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赛舟童趣 端午轶事之四

六缘

　　常言道"路隔十里，乡风不同"，特别是一年一度的端午节，在洪湖新堤人的心目中更显犹关重要，也在传承中华民族端午节日文化中，演绎出了独树一帜的地方特色。

 其中端午节最热烈，最激动人心，而且最核心的标志性节日内容，就是新堤镇的龙凤舟竞赛活动。

在这一古老的传统习俗中，又以一河穿城过的内河(又称新堤河、老闸河)两岸团体作竞技对手，分别以东岸划龙舟，西岸划凤舟的古风老韵，创全国唯一特色。

如此一来，东西两岸的龙凤舟竞赛的输赢结果，又在50后与60后出生的两岸少年儿童中，派生出了为争论竞赛胜负，维护本岸名誉的戏剧性故事。

　　过去，洪湖新堤端午节划龙凤舟夺标竞技中，两岸村庄参赛龙凤舟队各有胜负，几乎没有常胜将军。百姓们习以为常，热议一段时间也就归于平静。

新堤人认为，赛龙凤舟不仅是为夺标争荣誉，更重要的目的还是纪念屈原，欢庆端午，弘扬传统节日文化，体现团结合作精神，不管输赢都不能丢了拼博奋进的精气神，今年输了总结经验找差距，卯足了劲待明年龙船鼓响再论英雄。



　　然而，河东岸西的小孩，似乎特别在意本岸的输赢，这种童心荣誉感，大大的超过了成年人。

两岸小孩只记得本岸的龙船或凤舟，在某年中程或者是短程竞赛中获胜的名次，更不知晓有的赛舟在竞夺标中，常因违规被取消名次的情况。他们常常固执己见，为争执哪一岸划船竞赛的输赢而吵得面红耳赤。



　　那时候，每当几个七八上十岁的孩子相遇，时常的口头禅是：“你是哪岸的？"，接下来必然瞪眼鼓腮以藐视的口吻说：“西岸的？西岸的凤舟划输了，东岸的龙舟划赢了！"

而对方一定会不服气的争辨道：“东岸的划输了，西岸的划赢了！“。

接下来便是更激烈争吵，继而出言不逊相互指责，最终动手推推攘攘，大有不争个全胜，绝不罢休的气势。

到了后来，胜负无法界定，就会按先例和对方约定时间，约定地点，以象征性的对决，一决雌雄。



　　通常对决的地点会约定在老闸背上。

　　某天，双方两拨小兄弟如约对峙在闸背上，以对决形式，忽略当年划龙凤舟竞赛实际输赢结果，只图在气势上压倒对岸，获得自我意识上的胜负结论。

回想那个时代的对决，那种气压对手，虚张声势的小大人作派，真有点像两军对垒剑拔弩张的战斗架式。

为了声先夺人，给对方造成威慑，东西两岸有点名气的淘气包，几乎都被邀请到位。

随后，两边孩子赤膊上阵，叉着腰甩起手臂，耍起威风来。只听得一串串狠话过后，双方胆子大一点的儿童，便会舞起小胳膊小腿脚，找准势均力敌的对手，相互拉拉扯扯的开始争辩逞强，希望占着声喉嗓大，狐假虎威的气势压倒对方。





　　这场对决，虽然看起来很激烈，但谁都知道这只是儿戏，绝对不能违反潜规则，真打实斗而打伤对方。因此对决中，只是像两牛顶角似的，用身子抵抵对方，或者用手掌推拽对手，很能把握住你进我退，你退我扰的分寸。

在近身对决中，两岸孩子激烈争吵相互顶牛，纵然乱成一团，也难分出胜负。这时，一方领头的孩子，就会抢先发出指令退出中线。于是，两边便开始拉开距离使用武器。

每逢此刻，两边阵营中的投掷手，就向对方抛撒预先准备好的小砂包，对方也或会扔出土坷垃作为还击。

与此同时，双方成员的嘴巴仍然骂阵不停，最基本的还是那句老话：东(西)岸的划输了，西(东)岸的划赢了！





　　记得混战开始时，两岸孩子远程攻击几乎势均力敌，双方扔出的沙包和土块都不够精准，往往在对方的阵脚前坠地，老闸背上真是尘砂弥漫如战火硝烟，一片狼藉。

然而，其结局往往会产生瞬时逆转，多是东岸的小孩后来占了上风。

原来，是东岸竹器社、篾器社的小孩近水楼台，就地取材，备下了新武器。他们用竹片加绳索制作了土弓箭，用笛子一般粗细的竹筒巧接竹片，做成了能发射小竹段模样的竹枪。有的像排箫一样把三四把竹枪串联起来，算得上威力强大，让西岸孩子们望而生畏的先进武器。

　　这些利器都存放在阵脚处，由胆小体弱的伙伴装填好子弹备用。当胜算难分时，东岸的孩子就把握武器列队跪地，一齐向西岸的阵地射去。这些竹签子弹虽然射程有限，也都留意着不敢伤人，但是对西岸的小孩来说，却是一种强大的威慑。

每当流矢如蝗时，西岸的小孩见势不妙知难而退，撤出本次决战，这一轮争斗才会宣告结束。



这种新堤划龙凤舟后的少儿争斗游戏，一直持续了好多年。也许，这种现象在全国范围内实属罕见。说起来也称得上本乡本土后龙凤舟竞技文化外，一种童心名誉的儿趣博奕。

这些陈年故事，看起来有点幼稚滑稽，却真实反映了那个时代，新堤两岸孩子们端午节的真实生活情结。是他们幼小心灵中，那种永不言败的精神和集体荣誉感的表达。这些童趣也是贮存在几代新堤儿童脑海中，挥之不去的集体记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