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鹅之恋

弥水清风

   初遇天鹅，是在2007年的12月9日。一场大雪刚刚停息，我便开车来到弥河欲拍几张雪景。到达岸边时，只见结冰的河面上栖落着6只天鹅。这是我第一次见到野生天鹅，兴奋而又惊奇，急急拿起相机一阵狂拍。    

自那日起到天鹅离去，我几乎每天都要去弥河观看。看天鹅在水里觅食，在冰上休息；看天鹅戏水，亮翅，在菜乡碧蓝的天空中，排成各种各样的阵型飞来飞去；看天鹅在蓝天上收翅，翩翩落入河中，在波光粼粼的河面上，溅起串串浪花。

        至2008年的1月14日，又有16只天鹅先后飞来，弥河天鹅的数量达到了22只。那只在长长的脖颈上镶着A39牌号的天鹅，以它的健壮敏锐，而成为了弥河天鹅的首领。

        弥河来天鹅的信息不径而走，人们从各地赶来观赏这些远道而来的天使，一位常年在弥河两岸放羊的大叔，每天赶着羊群守候在离天鹅最近的河岸上，承担起了保护天鹅的义务，避免人们打搅天鹅的生息。一些摄影爱好者也开车赶来，在岸边架好相机，静静地拍摄天鹅的千姿百态。

　　每天清晨，天鹅会早早醒来在水中觅食。 太阳慢慢从东方升起，寂静的河面上撒满金色的朝霞。采食的天鹅缓缓地游移着美丽的身影，在红艳艳的水面画出一道道迷人的线条。

天鹅采食时，会伸开脖子把头伸进水中，甚至垂直扎入水里，只把尾巴露在水面。它们的警惕性很高，即使在采食时也会有放哨者，一有可疑之处，放哨者马上发出叫声通知采食的天鹅，天鹅们会立刻停止觅食，扬起头察看情况，确认无危险后再继续觅食。听那位牧羊大叔说，天鹅采食的不是鱼虾，而是水里的树根草根和草叶。

　　

        那些吃足食物的天鹅，会在水里做出各种各样的姿态。有的漂浮在水面上，将翅膀和身上的羽毛自然展开，如一朵朵绽放在水中的荷花，洁白而又优雅；有的在水中扎猛子，扎下时水花四溅，出水时无数晶莹的水珠在羽毛上滑动闪烁；有的笨拙地爬到冰上，将脖子伸到身体的上下左右，细细梳理羽毛。

        所有的天鹅吃饱后，就要进行一次飞翔。随着首领一声令下，一只只天鹅展开巨大的双翅，奋力挥动，眨眼间飞上天空，它们沿着河道飞上几个来回后，再收翅落在冰面或水中。

       接下来天鹅便以各种各样的姿势在这里休息了：有的用单腿支撑着身子，把头藏在翅膀下，一动不动；有的,趴在冰上睡起大觉；有的侧身躺着，一只翅膀伸向前方，两条黑黑的腿向后伸着，不时的用脖子和嘴巴蹭身子。天气晴暖时，天鹅身上的热量消耗少，体内食物消化慢，他们会懒洋洋的在这里一呆就是几个小时，直到傍晚饥饿时再回到水里觅食。

        风中的天鹅，总是保持逆风的姿势，在波浪起伏的河面慢慢游动觅食。偶尔顺风时，身上的羽毛就会被风吹乱，它们会马上逆转身体顶风而行。天鹅是不在乎下雪的，即使是大雪飘飞时，它们依旧在水中觅食，在冰上休息，尽情展示它们的千般娇媚，万种风情。

　　我在多日的观察中发现，那些早来的天鹅总是以主人的身份自居，对待新到的群体，它们像接待客人一样，虽然欢迎却不失戒备。

每一次有天鹅从远方飞来，它们都要仰起头大声鸣叫着迎接，甚至飞上天空，盘旋着欢迎，却不允许新成员立即汇入它们的群体中间。如果刚到的客人急急觅食，不慎撞入主人的领地，主人们就会大叫着发出警告，若不赶快离开，便会有一只身体强壮的天鹅猛窜过去，狠劲的用嘴啄，直到啄得入侵者羽毛纷飞，仓皇逃离方肯罢休。不过天鹅之间最初的戒备和偶尔的争斗都不会积怨太久，短短几日后便会友好相处，一起采食、戏水、飞翔、栖息。

        春节后下了一场大雪，当地的气温降到零下十度，弥河里几乎全部结冰，天鹅觅食和活动的区域越来越小。接下来又连刮了几天大风，气温继续下降，河面上只有几处地方还在流水。这对天鹅的生存十分不利。放羊的大叔不住叹气，他知道天鹅在水中打捞的食物已经不足，每天都从家中带些玉米粒撒在冰上饲喂天鹅。这天，牧羊大叔告诉我，天鹅要是再不走，到了晚上就有可能在水里冻住。  我很是担心，夜里久久未能入睡。

　　第二天清晨，早早起来赶到了弥河。只见那群天鹅聚集在拦河闸后，一动不动，远远看去白压压的一片。在靠近天鹅群的南岸，有一个人不时地站起蹲下。莫非这些天鹅真的被冻住了，那个人要伤害它们！我迅速开车驶过大桥，奔到了南岸，当行至近前时，见那人却是牧羊大叔。只见他戴着棉帽，穿着棉大衣，一边活动着自己的身体，一边不住向天鹅喊话。

那些天鹅困在一层薄冰之中，随着大叔的喊声，它们不停地活动身体，试图从冰中挣脱。我急忙走下车，和大叔一同大声喊起来。那只巨大的A39天鹅最先挣脱，它用力飞起落到附近的冰面上，稍事休息后又飞回到冰凌中的，奋力踩踏同伴身边的冰层。慢慢的天鹅身边的薄冰破裂开，天鹅开始在冰凌中游动。

        随着天鹅的活动，水面渐渐变大。一些天鹅开始扎猛子洗刷羽毛。朝阳升起来了，霞光中的天鹅更是美丽迷人，纷纷跃出水面，向我们展翅致意。

        天鹅开始由低到高地鸣叫，不久便一起展翅跃起，奋力腾飞，飞上空中。在我们头顶之上，在霞光满天的空中渐渐排成人字型，高声地鸣叫，久久地徘徊。许久，那人字形的天鹅群俯冲而下，一次次从我们身边飞过。那难舍难分的鸣叫声，那挥动翅膀的告别声，在耳边汇成一曲动人的交响。随后天鹅群，缓缓升起，越飞越高，越飞越远。把我们的祝福和期待，融入在了蓝天彩云间。

(此文已在纸刊发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