><b>每次都以'以后’结束,</b></h1><h1><b>但光凭想象也让我非常快乐幸福。</b></h1><h1><b>但那时我不知道,</b></h1><h1><b>其实没有‘以后’。”</b></h1><p class="ql-block"><br></p><h1><b> 孔子说,树欲静而风不止,子欲养而亲不待。圣人的声音响彻宇宙,现代很多人却充耳不闻,将最应珍惜的爱弃置一旁。为了工作,为了孩子,没有时间......当父母走进太平间的那一刻,才如梦方醒,悔之晚矣,即便是痛哭到杜鹃啼血又有何用呢?</b></h1><p class="ql-block"><br></p><h1><b> 我不崇尚迷信,但我很赏识佛经中的经典。弥勒菩萨说:“人间每家堂上都有佛两尊,恼恨世人不识;不用金彩装成,非是檀木雕刻;就是人的父母双亲,他们就是释迦弥勒,若能诚敬他们,何用别求功德。”</b></h1><p class="ql-block"><br></p><h1><b> 父母之爱,博大精深。是世界上最伟大的、最无私的爱!母爱就像冬天里的一盆火,永远温暖着我们的心!</b></h1><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br></p><h1 style="text-align: center;"><b style="font-size: 18px;">2012年12月10日写于北京家中</b></h1><p class="ql-block"><br></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