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爱很爱你

凡小君

这世上有成千上万种爱，但从来没有一种爱可以重来。
——题记
 
　　电影《爱在日落黄昏时》里赛琳娜说过这样一句话：“年轻时总以为能遇上许许多多的人。而后你就会明白，所谓机缘，其实也不过那么几次。”我们都曾经在拥有的时候不懂珍惜，我们都认为之后出现的总会比从前的更好。那个时候，我们年轻骄傲，不怕失去，我们对站在自己身后深爱着自己的人不以为然。可直到对方走了以后你才发现，原来不能释怀的反而是你，原来不是他失去了你，而是你弄丢了他，原来你一直很爱很爱他。
　　和张先生分手后，我辞了职，结束了那段刻骨的恋爱，并迅速整理行装离开了这个我待了承载着我大半生记忆的城市，车子开动的时候，我哭了。分手后我们还是躺在各自的通讯录里沉了底，如今想起来，我才意识到，我究竟错过了些什么。曾经以为那段关系是我这一生中最重要的一段，那个人却是我生命中的一个过客，可很久很久之后我才发现，我让那个深爱我的人失望了，而我也意外的久久不能放下。人都是这样的，只有当你失去了之后，你才明白那个人于你而言，究竟有着多么重大的意义。只是，错过了就是错过了。
　　我和张先生是大学时候的校友，机缘巧合成了并不怎么熟悉的好友。后来他去了部队，我安稳的待到了毕业，然后工作。可能是部队的生活太过枯燥乏味，而我也是大多数人中略显清闲的人，所以和张先生的联系渐渐频繁了起来，不过也都是周末，因为他刚去是不允许使用手机的，只有周末会发手机。我们会经常聊起学校对面步行街的某家小吃口水直流，也会怀念夏天的夜里买几瓶小啤约几个好友并排坐在学校后门的河提，还有假期里那些个自由自在的旅途。他觉得我很有意思，而我也被他身上某种东西吸引着，所以我们开始了很多人都想要却没有勇气开始的异地军恋，我记得那个时候还没有微信，长途话费对于我们来说也贵的可怕，所以QQ自然而然成了我们的红娘。我记得我喜欢叫他智障，所以他叫我小智障，他说我智商成迷，但不离不弃。之后的很多年我都会在工作之余回到母校找到怀念的味道，跟他聊过的小店已经不在了，我们都去过的那家店也都换了老板，街上也都是陌生的人陌生的感觉，学校附近也多了些钢筋混凝土堆积的方格子，一切都已物是人非。

　　 

很多人不同意，毕竟分隔两地，不能照顾依偎着对方，心里的失落总是难免的，再加上部队的特殊性，时不时的失踪是常有的事，更别提见面约会。但是很多异地恋的人确实是幸福的，比任何人都幸福，至今我还是这么认为。两个人整天腻在一起，固然很幸福，他们很少会寂寞，但是也很少有绵长的思念。思念本身就是一种最大的幸福，记得自来也曾经对鸣人说，思念你的人就是你的归处。而所有的军恋和异地恋的不同之处是，见面的时候没有异地情侣那么随意，所有的行程只能按照他的时间来定，什么约会规划都是白瞎，因为你不知道他会不会在去见你的路上被召回。

记得跟他约好见面的时候，下课之后累成狗，怕商场关门，来不及吃饭，连着几天拉着朋友去陪我买衣服买鞋，终于买到喜欢的衣服鞋子，见面的前一个晚上兴奋的睡不着觉，想着跟他见面之后要怎么去打招呼，想着要跟他做些什么，想着第一次见面要怎样相处才不会让双方觉得尴尬……第二天我早早起来收拾好自己准备出发的时候，他打电话告诉我临时有事，没法见我，我毫不犹豫的说没事没事，反正我也没准备好要见你，你忙你的吧，张先生在电话那头就说了一个字：哦，然后我就匆忙挂掉电话让他去忙。我知道他有些不开心，可是我只能表现得毫不在意才能不让他觉得有些歉意吧，毕竟他在属于我之前首先是属于这个国家，那个时候我有一肚子的火，也想像其他的小姑娘一样跟他发火跟他闹，有事情为什么不能提前说，非要在我一切准备就绪的时候给我泼冷水，但是我知道我不能，我羡慕那些姑娘可以在大庭广众下毫无顾忌的转身就走，然后等着男朋友追上去哄一哄，还能在男朋友哄她的时候委屈得像个孩子。可能是因为他总有让我无法责备的理由吧，所以我才那么善解人意，也可能他总温柔待我，所以我的坏脾气才无处可发。还有好几次吧，不是要检查就是要集训，我总无力反驳，后来也就慢慢习惯了。

第一次成功约会是在我跟他在一起半年之后，我不知道是什么让我这个做事三分钟热度的人坚持了这么久，还是对一个只有一面之缘的人，大概是他让我看到了希望，又或者是他教会了我坚持。我坐了五个小时的火车，然后再倒坐大巴，到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了，那是我这一生第一次看到真实的部队，也是那一次才知道，电视剧里的都不过是冰山一角。他带我参观他们的训练场地，看他在介绍每一处的时候都兴奋不已，我似乎爱上了他的一身光环，耀眼但不过分，伸手摸一摸他的橄榄绿，也大概是从那个时候，绿色不再是我讨厌的颜色。到饭点的时候，他带我去了他们食堂，一屋子的橄榄绿，第一次见这么多兵哥，我东张西望两眼放光，他醋意横生，叫我不要乱看，说是涉及机密。

　　 

慢慢靠近一个大圆桌，有两个空位，但放着两份餐饭，好像有人的样子，走近的时候，那桌兵哥全体起立，望着我喊了声“嫂子好”，我一下子呆在那里，脸红到了脖颈里。他见状立马解围，带我坐下，骂他们太夸张吓到我，安抚我不能平静的心情，然后一一介绍在座的各位，我才知道那些都是他寝室的战友，因为他什么都会一点，所以大家都喜欢叫他张哥。听大家你一言我一语的说着张先生为了欢迎我的反常还有所做的准备，我感动得说不出话，张先生伸手摸摸我的头，叫我快快吃饭，战友们也附和着说嫂子别太感动，他一糙老爷们可不会哄女孩子，你就别难为他了。就这么说说笑笑吃完了在军营的第一餐，天渐渐暗下来了，跟他的战友告别后，他送我出门。分别的时候总让人难受吧，内心翻云覆雨还有点想哭，真希望他能在身边，陪自己过细水长流的小日子。路上我们都没说话，并排走着，我主动牵住他的手，可是立马就想放开，他的手上全是训练磨出的茧，再回想一下每次问他训练累不累他都说不累，瞬间想哭，可我只能忍着，我不能让他有负担。不知道为什么，从食堂到门口的路那么长，我们走得很慢，却很快就到了门口，我转身抱抱他，说“好好训练，表现好了我很快会来看你的”，他沉默一会，说：“辛苦了，谢谢你，照顾好自己。”我使劲点点头，然后快步出门，再也没有回头，因为我知道他在身后看着我。不知道走了多久，头发被风吹得纷乱，伸手拂到耳畔，脸早被泪水打湿，回头看他的时候，他直直的站在那里，给我敬着礼，如果没有流泪，我想我是会跑回去抱住他的吧。想一想刚在一起的时候，我们彼此并没有太多话题，但是隐隐都觉得彼此一定会有故事，所以拼命的找话题硬聊。我也没想到会有这么一天，我会这么依赖他。

时间过得很快，已经是张先生去部队的第二年了。因为是新兵，所以他没有回家探亲的机会，只能是我去看他。我们商量好最不济也要三个月见一次，事实也是如此。每次见面总觉得隔了一个世纪，乘好几个小时的车只为了短暂的相聚，几个小时足以让我和张先生心满意足，并为之乐此不疲。随着我跟张先生的关系慢慢稳定，我和他都把相恋的事告诉了家里，张先生说他一直在家人面前夸我，但都是大实话，他爸妈对我很满意。我起初把我和张先生的事告诉家里的时候，家人一致反对，说这种关系有太多的变数，主要会让我太辛苦，我理解为人父母对子女的关爱，但也不能否认选择张先生的正确性。

　　 

有一次我胃疼，我没有告诉他，怕他担心，张先生打来电话的时候听出了我的不对劲，追问我怎么了，得知我疼痛难忍的时候先是骂我一顿，怪我不好好吃饭，而后督促我去医院看病，之后的好几天里，定时定点的接到他的电话，催我吃饭吃药，叮嘱我多喝水，不要乱吃东西。病好之后，快递小哥打电话说有我的快递，我带着疑惑取来快递才知道是张先生寄给我的，我还以为是他为了庆祝我小病初愈给我买的好吃的，结果是满满一箱子的药，感冒药，胃药，维生素，创可贴，就连治痛经的药也有，还好我不痛经，不然真成“一身病”了。我问他所有的药都可以理解，不过创可贴干嘛用，他说万一我买的新鞋磨脚了就可以用，我竟无力反驳。虽然一点也不浪漫，但他真的很细心，所以我相信他可以照顾好我。当我把家人的态度告诉张先生的时候，张先生一点也不惊讶，只说我很幸福，有个很有爱的家。随后爸妈对张先生的态度慢慢没那么强硬了，我常年在外上学，当然是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我以为是爸妈心疼我，不想让我难堪所以就随我去了，偶然一次过节回家，正跟爸妈聊天的时候，张先生打来电话，跟我闲聊了几句主动提出让我爸妈接电话，看他们交谈很是亲密，我才知道原来张先生一直在跟他们偷偷联系，早早就讨得我爸妈的喜欢了，真是个心机Boy。

张先生说不想让我等太久，他退伍我们就来娶我，而我是最不喜欢别人牺牲自己的利益尤其是前途来成全我的，苦口婆心劝他去报考军校，可能是他不想让我生气，也不想让我爸妈对他失望，他最终还是答应了。可能会让人觉得我虚荣，最喜欢的是他的军装不是他的人，其实只有我自己知道，张先生对于部队的热爱不亚于对我的爱，我爱他，所以我愿意去支持他的喜好。
说真的，张先生备考的时候，应该是我和他最难熬的时候了。他每天有好多项目的训练，还有连队的其他活动，复习基本都是挤出来的时间，我当时也正在准备各种资格考试，每天焦头烂额，所以每天我跟他最多也最短暂的对话就是“累不累”，“别等我了，我再看会书”，“别太晚，早点休息”，“按时吃饭”，见面什么的也更不可能了，想一想那年，我们就见了两次，还都是在他考试成绩出来之后，也就是下半年了。虽然辛苦，但那个时候我们都懂得了换位思考，并且足够的信任对方，而努力的结果也都没让对方失望，他以超分数线一百多的成绩如愿考进了他梦想中的军校，我也拿着过关的证书给他炫耀，那个时候我最真实的感受就是，他很优秀，我也不赖，我们都在向对方靠近，我跟他的距离从以前的几千公里变成了几百公里。大概是在八月中旬，张先生收到了学校的录取通知书，有了两天回家探亲的机会，他高兴坏了，说要来找我，我回绝了，叮嘱他回去好好陪陪家人，私会朋友以后多的是机会，他说听我的。在他开学后的一周，我也开学了，那年我大三。趁着开学没什么事，我翘课去找他了。他知道我对那个城市并不熟悉，也知道我路痴，所以一直叮嘱我别走丢了。我还真没让他失望，跟着导航被晾在大马路上，然后跟路人问路才找到。他带我参观了他的学校，看他脸上洋溢的笑容，想一想当时为了他继续留在部队，我们约好的婚期要推迟四年，也是值得的。

　　 

军校相比部队轻松了许多，每天会跟普通大学一样上文化课，训练时间也没有在部队那会多，每周还有一天的休息时间。大二寒假的时候张先生执意要带我回家，我说好不容易有个机会可以跟家人好好过个年，我就不去捣乱了，他笑我胆小人怂。的确，我当时确实没有做好准备，毕竟我还是比较内敛的，主要是当时大四了，想毕业之后有个体面的工作再去见家长的。他希望我找个轻松点的工作，说这几年够辛苦了，剩下的交给他，我决定去他的城市，找了份待遇还不错的工作，军校比部队好的一点是出入没那么繁琐，登记一下就可以进去，所以我可以在工作之余搞突然袭击。第一次去他家是在他大三寒假的时候，一路上我都在问他家人的喜好，下车后他拉着我就要回家，我硬拖着他去给他的爸妈买了见面礼。然后就开始各种紧张，到他家楼下的时候紧张到心都提到了嗓子眼，他紧紧握住我的手，叫我别紧张，说有他在，像是一针镇静剂，我好像真没那么紧张了。进门后他妈妈一直拉着我的手，问我坐车累不累，一会想吃什么，问他有没有欺负我，他爸爸则在一旁坐着，跟我吐糟张先生的坏毛病，说要是他欺负我了要替我收拾他，瞬间觉得我捡到了宝。最安稳的几天后，就是源源不断的亲朋好友，都对我投来赞许的目光，接着就是催婚大战，都督促着等他毕业让我们尽快完婚，我和他相视一笑，觉得终于要熬到头了，毕竟我们之前连生几个孩子，起什么名都想好了，可以说是万事俱备，只欠毕业。从他家回来日色如前，我上班，他上课。他爸妈会时不时的打来电话问候我，隐约的表达他们急于抱孙子的心情，说结婚了生个孩子我们继续忙我们的，孩子交给他们，最后顺带问问他。我是很能理解他们的心情的，一辈子就张先生一个孩子，老人最大的心愿也不过是希望儿女过得好。我告诉张先生的时候张先生故作委屈的说他被抛弃了，孩子气的他原来也这么迷人。

周边的同事一个个的结婚了，我应该是幸运的，一个同事从结婚到备孕再到怀孕我都在，所以大概细节我都是知道的。同事的身体不大好，备孕的时候费了不少心思，看着同事的肚子慢慢的变大，那里边正有一个生命在孕育着，当妈妈真是不容易，干什么都不方便。想着他快要毕业了，我本就瘦弱，体质差，要结婚的话婚前体检是肯定的，不如早早就检查身体，让医生开点药好好调理身体，要把身体养的好好的，这样才能生出健康的宝宝。所以我瞒着他偷偷去做了检查，也是这唯一一次的保密行动，让我跟他的幸福之路走到了终点。
拿到体检报告的那一刻，我觉得天都要塌了，输卵管太过狭窄，怀孕几率不到20%，那一天我关掉了手机，没有跟任何人联系。从医院回来在床上躺了一天，跟他的每一个细节像老电影一样一幕幕出现在脑海里，想一想跟他在一起的时候连吵架都没有过，那么辛苦都坚持下来了，就差一纸结婚报告，泪水浸湿了枕头，可能命运就是这么滑稽，大概是遇到他花光了我所有的运气，所以老天才跟我开这么大的玩笑。第二天开机看到他打了几百个电话，消息短信也一条条的蹦出来，他以为我出了什么事，说让我开机马上联系他，别让他担心，我假装平静给他回复，告诉他我没事，让他好好上课，并承诺过几天去看他。看到他那么紧张我，心比看到那张体检报告还要刺痛。

　　 

　　收拾好心情，我打扮成他最喜欢的样子，他也请了假，我们去了游乐场，那天周末，所以游乐场的孩子特别多，总有孩子打闹中不小心扑过来，他也总能在孩子快要跌倒的时候抱住他们，眼里尽是疼爱；一起去看了电影，他把我当孩子一样捧着爆米花不停的塞到我嘴里；去烘焙坊做了DIY饼干，结果两人的鼻头抹满了面粉和巧克力，烤出来的饼干让我两捧腹大笑。一路上从没放开他的手，生怕放开了就再也抓不到。我还是不识路，不过有他在，我不会怕走丢。我和他都不喜欢西餐，那天我拉着他走进西餐厅，跟其他的情侣一样，同他高举酒杯，他疑惑的看着我，问我为什么不吃喜欢的东西非要到这里来，我抬杠说想小资一把不行啊，他笑着说行行行，只要你开心，怎么都行。脸上挂着笑，心底却有种与那杯中的葡萄酒一般鲜红的液体在滴答作响，这个傻瓜，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呢，让我怎么狠得下心把你交给别人？吃完饭他执意要送我回去，说还没送过我，我想想确实是这样，就答应了。

打车送我回来也差不多到他该回学校的时间了，我送他出门，看着他慢慢走远，他回头笑笑让我快些回去休息休息，穿着拖鞋的我不顾跑丢的鞋子过去紧紧抱住他，再也不想放开，他问我怎么了，我说别动，让我抱一会。他抱起我走过去捡回丢掉的鞋子，不知道过了多久，我说：“智障，你说我要是不想嫁给你了你会怎么办？”他开玩笑说那我就跟别人结婚了，气死你，后悔死你。我想我早就后悔了吧，如果知道今天会以这样的方式结束，那我宁愿一开始就没认识他。

“我们分手吧。”

“你在说什么呢笨蛋，别闹了，我抱你回去咯，我该走了。”

“我要结婚了。”

“别开玩笑了，还有一年我们就结婚了……”

“等等等等等，永远都是等，见面要等，约会要等，结婚要等，是不是生孩子也要等？我已经等了你六年了，同学的孩子都能打酱油了，你还让我等，我有几个六年?我人生地不熟的跑到你的城市上班，搞得还跟异地恋一样，我受够了。”没等他说完，也不知道哪里来的邪火，这大概是我第一次跟他发脾气吧。

“你到底怎么了，是不是工作不顺利了，要不就别去上班了，怎么了你告诉我好不好？”

“好，我告诉你我怎么了，我嫌你穷，就算你毕业了被分配，就那么点工资，你怎么养得起一个家，你还要生两三个孩子，你拿什么养活我们？叫我不去上班了，你告诉我你这一个月几百块的津贴够干什么？你不是希望我开心幸福吗？你不是爱我吗？你要是爱我，那你就放我走。”

“他，对你好吗？”

“好，好的不得了，我要的他都能给我，而你奋斗十几年都未必赶得上他。”

“可是我爱你，这么多坎我们都过来了，我不相信你是这样的人。”

“现实点吧大哥，爱情不能当饭吃，你一辈子待在部队可以不愁吃穿，但我不一样，谁不喜欢名牌包包名牌化妆品啊，可你什么也给不了我。”

“什么时候？”

“这个就跟你没关系了吧，行了快点放我下来吧，一会他开车来接我，被他看见了不好，你也赶紧回去吧，是我负了你，你骂我也好，恨我也好，就这样吧，我会幸福的，也祝你早日找到你的那个她。”

他慢慢放我下来，帮我穿好鞋子，说：“我可以抱一下你吗？”我说：“一分钟。”他没说话，把我揽入怀中，“以前是你成全我，现在轮到我了，只要你觉得幸福，我放你走。”

“好了，时间到了，你赶紧走吧，我也回去换件衣服等他来接我了。”

他低头想要吻我的时候我奋力挣脱跑回房间把房门反锁，站在窗帘后边泣不成声。看他傻傻的站在那里，给我敬着礼，嘴里喊着“小智障，他要是对你不好，你就回来，”可声音已经没有原来那么清脆，我知道他一定哭了，多想跑过去跟他说“你个智障，我逗你的，哈哈哈哈，怎么样，演技还不错吧，你这智商也是够了，怎么越来越笨了呢”，然后抱住他，踮起脚擦去他脸上的眼泪，可我不能前功尽弃，再不舍，也得放手。

在他每月只能领600津贴的一道杠的时候不离不弃，我想我是真的爱他，却在他即将变成小星星的时候离开，我想我是太爱他。我知道如果我告诉他真实的原因，他一定不会放手，他肯定会去说服他的爸妈跟我去领养一个孩子，但我希望他能有自己的孩子，我希望他能体验到初为人父的喜悦。想一想他可以在有空的时候陪老婆去产检的场面一定很温馨，有胎动的时候耳朵贴在肚皮上“教训”孩子不要欺负妈妈的时候一定很帅气，听到孩子叫他“爸爸”的时候一定笑得最甜，孩子会走路的时候他拉着孩子站军姿也一定很凶。他爸妈有多想抱孙子我是知道的，我不能那么自私。两个人在一起越久，感情牵绊就越多，我们除了彼此，还有我们彼此的家人，所以说，爱情不仅仅可以填满人生的遗憾，制造更多遗憾的，偏偏就是爱情，那个和你一起成长的人并不一定能陪你走到最后。

那天以后，我搬离了那座城市，我单方面的跟他断掉了所有联系，换掉了手机号码，社交软件也对他设置了权限，可能是习惯了QQ，所以至今都不那么钟爱腾讯新开发的微信，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我们习惯给自己戴上一副副面具，总要不露声色的藏起自己，藏起狼狈，藏起真心，所以他的头像再也没有亮过，动态也没再更新过。他毕业的时候我去了他们学校，远远地看着，想对他说声“毕业快乐”，想看看他如今生活的样子。我就像一个蹑手蹑脚的小偷，生怕自己想念的声音惊扰他，也害怕他的生活有了别的主角。走在路上看到穿军装的人总要停下来多看几眼，每个人都很像他，却都不是他。我学着去辨别方向，也都是尝试十次失败九次，每次没有走丢的时候我都惊喜的想要告诉他，希望他能夸夸我，点击发送的一瞬间才意识到我们已经分开了，我不该再去打扰他了。已经是我们分开的第三个年头了，张先生终于更新了一条动态，分享了徐佳莹的一首歌：《失落沙洲》，定位在他大学所在的城市。是这样吧，“我用力张开双手，拥抱那么多起起落落，想念的，还是你望着我的眼波，我不是一定要你回来，只是当又把回忆翻开，除了你之外的空白，还有谁能来教我爱……”好在我们不会再见面，所有的悲欢我都会一个人消化然后释然。

他在我生命里留下的痕迹越来越浅薄，以至于有些时候我需要拼命回忆，我无法改变他离我越来越远的事实，但最起码他还留在我的手机里，我还能看看过去的他，然后想起曾经，也会想象当下的他，然后告诉自己，我们之间所有好的坏的都已经成了过去。我必须卸下它们，然后满心期待的重新上路。我想我会不动声色的继续爱他，然后悄悄地把他忘记。愿他生活的很好，我也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