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当新兵的日子（原创：军营往事之一）

方木

今年的八月一日是中国人民解放军建军九十周年纪念日。

看到朱日和沙场大阅兵的恢宏场面，让每一个曾经的战士都热泪盈眶。

四十三年前，我有幸成为这支伟大军队的一员。
回想第一次穿上新军装，走入军营的那段日子，我感慨万分！

“一颗红心头上戴，革命的红旗挂两边”。
打开珍藏的锦盒，每每看着当年佩戴过的红领章红帽徽，英风豪气不由涌上心头。
那是我青春最美好的见证，那是我人生最难忘的经历。

孩提时代就有那个梦：“当将军，骑战马，建功立业闯天下”。
无论在“官兵捉强盗”的嬉戏之中，还是于“郎骑竹马来，绕床弄青梅”的玩耍之间，“胯下青竹竿，手舞小木刀，‘驾驾’尖声叫，颠颠满街跑”， 那是儿时百玩不厌的游戏。
尤在文革那个“全国山河一片红，男女老少一身绿”的年代，当兵更视为人生最神圣的事业。
一顶绿军帽，一身草绿装，远比如今的西装革履更为时髦。
当年盛行一时的抢军帽风，现时的人们一定难以理解。
总之，当兵实在是人人羡慕、个个向往的好事。

那时我正在“广阔天地炼红心”，五年的农村锻炼，虽不说五大三粗，膀宽腰圆。却也筋骨强健，肌肉结实。尤其在接受“贫下中农再教育”中，我亦作为“改造”好的知青代表，屡受当地政府表扬。

可那时社会讲究“根红苗壮”，要想当兵，政审至关重大。我出身既非“红五类”，又是下放农村的外来户，“竞争资本”实在可怜。

这年公社的征兵名额仅八个，而应征者却超三百，僧多粥少，眼看今生梦想将成泡影。

谁知时来运转，一个机遇终于改变了我的命运。

在欢迎带兵首长的晚会上，公社文艺宣传队奉命演出。

在听惯了样板戏，看厌了忠字舞后，我的一曲二胡独奏《赛马》令人耳目一新，赢得满堂喝彩。尤以那位带兵首长“络腮胡”特别得劲，除了带头鼓掌外，还不断向周围人打听我的情况。

以后才知晓，正是我那一曲《赛马》，勾起了这位骑兵出身参谋长的骑士魂。出于对知青的特别青睐，此后他一口咬定，非带我走不可。尽管公社书记千方百计想把他那患有色盲的儿子“夹塞”进来，但最终还是让我穿上那久盼的军装。

镜头前，那个穿着肥大棉军装，戴着海富绒棉军帽的我，激动的连手脚都不知如何摆放，真是傻乎乎的“新兵蛋”。

那年的冬天特别冷，想到即将跨入人生新旅途，我浑身热血沸腾。还没等领章帽徽下发，就迫不及待跑到响水河大闸去拍照留念。

船上的艄公好奇的问我，拍照干嘛要蹲船板啊？我喜滋滋地说：讨个好彩头啊，我就要跳出“农门”啦！

( 前排左为本人，其他为农场同宿舍农友 )

回想五年前，为了这身绿军装，我从学校第一批报名来到江苏生产建设兵团五图河农场。可四年的农场生活，别说军装了，连枪把子都没摸过一回。

眼看朝夕相处的同伴一个个跳出农门，表现好的推荐上了大学，出身红的参军进入军营，有门路的调到兵团工厂，患疾病的病退返城回家。而我既无“资格”，也无“门路”，只能期盼新的环境。在父亲的努力下，我离开农场调到全家下放的响水县农村。

临别农场时，同宿舍朝夕相处的农友们一路送行，并在五图河边合影留念。

现在，“曲线救国”等来了“柳暗花明”，我终于圆了当兵梦啦！

农场同室好友得知我当兵的消息，特地赶了几十里路来响水送行，还赠我一本当时价格不菲的笔记本，在上面端端正正提词留念，我保存至今。

新兵出发了。带着父母期望、好友祝福，我穿着崭新的军装，背上统配的被褥，肩上还多了一具蒙上绿油油皮套的小提琴。

那皮套是父亲特地请县上的皮匠定制的，为了符合部队伪装的需要，特地挑选了绿色的皮子。以致送行人群中有人发出惊叹声，以为我背了什么新式武器。

来到县上集中点，我们坐上部队的大卡车。一夜颠簸，黎明前到了一个不知名的铁路小站。各县的新兵 都在这里汇集，我们一起登上一长列的铁皮焖罐车，开往部队所在地山东胶县。

带着憧憬我来到这支有着传奇色彩的英雄部队。
新兵誓师大会上，参谋长给我们介绍了部队的光荣战史：
它诞生于炮火纷飞的抗日战争年代，在一次日寇对山区进行的残酷大扫荡中，一座与世无争的村庄遭到了灭顶之灾。在野蛮的“三光政策”肆虐之后，幸存的乡亲含泪掩埋了死去的亲人。他们怀着复仇的怒火揭杆而起，操起了大刀长矛、斧头菜刀，牵上了耕地拉套的毛驴骡马，投入到滚滚的抗日洪流，从此又一支新的人民武装诞生了。

几十年来这支部队南征北伐，战功累累。从当年几百人的杂牌队伍，成长壮大为甲级编制的野战劲旅。

与传统部队三三编制不同，甲级部队采用“四四编制”。从基础连队开始，每连除三个步兵排外，还配有四0火箭筒的反坦克排。每营除三个步兵连外，还配备拥有四管高射机枪和八五无后座力炮的机炮连。每团除三个步兵营外, 还有团直属的摩托化特务连和拥有多种通讯手段的通信连。

( 前排中为新兵营崔营长 ，后排右二为本人 )

“铁打的营盘流水的兵”。每年老兵复员新兵补充，军营都有大批的兵员进行轮换。今年新增的兵员足有一个营，主要来自江苏响水和山东淄博两地。

我们师是“王牌师”，抗美援朝一仗打出的威风。师部设在胶县城郊，而我们团则在离城十多公里的农村建立了营房，新兵营就设在团部。

进了军营一切都那么新鲜。

营房是一式的灰色砖瓦平房，每间房间有六张上下铺的木床，一班十二名新兵正好分配一间。

来响水带兵的特务连崔连长担任了新兵营营长，他是个说话诙谐风趣，外表略带匪气的精干汉子，一开始就获得新兵们普遍好感。

我们新兵一连的连长是作训股的参谋，他可是个能文能武的全才。尤其听他训话可有趣了，夹生的苏北普通话不时蹦出几句诗词来，听的响水兵哈哈大笑，却让淄博兵满头雾水。

( 中为胖排长，左为本人，右为无锡老乡沈建强 )

新兵排长由各连抽调经验丰富的班长来担任，他们是久经沙场的老兵油子，训练我们这些新兵蛋子绰绰有余。

而新兵班长则从我们当中挑选，每十二名新兵组成一个班，三个月任期的班长只能算是临时的吧。

也许因我一米八的个子排在队伍最前面引人注目；也许我在新兵集会时，自告奋勇担任领唱指挥，在与其他连队拉歌竞赛中表现得出类拔萃，崔营长指定我为临时班长。

我们排都是响水新兵，排长是个山东人，姓名已忘了，姑且称他“胖排长”吧。

他有一张胖乎乎的大圆脸，细细的眯缝眼，一笑起来仅剩二条缝。

他是我入伍后第一个“领路人”，至今我对他的印象深刻。与传统山东汉子的脾气耿直行事彪悍不同，他有点“娘娘腔”。说话慢声细气，做事婆婆妈妈。一个简单动作，他会不厌其烦地订正几遍，让你不服不行。

( 前为本人，后两位为响水县同入伍老乡 )

新兵集训开始了，一切从基础开始。训练内容不仅包括军人仪表、队列操练，还有射击、刺杀、投弹三项基本军事技能，甚至连铺床叠被都有严格要求。

打背包大概是学习的第一步。

回想从响水来部队的一路上，有多少新兵因背包“掉链子”，出了不少洋相。此刻，我们特别认真的听讲。

胖排长从背带的放置位置，到背绳三横二竖的捆扎步骤，一一讲解示范。等我们从手忙脚乱到稳定熟练了，他就开始卡秒表计算时间。并且，还要求闭着眼睛。

胖排长的苦心熟虑很快有了回报。几天后的一次夜间紧急集合，我们排的整体表现令人刮目相看。

那天的夜晚特别的黑，由于白天紧张的训练，此刻大家睡得格外香甜。只听一阵急促的哨子声把我们从睡梦中惊醒，窗外传来胖排长压低的嗓音：“紧急集合……”。

我一个鲤鱼翻身，迅速穿衣起床。“三下五去”打好背包，跑到门口集合。在胖排长带领下， 我们排第一个列队跑到操场。足足过了三分钟，才见其他各排陆陆续续赶到。

真是不比不知道，一比吓一跳！只见有的新兵衣冠不整，有的背包东倒西歪。甚至有的新兵抱着散架的背包，身后拖在地上的背绳拉得老长老长，真是丢人现眼啊。

军人姿态是最基本的素质要求，往往当过兵的人，别人一眼就能看出来。

“站如松，坐如钟，二人行走并肩，三人出行列队”，这是对军人最基本的要求。

为了纠正走路背驼的习惯，胖排长让我紧贴墙壁立正。头上还顶着一本书，一站就是几十分钟，从中让我体会身挺背直的感觉。

为了学会标准的礼仪动作“敬礼”，我和战友对着厕所里的大镜子一遍又一遍地练习，毫不在乎那阵阵刺鼻的异味。

与五花八门的外军敬礼姿势不同，我军的敬礼阳刚优雅。一声“敬礼”令出，右手并五指，微曲掌，抬大臂，挥小臂，掌呈45度，中指贴着帽檐，刷一声举起，干脆利落，十分好看。

队列训练从立正、稍息、向左/向右看齐、报数点名开始，然后练习向左、向右、向后转 ，齐步走、转向走、向后转走。这些动作虽然以前在学校都练过，但正步走的动作却是部队特有的，也是队列训练的重点。
每当看到银屏中大阅兵的恢宏场面，男女步兵方队通过检阅台时一定迈开正步。那整齐划一的坚定步伐，纵横一线的行进队列，会让你热血沸腾，惊叹不已。可要练到这一步，不下苦功是做不到的。
胖排长示范讲解要点，逐一对我们单个教练。正步时，上身挺直，半握拳头的手臂向前挥动，小臂自动弯曲，手腕线对准衣襟线，高度恰好与上衣第三个纽扣对齐。下身两腿交替，小腿绷紧，脚背绷直，向前踢出，待脚掌高度离地面约二十公分时，用力将全掌落地，啪啪啪的就像敲竹板似的。
经过一番苦练，待我们掌握了机械式的动作要领，胖排长又开始训练集体正步前进。为了保持队列整齐划一，那行进的速度步伐，手臂和脚掌抬起的高度，都是其中的关键。全靠每个人心到眼到，才能手到脚到。

射击、刺杀和投弹是战士三大基本功，作为步兵无论哪个岗位都必须掌握。

射击训练的第一课是枪械构造。

从拆卸、装配、擦拭，到持枪、行进、卧倒，继而出枪、瞄准、击发，一步步循序渐进。可整天趴在地上，三点一线练习瞄准，那真是考验人的意志力。

刺杀训练更多要凭勇气。

我们用木抢捉对厮杀，枪头上套着橡皮套，身上穿着厚护胸，横挡、挺刺，搅拌、反刺，个个练的不亦乐乎。

至于投弹，除靠臂力还需技巧，关健就在转身送胯、仰身挥臂的爆发力。我们从长柄教练弹到实弹投掷，人人练的手臂红肿，筋骨酸痛。好在我有体校训练的底子，手榴弹最远扔到了70多米。

( 我和老乡沈建强 )

一名标准的军人，除了过硬的军事素质，还须保持整洁的军容风纪。

军人外出必须带帽，军装风纪扣永远紧扣。除了平日着装，军容风纪还表现在内务整理上。

凡参观过军人宿舍的平民百姓，都会对房间里整齐干净的内务刮目相看。

洗涤毛巾对折挂成一排，折缝一律都在右边。漱口杯摆放一溜直线，连牙刷头都朝一个方向。褥子平整洁白，不见一丝皱纹。被子方方正正，叠的象块豆干。

特别是被子，有棱有角，叠层分明。要问如何做到这点？因为我们有“秘密武器”。那是二块尺长的光滑木板，有的甚至是老兵代代相传，被子的边角都靠它整压出来的。

新兵的业余生活也十分精彩。

平日里我们一有空就吹拉弹唱，到了集训结束前夕，上级通知举办新兵文艺会演。这下，我带的小提琴可派上了用场。

我们几个有文艺特长的响水兵私下酝酿，准备编个苏北流行的淮剧震撼现场。剧本由我执笔编写，素材取自当初农场宣传队姚编导的话剧佳作。擅长淮调的梅大全负责配曲，面相俊俏的费陶泉担纲主演，记性极好的黄立瑟负责记谱。乐队是中西合璧土洋结合，我的小提琴则给主唱的“大悲调”独奏伴音。

剧本《继承》描写新兵下连队分配时，主角因分配当猪倌开始闹起情绪。通过他老革命父亲的忆苦思甜，再加连长的循循诱导，最后他转变思想，热爱本职工作的故事。

演出在会演上一炮而红，也引起了坐在台下的团部宣传干事和文化干事的注意。

胖干事兼着团宣传队的导演，他是个多才多艺，浑身活宝的怪才。瘦干事一表人才，是从军区文工团下放的演员，现在担任团宣传队的队长。

此次他俩特地来会场观摩，目的想为宣传队物色新的人才。没想到能发现这么有思想深度的剧目，还编演唱奏一应俱全。顿时他俩如获至宝，立马将演出人员的名单全部记下，为日后抽调我们到宣传队打下伏笔。

　　( 后排最高者为本人，前排中为胖排长，炊事班长猜猜看 )

三个月的新兵集训很快结束了。

尽管训练十分刻苦，可我们每人都长胖了，原因就在于部队的伙食。

虽然平时以粗粮蔬菜为主，很少见到荤腥，但每逢周日必定改善伙食。包水饺、吃包子，有时还来个炸酱面。因为周日不吃早饭，所以中饭不限量，敞开吃，那可是新兵最开心的日子。

新兵大部分来自农村，即使来自城市也是凭票定量，不到逢年过节家中一般不开荤。如今每周有一顿美食，还不放开肚子大吃？

我当然也不例外。拳大的白菜肉馅包子一顿能吃八个，用六寸饭盆捞面条，一口气能喝下三盆。至于饺子那更没数了，反正吃到胃胀肚饱打嗝为止。

临下连队前，我们全班新兵簇拥着胖排长在礼堂前合影留念，炊事班的伙夫头硬要挤在旁边凑热闹。也许他认为，我们长得那么福相全是他的功劳。

也许新兵营一把手崔连长早就有意，也许直属连队有利于宣传队的集中。当我经过新兵集训，分配到通信连担任骑马通讯员时，心都要陶醉了。

“春风得意马蹄疾”，从小的骑兵夙愿如今将要实现了。

可谁曾想，随后的骑兵生活是如此酸甜苦辣，让我至今不能忘怀。

　　( 前排为无锡老乡有线通讯排长和乘马通信排长 )

团直属通信连作为首长的指挥联络中心，是部队的中枢神经。

为适应战争不同环境的需要，通信连设有乘马通信、摩托通信、有线通信和无线通信四个排。

我和响水入伍的无锡老乡沈建强一起分在通信连，他在有线通讯一班，是爬电线杆拉线的。我在乘马通讯一班，干的是骑马送信的活。

我俩的排长恰好都是无锡老乡，他们都是七0年的兵。老乡帮老乡，很是照顾我们。

( 前排中为班长，左为副班长，右为济南老兵，第三排左为无锡老兵，其他与我都是新兵 )

我们骑兵一班四老四新八个人。

班长是个白面书生，小瘪嘴，一笑两酒窝。平日对我们一团和气，可上了训练场就“六亲不认”了。

与他搭档的副班长却是个黑脸张飞，满脸络腮胡，令人望而生畏。可深入接触，他待人特别热心，有点像胖排长那样婆婆妈妈。

还有二个老兵。高大的是无锡人，彪悍耿直。矮小的是济南人，明眉秀目。

一切都颠覆了传统印象。

我们的乘骑均来自新疆八一军马场，清一色的三河马中多半是去年刚服役的新马。由于新老交替，人马补充，训练任务相当繁重。每个老兵带一名新兵，既训人，也驯马。

骑兵的训练课目是循序渐进的。

从简单的口令训练、队列训练，到各种步伐的骑乘训练。继而是特技训练，包括跳跃障碍，跨越壕沟，负重泅渡，穿越火场等。最后是实战演练，科目有野外找“点”、长途奔袭、纵马骑射、卧马阻击等等，难度逐步加深。

骑兵生活丰富多彩：难忘那横枪跃马之威风，野地驯马之艰辛，寒夜喂马之劳苦，黄昏遛马之谐趣（详见拙作《马鸣风萧萧》）。

这是我人生最珍贵的一段经历。

那成功的喜悦，那失败的煎熬，那艰苦的磨练，那征服的回味，此情此感，矢志不忘；今生今世，永远是激励我奋进向上的力量。

无论前程上有多少困难坎坷，无论生活中有多少委屈挫折，我都会信心百倍地自勉：嗨！我是个骑兵！

　　( 前排中为指导员，左二为副连长，左一是本人 ，后排都是高个子球员 ))

军营生活除了“紧张”、“严肃”，也有“团结”、“活泼”。

我在学校就是篮球爱好者，到了农场连队又是球队主力。这回人刚分到通讯连，我马上给副连长选中，进入连队篮球队。

我们通信连的篮球队全师有名。
苏北籍副连长是球队队长，他的个子比我还高。泰安人指导员虽然热衷篮球，可矮小的他只能打打“客串”。中锋大象（姓“向”）一米九五，他是我无锡老乡，身高臂长，三米篮下无人可挡。后卫淄博兵小虎（名“虎”），头脑机灵，运球娴熟，粘推拆挡，小动作防不胜防。而我自诩体育“健将”，在球队却只能当替补队员。
我们球队十人虽然来自湖东山南（太湖东，泰山南），可团结的象一个人一样。在全师比赛中，屡获殊荣。

部队的文化生活同样丰富多彩。

每逢集合开会，或是观看电影，之前必定相互拉歌。因为我有了新兵连的先例，指导员指定我担任歌咏指挥，还要负责每周教唱新歌。

不过，军营生活也有难以启齿的事。

刚入伍的新兵都是“毛头蛋”，青涩无邪，思维单纯。可免不了受“老兵油条”影响，时间一长容易“同流合污”。

我们都是二十来岁血气方刚的小伙，有时内心的欲火很难压抑！

营区周边紧靠村庄，每逢出操，只要场边有妇女观看，队伍就乱套了。

口令之下，动作千差万别。向右看齐，眼睛却飘向了左边的姑娘。向左转，却有人转到了右边。害得头碰头，身撞身，尽闹笑话。引的姑娘媳妇嬉笑嘲讽，队伍就更乱了。

到了晚上熄灯号响，铺位上还在拉呱扯谈。张家妹子长，李家妹子短的相互评论。思春人睡不着觉，忍不住就手淫起来。星期天晒被子，上面一片“世界地图”。可就有人不以为耻，反而炫耀自己功能厉害！

部队的规矩很严。除了干部，普通战士是不准在当地谈恋爱的。一旦违规，马上作退伍处理。
可有些贫困地区来的兵，到了山东这块鱼米之乡，忍不住蠢蠢欲动起来。
于是利用休息时间，帮这家俏寡妇挑水，帮那家大妹子劈柴，套近乎，说黄段，千方百计勾引人家。

特别有些临退伍的老兵更是急迫，一挨手续办好，马上牵着对象的手，冠冕堂皇地出村入户，行影不离了。这对我们新兵，杀伤力犹大。

曾发生这样的事，一名老兵，因与驻地妇女乱搞对象，受到军纪处分，准备提前复员。眼看今后的前途肯定大受影响，令利智昏之下，他趁站岗之际，拿了冲锋枪，对着天上准备降落到附近机场的轰炸机进行扫射。飞机没射着，旁边打麦场上的社员看到此情景惊呼起来。该老兵一不做二不休，调转枪口对着老百姓扫射起来。结果，打死打伤了好几个。等到战士们拿着武器围上来，他自认罪责难逃，当场饮弹自尽了。结果，激起当地巨大的民愤。

因此，作为一名成熟的军人，还要培养意志，坚定信念。只有牢记军人宗旨，坚守军人底线，才能抵御风花雪月的诱惑。

在新兵转化为老兵的过程中，我驯过战马，扛过火箭筒，当过文艺兵，也打过坑道。虽没经战火硝烟的磨砺，却也遇生死危难的检验。曾处酷热严寒的磨炼，曾受政治风雨的洗涤（详见美篇“入党的考验”）。

经过五年的锤炼，我终于成为一名成熟的军人。

就在我当兵的最后一年，受参谋长的委托，我也去山东曲阜招收新兵了。期间，我顺便参观了孔庙。
面对祖国几千年来的灿烂文明，我深感作为中国人的自豪。作为一名祖国卫士，我更感到肩上责任的重大。

一波一波新鲜血液染红军旗，一茬一茬新人成为捍卫江山的栋梁。

军营是热血青年理想的战场，部队是锻炼铁骨钢梁的炉膛。

我永远忘不了新兵成长的岁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