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铸在始兴调研的故事

桃李人家

　　这是一座美丽的小村庄，背靠山岭，满山都是翠绿的老樟树。这个村的名字富有诗意。

　　这就是始兴县江口云绕村。旧时，这个小村庄掩映在茂密的樟树林中，远远望去，只见云雾绕缭，终日不散，遂起名云绕村。

　　听江口村主任介绍说，云绕村有座土楼，跟陶铸有一段渊源。在他的再三邀请下，我们顶着烈日，走进云绕村，听村中老者口述历史，揭开一段鲜为人知的往事。

　　一九五九年至一九六一年，中国进入三年困难时期，农村粮食短缺，农民手中无粮，被迫吃野菜、糠饼和蕉团，生活异常艰苦。

　　当时，广东省委书记陶铸率领大批工作人员到农村进行调研。他们来到粤北始兴江口，扎驻在这个小小的村庄里。

　　云绕村有一座与众不同的方形土楼。据推算，该土楼建于清朝光绪年间。土楼有两大特点，一是用泥砖垒成，二是楼高六层。始兴围楼一般只有四五层，多用青砖或鹅卵石彻成，极少用泥砖垒建。

　　年过七旬的村民李石永回忆说，陶铸住在土楼四楼，身材高大，戴着一副圆墨镜。他说，陶铸身旁有十二位贴身保镖，其中六名为手持枪械的卫士，另六名为便衣，脚下的绷带插着匕首。

　　现年八十七岁的邓献桥也回忆说，当时，大批工作人员在邓氏大厅办公，到处架设电话，工作人员进进出出，非常忙碌。连村子附近的山头也实行戒严。

　　李石永介绍说，当时他只有十岁，村中跟他年纪相仿的有十多人。当时瞒报之风非常严重，村民被告诫说，不准向任何人说出实情。大人小孩吃不饱，经常饿肚子。

李石永说，当陶铸进驻云绕村后，工作人员在邓氏大厅煮完饭后，锅里还剩有少量饭粒，他跟小伙伴们一涌而上，手捂住的是我的，脚踩着的是你的，立即抢个精光。

　　陶铸见村民饿得发慌，吩咐饭堂的掌厨煮好猪肉和米饭，他亲自掌勺分发。大人大盘，小孩小盘。有的村民分到饭菜后，忍不住顿首叩谢；小孩分到饭菜后，来不及用筷子，立即手抓饭菜，塞进嘴里，狼吞虎咽。一位小孩吃了一大块肉，因为吃得太急，卡在喉咙里，吞又吞不掉，吐又吐不出来，憋得满脸通红，情势危急。

　　情急之下，小孩的父亲用筷子伸进儿子的喉咙里，用力把那块肉捅进肚子里。小孩这才化险为夷。

　　陶铸见老百姓饿得瘦骨如柴，着实可怜，摘下墨镜，刚毅的脸上流下两行热泪。李石永说，他永远不会忘记那一幕。

　　陶铸见村里十多位孩子饿得实在可怜，于心不忍，他特意写了一张"供应大米两包"的大字条，署名陶铸，叫村民拿到江口粮所取米。粮所的负责人外号叫大肚老王，他见了陶铸的亲笔字条，不敢怠慢，立即放粮。李石永回忆说，那时粮所担心挨饿的农民抢粮，守卫极为森严。

　　那时，一包大米200斤，两包大米共400斤。粮所通往云绕村的羊肠小道难走，村民们用独轮车子把大米运回村里，几乎花了整整一天的时间。

　　陶铸指示厨师说，要千万用好这两包大米，每天煮粥给村里的小孩吃，不能让小孩挨饿。

　　回忆往昔，李石永动情地说: 多亏这两包大米，帮我们渡过了难关，挽救了我们的生命！陶铸就是我的再生父母！

　　陶铸只在云绕村土楼住了一周。这短暂的一周，对于后来改变中国农民的命运具有重大的历史意义。

　　那一天，村民到田地里忙活了，陶铸命随行人员收拾行装，准备离开云绕村。孩子们闻讯后，纷纷赶到土楼前，紧紧抱住陶铸的大腿，扯住他的衣裤，不让他离开。

　　陶铸摘下眼镜，大手一挥，大声对地孩子们说: 孩子们，你们以后再也不会挨饿了！

　　陶铸回去后，根据亲自了解到的农村真实情况，高度负责地向中央如实反映情况。毛主席非常重视陶铸的汇报，适时调整了农村农业政策。

　　后来，中国广大农民摆脱了挨饿的局面。

　　可惜，上世纪八十年代初期，云绕村的土楼遭到拆除的命运。

　　现在，这座土楼仅剩下二层半。

　　一米二厚的墙体，配备铁皮门。

　　伸缩自如的大木闩，防范严密。

　　岁月远去，人去楼空。

　　土楼仍在低声诉说着那一段难忘的往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