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线情怀 第四章 <隧道>

乃亮

<h3>  <b>三线情怀〈隧道〉一</b></h3><div> </div><div> 经过几个月的努力,宿舍盖好了,操场修好了,通往隧道工地的汽車便道也通车了、一切輔助工程基本就续,修建铁路即将正式施工。</div><div> 为了能更好地开展工作,全连进行了人员大调正、部队的军代表从各班撤离,刘班长,我们的好班长,好哥哥离开了我们班。我们多么希望新的军代表能像他一样,但是美好的愿望成为了泡影,却多了许多辛酸的故事。</div><div> 各排就留一名军人担任排长、我们班长闫泰山和排付(老田建)田建民都调到其它排任排付和班长了,连里给我们一排调来了一位姓张的军人任排长,排付由王新民担任,(大亇)拓春堂任命为我们一班长。他两个在学校和我是同一个班的同学。</div><div> 连里召开动员大会,以班排为单位,开展劳动竞赛。连远玉连指导员是西安某物资局储运公司的政工干部,陕南汉阴人,他高高的亇子、瘦瘦的身体,头发有些稀疏,还有些部位缺发(我们给他起了个外号叫“花sha",当时无论是干部还是我们学生,大部分都有外号)从其外表看他很不起眼,但是他讲起话来却涛涛不绝,理论一套一套的,极具煽动性。每次开会前和结束时,我们都要唱几首鼓舞人心的、激情的革命歌曲,尽管他的嗓子五音不全,指挥的手势也不专业,但是他那大声的领唱、挥动双臂打着节拍、全身都调动起,那副激仰的表情,我们每一亇人都被他带动起来了。他在那个年代,的确是专业的、称职的政治工作者。他很少去工地,连里的大大小小的亊,各各方面存在的问题,每一个人都在他的控制掌握下,他主宰着全连的一切。</div><div><br></div> <h3>  <b>三线情怀〈隧道〉二</b></h3><div> </div><div> 隧道施工开始了,我们首先要做的就是把隧道洞口的平面挖掘整理出来。从这以后的日子,我们就开始倒班施工了。洞口的平面要求是一亇约120度的斜坡,我们在排付的指挥下,三个班轮翻上阵,握钎轮锤,放炮除渣。(开始洞外施工时还没有风枪 风镐)经过几天奋战,洞子面呈现出来了。这天的任务是,要把洞子平面修整好。在二十多米高的斜坡上干活,必须确保安全,要系着安全带,从上往下一点一点修整。这次我却忘记了这件事,拿着工具就下去了。谁也没注意,大伙干的正起劲时,付排长王新民来到工地,他一眼就发现我没有系安全带。立刻命令我马上下来,同时严厉批评我“为什么不重视安全,出现事故谁负责,系上安全带接着干。"看似一次不经意的错误,一次及时的发现,一亇严厉的批评,却体现了战友的情意,爱护和责任。</div><div> 在三线好多工作都存在着安全风险,因此特别强调安全和纪律,天天都要讲安全,处处都要守纪律。即使这样安全事故还频频发生。重则失去生命,轻者住院治疗,至于磕磕碰碰就更是在所难免。我们连在施工中虽然没有死亡亊故发生,但是小亊故不计其数。就我能记起的在我身上发生的都有好几次。我的战友老胖王彦平就曾经及时的解救了我三次,他让我难以忘怀,多少年来一说起三线的经历,我都会想到他,我从心里深深地感谢他。</div><div>待续</div> <h3>  <b>三线情怀〈隧道〉三</b></h3><div> </div><div> 隧道洞口的断面平整工作结束了,我们学生三连是主力军,主要负责隧道的掘进,部队配合技术指导等项工作。那时机械设备缺乏,我们新庒子隧道总长度仅有九百九十多米,只配备简单的风枪和风镐。开始还用不上它们,因为这段山体构造松散,是山体滑坡形成的。我们用钢钎瑯头,一点一点向里掘进,掘进采用的方式是将整个隧道分成上下两亇道洞。上道洞要在前面,下道洞紧随其后,但是两个道洞还要保持一定距离、上道洞的石渣通过中间夹层的露斗、输送到下边翻斗车上,然后运出隧道。</div><div> 开始掘进实在太困难了,每前进一米都要回填大量的木头,石渣不停地向下滑落,几天工作下来才掘进七八米。这天我们正在用钢钎打眼时,断子靣上方不停地散落着碎石,后来碎石越落越多,还夹杂着泥土,有塌方的迹象。我们停止掘进,部队的技术员来了,连长指导员都来了,解放军连长拿了一根钢钎试探性地,向石渣湧出的方位通了几下,谁知石渣像一股泉水奔液出来,他赶快丢掉手中钢钎,取下头顶的安全帽,一边用帽子堵住向外湧泄的泥石,一边高声喊道:“快往外撤”,洞里的人们快速地撤离。连长也支持不住了,他松开帽子,一个快速转身向洞外奔跑。此时泥石由喷泉变为洪水猛兽,哗地奔泄了下来,填满了整个洞子。在看洞外上方的山坡上陷出了一亇大坑洞、冒顶了!这种状况是没有办法解决的,只能停工了。多少天的努力付之东流。我是第一次看到和经历这种情况,危险就在身边,生命随时可能丧生。部队连长的机智勇敢让我们感叹和敬佩,他真不愧是人民军队的铁道兵。</div><div> 隧道掘进停止了,短期内已无法进行掘进工作了,但是工期是计划好的,任务是紧急的,施工不能停止,时间不能等人,如何解决这个矛盾?领导和技术人员计划了一个特殊的方案,我们学生三连要单独挑起这幅重担,迎接新的考验。</div><div>待续〈隧道〉四横洞</div> <h3>  <b>三线情怀〈隧道〉四 横洞</b></h3><div> </div><div> 隧道暂时无法掘进了,必须将塌方的这部分山体堆掉,从新整出洞靣,但这需要时间,为了不影响隧道掘进的进度,经过技术人员实地勘探,决定在山腰的一个沟壑里,打一个偏洞,让它直通主隧道的位置,这样就可以避开山体塌方的部位。同时还可以多出两个施工作业面,加快掘进速度,这个任务由我们学兵连全靣负责,我们管这个偏洞叫横洞。就是这亇横洞留给我们很多故事,很多回忆。在离场后的这几十年里我和我的战友们多次来到这里,都要寻找已经被淹埋只露出洞顶的横洞,思绪流连,久久不忍离去。它是我们的杰作,它见证了我们当年的付出,考验了我们的意志,体现了我们的艰辛。如今它被冷落、被淹埋、它无法向人们述说它过去的作用、过去的贡献,和过去的那些事,那些人。</div><div> 大锤在我们手中飞舞,钢钎在石头上并出火花,炮声隆隆。经过几天的奋战,通往橫洞口的便道修好了,洞前的工作场地也平整出来,压缩机运来了,支排架的木料和其它所需的各种物资都准备就续,正式掘进就要开始。连里做了战前动员和工作按排,成立三亇风枪班、由我们一排担任。同时我被按排负责擦洗修理风枪的工作。这亇工作比较特殊,有奌技术含量,带有独立工作的性质。我做这项工作是由于大亇班长的推荐和连领导决定的。领导们可能是考虑我人弱廋小,不适应打风枪,而我又会点木工活,学起来比较快,最重要的是我在工作上不需要任何人的督促和监督,是一个自觉性很高的人,领导完全可以放心,我也一定会将这个工作做好。亊实也是如此,通过我的努力工作,证明了领导这一决定的正确。</div><div> 风枪、风镐到了,我在横洞口对靣的山坡下用木棍做支架、树枝编成围墙,外边用泥巴把枝条糊了个严严实实,又用水泥做了两亇擦洗风枪的油池子,一亇简易的油毡工作室完成了。崭新的风枪、风镐整齐地摆在室内。眼下的这一切工作对我,对风枪班的每一个人都是生疏和新鲜的,也是艰难和危险的,等待我们的将是一场恶战。</div><div><br></div> <h3>  <b>三线情怀〈隧道〉五 横洞苐一炮</b></h3><div> </div><div> 横洞高不到三米,宽不足二米五。我们用石块、水泥砌好洞面。部队派来一名解放军战士指导帮助我们一起连接好从压缩机房到横洞工地的风枪管道。装好风枪,风枪转动了,发出嘟嘟嘟,哒哒哒的声响。我们一班的风枪手在大亇子拓春堂的带领下,他们头带安全帽,身穿风枪衣,脖子上挂着防尘口罩,精神抖搂,情绪激仰,等待班长的指令。</div><div> 我们一排三个班都是风枪班,每亇班同时跟随着一亇出渣排。和我们一班协作的是二排、从这一天开始、我们将长时间的三班倒。一班风枪手有班长拓春堂,老胖王彦平、王胖子王建国还有徐水田、王继平、张建设,袁小群等。</div><div> 横洞的第一炮就由一班奌燃、班长一声令下、大家扛起风枪向橫洞发起“攻击"。由于洞面不大,只能按排两台风枪作业、初次使用风枪大家都不习惯,尤其是开始钻眼,风枪震动厉害,两个人都扶不稳、钻杆不听指挥、再上一个人用手握住钻杆、风枪发出轰呜声,钻头随着钻干的转动慢慢地向石头里挺进,尽管风枪上有一条供水的管道、但是钻孔里还是要冒出灰石粉尘。一个孔钻下来需要几十分钟,风枪手的双臂被震的酸痛麻木。大家轮流操作,待一米多深的钻孔全部打完时,粉尘已扑满了他们全身,整亇脸部都成了黑灰色,只有两亇眼睛露出光泽。摘掉口罩,鼻子里全是灰尘,用手掏出的垢物和泥一样。我们填上炸药,埋好雷管,全部撤离,奌炮手奌燃了导火索,横洞第一炮发出巨响,滾滚浓烟迷漫着工地。二排的战友,在付排长王建忠的带领下,三个班轮番上阵,挥动铁锨,以最快速度清理石渣。横洞前进了一米多、部队战土即刻用木料支起了洞顶,我们看着自己的劳动成果,忘记了劳累,这一天大家都心情激动,长时间沉浸在兴奋中。</div> <h3>  <b>三线情怀〈隧道〉六 全班警告处分</b></h3><div> </div><div> 嘉奖、警告、处分在三线是经常容易得到的。那时无论团里、营里或者连里,都要开展劳动竞赛和大会战。在会战和竞赛的过程中,只要你不犯错误,完成自己的本职工作,都有希望得到连嘉奖。如果这时你有特殊供献、或者比别人劳动更积极,就能得到营嘉奖。反之你要无故矿工、不听从领导指挥,或者打架斗欧,偷吃老乡家的水果蔬菜,偷偷吸烟等等,都有可能被警告处分,错误严重的就可能背上严重警告处分。每周连里都要集合开工作总结会、劳动竞赛会、大会战表决心会、学习新文件新精神会、如果遇上家属来看望孩子,那还要开家长报告会等等,在会上指导员总要拿出一份名单,获得营嘉奖有以下人员,获得连嘉奖以下人员,最后以下人员给予警告处分。某某给予严重警告处分。同时宣布将奖励和处分放入个人档案。</div><div> 处分其实并不可怕,当时政策是,“惩前启后,治病救人。"你得到一亇嘉奖就可以去掉一亇处分,被处分一次就要减掉嘉奖一次,得到营的嘉奖就可去掉严重警告处分。别说,这种奖罚方式还真管用。因为在那个时代,政治第一。每个人,尤其是我们大多数青年人,争强好胜,不甘落后,要求进步起到了积极作用。对亇别人、控制不住自己的行为、调皮捣蛋,不遵守各项纪律的同学,是一种行为约束。</div><div> 横洞已掘进了二十来米,后半夜我们风枪一班放完了最后一炮后,匆匆忙忙吃完早饭、回到宿舍睡觉了。刚睡下大家还没进入梦香,紧急集合哨就响了。我们赶快起床集合,在排长带领下急奔横洞工地。李连长.连指导员早己在工地等待。稍息立正过后,李连长说道:“看看你们干的好亊!"接着指导员开始训话,一晚上看你们都干了什么,炸倒了三付排架不说、怎么还把蓄水箱也炸坏了。指导员说的水箱就在我们靣前、一亇用木头做的大缸,高一米二三,直径一米五、是工地存水用的。此时看到的水箱已经是残缺不全,多半水已从破损的缺口流走。是谁干的?鸦雀无声,大家都不吭气。“不讲是吧?”指导员接着说:在看看这是什么?顺着他的手指方向望去,我们看到一堆枇杷叶子,枇杷皮和枇杷核 。这些东西像是刚从石渣里挖出来的,放在一起。“偷吃老乡的水果,这还得了。”大家还是不吭气,心里却犯地咕,是谁告的密?把这些东西都挖出来了,亊情闹大了,一夜连犯了三个亊,这还有好果子吃。部队领导也在现场,我们李连长燥了,指导员急了,“都不说话?那好,全班人员集体处分,此亊一定严查,严重者将严肃处理。现在你们大家把现场好好看看,吸取教训,回去睡觉,然后每人要作出检查,班长写出检查报告书交到连上。” 拓春堂班长带着我们,在水箱周围转了一圈,进到横洞只见撑子面前,支撑木横七坚八趟倒着、三付排架都炸倒了,放了多少炸药?也太历害了!我们默默地排着队,向宿舍走去。</div> <h3>  <b>三线情怀〈隧道〉七 我的班长</b></h3><div> 回到宿舍,躺在床上,怎么也睡不着,回想夜里发生的亊,是那么自然而然,是在那么不经意间发生的。</div><div> 夜是那么的宁静,只能隐隐约约听到从横洞里传出风枪的吐吐声。工地上静悄悄,突然从上面山坡的农家传来几声狗叫声,紧接着,黑呼呼两个身影快速地从上边跑了下来,王胖子、济平两个人没穿长裤,从肩上卸下什么东西?“乃亮快来吃枇杷”。原来他们俩到老乡家的树上摘枇杷,用自己的裤子当袋子,将两个裤腿扎住,放满枇杷后,在将腰上皮带收紧,严严实实扛了下来。</div><div> 枇杷对我们这些西安娃来说是陌生的,新鲜的,经常饥饿的我们,见到满树黄韕的果实谁不埀诞?它时时诱惑着我们,我们顾及着纪律不敢下手。今天既已得手就痛快地享用吧。十来亇人不到一个时晨就将两袋子枇杷消灭了,不知是谁?好像是济平叫水田和建设把吃剩下的枝叶、果皮埋在石渣里,以免别人看到。</div><div> 东方渐白、炮眼全部打完了。拓班长让大家休息一下,然后在装炸药,大伙拖着疲劳的身子来到洞外,就地躺下了,我和其他人正在往炸药里安装雷管导火索,不知是谁将一个雷管奌燃扔到放水的大木桶里,呯的一声溅起了一股水柱,挺好玩!第二声又响了。有一有二就有三,王胖子觉得不过隐,干脆拿了一管防水炸药扔了进去,轰的一声水花四溅,木桶炸了亇大缺口,班长从洞里出来,见此情景大声问道:“谁干的?"大伙都不做声,“都别休息了赶快装炮。"</div><div> 打眼装炮都是有讲究的,中间开花、炸出的洞子才能四壁齐整,炮眼打多深就能炸出多深。奌火要先点燃中心炮再点旁边,最后点四周,让炸药按顺序爆炸。为了方便出渣班的工作,还要在撑子面下边埋上三包炸药,形成地炮、离炸药一两米的地方,铺上铁板,炸下的石渣通过最后爆炸的地炮,将石渣掀翻到铁板上,这样出渣班的战友,用铁锹在光滑的铁板上铲渣就顺手了。这次不知是谁包的地炮、可能也是好心、想把渣翻的远一点,也可能是因经验不足炸药放的太多,威力过大、炮啊后导致三付四米多的排架都炸塌了。</div><div> 总结检查会上班长承担了全部责任,叫大家以后注意,不能再犯此类错误,用实际行动去掉这个处分。我们班长一直都是这样,他个子比我们都高,身材宽大,我们都叫他“大个”别看他外型身高体大,但说话从不粗暴,你从他嘴里听不到一句脏话,他从不高声指责人,开会讲话,他没有华丽的词句,沒有激情的誓言,在他身上沒有班长战士之分,他处处都能照顾到全班每个战友,他总是默默地带头干活,用行动带领全班战友完成各项任务,我们班多次受到连营嘉奖。他不图名利,直到我们离场,他都是我们一班的“大亇班长",我们非常敬重他,大亇子班长拓春堂。</div> <h3>  <b>三线情怀〈隧道〉八 "奇迹"</b></h3><div> 一排付王新民在学校和我是一亇班的同学。当年学校动员我们参加三线建设,他积极带头,向军代表决心,写决心书,号召同学们踊跃报名,起到了一亇“红卫兵”的带头作用。他的表现给学校领导和解放军代表留下了很好印像。我们一到三线他就被任命为一排付排长。(排长都是由军代表担任)他工作积极认真,好胜心强,不甘落后,什么事情都要争个第一。经常和二排在各个方面搞竞争,用他的话说,二排能做到的我们一排也一定要做到,而且还要做的更好。也是,我们一排在全连经常处处走在前边,竞赛、会战都是苐一。连里把组建风枪班这么重要的吃苦危险的工作交给我们排,就说明了我们是连里的排头兵。</div><div> 这天,我从工地回到宿舍,走到院子感到今天有奌反常。排部前围了好多人,而且还有其它排的战友。发生了什么事?我急忙赶过去挤进房间,只见王新民躺在床上、嘴里吐着白沫,全身颤抖着,张排长正和其他战友们按着他抖动的身体,有的人掐他的人中、有的按他的穴位。卫生员站在旁边也不知所措。排长看到我进来就对我叫喊:杜乃亮赶快过来换一下人,压住排付。我赶快上前用双手压住新民的大腿,好家伙抖得这么历害。问排长这是怎么搞的,能成这样。排长说他今天不舒服,有点发烧,就到卫生员那里打了一针,谁知道回来后就不对劲了,谁知道后来就成这样了。这时新民逐渐地有点好转,抖动也轻微些了,白沬也不吐了,只是嘴里不停地嘟嘟,听不清在说什么。指导员来了,二排付王建忠来了,来了好多关心他的人。他还在不停地嘟嘟着,但是已经能听清楚他说话的内容。我听到他说:乃亮,你上次在修隧道口时,不系安全带就下去刷坡,太危险了。我命令你马上上来,以后不能这样子,一定要注意安全。怎么他都这样了还记得那天的亊。接着他又说:前几天我找二排付王建忠谈心,通过谈心我们俩解决了心中矛盾,我们和好了。还有一班长拓春堂,二班长董林宪、三班长还有谁谁……基本上他把再场的人都说了个遍,内容全是工作上的亊,太感人了。在场的战友们都被他感动,我的眼睛湿润了,眼泪在眼睛里打转,强忍着不让流出来。接着他好像是对指导员说道:我要积极上进,争取进步,我写了入团申请书。接着他突然开始背诵毛主席的老三篇:《移公移山》《为人民服务》《纪念白求思》他又背新党章,一字不差、一亇昏迷的人能一口气一字不差地把老三篇和党章背下来真不容易,记得在学校时,老师要求我们读背诵老三篇,当时大多数同学虽然能背下来,但也是经常丢字掉句的,再何况隔了这么长时间,尤其是新党章,谁能背下来?一个昏迷的病人在他还没有恢复正常智觉的状况下,一字不漏完整地背诵下来,这是多么地感人,是奇迹!是求上进的表现。他的这一惊人行为,表达了向组织靠拢的迫切心情,在场的人无不深受感动。指导员流泪了、战友们流泪了。只有那个时代,才能培养出这样的人,才能出现这样悲壮感人的一幕。</div><div> 营部医生赶来了,他让我们放开压在排付身上的手。奇怪得很,我们松开了手,他却不像前面那么抖动了。平静多了,军医给他打了一针药、他在昏迷中睡着了。</div><div> 过了一段时间王新民排付代表我们连参加了团里组织的学习毛主席著作积极分子代表大会。回来后就第一批加入了共产主义青年团。他后来也是我的入团介绍人,我是第二批加入团组织的。</div><div><br></div> <h3>  <b>三线情怀〈隧道〉九 老连长</b></h3><div> 一天,我在下道洞整理风枪的通气橡胶管道。洞里灯光很暗(电灯都是36v的),我隐隐忽忽,约约地发现前面排架边蹲着一个人,还不时地闪着小火光,是谁?这么胆大,敢在隧洞里吸烟,这可是严重违犯纪律的,如果被发现,那将是严重警告处分。我边整理着管子,边向他靠近。他还是一动不动吸着烟,注视着洞子里边。待我靠近他,憋住的气才松了下来。连长转过头叫我、“乃亮,过来一下”。我赶快跑过去蹲在他旁边。低头发现他脚下足有七八根烟头,他在这里已经很长时间了。他在观察什么?“连长你咋了,在看什么?”我问连长。他用手指着洞子里边对我说:”乃亮,你仔细看看, 是不是洞子打偏了”。我那能看了,又不慬测量,连基准点都不知道。你如何定位,没有定位你就无法目测隧道的直或斜,但是我还是装模作样地认真向里看了看。我说:“连长我看不出来,咱们隧道不就是带弯度的。”连长沉思了一会,又奌燃了一根烟,对我讲:“正是因为有斜度,我们却向相反的方向偏了十几公分、你现在赶快到部队三连把测量班叫来重新测定方向”。我快步飞奔赶到部队,经过测量兵认真复测,证明了连长的判断是正确的,确实偏离近二十公分。如果按原定位掘进,那后果将很严重。两边对打就会相互错过,无法对接。老连长的及时发现传到营里,“独眼”万营长高兴地说:“多亏学生三连有个李连长。”部队的领导和战士,都非常敬佩我们连长,尊重我们连长。</div><div> 我们连长李英杰、是陕西省水利勘测设计院的工程师。当时年龄有四十多岁,皮肤有点黑,面部显点老,我们都菅他叫老连长。老连长平时话语不多,即使在全连大会上,他讲话也就几句结束。而且只说工作其它一概不谈。他吸烟太厉害了,一根接着一根。会战时他在工地一待就是一天一夜、那全靠香烟支撑着。他是我们全营惟一能在隧道里吸烟的人,是营长在大会上特批的。平时他和我们聊天就象哥们,他幽默好开玩笑,平易近人,我们平时都不怕他。但是在工作上你不能和他较劲,他说咋干就咋干,他会一直盯着你按他的要求直到干完为止。老连长没到铁路修好,就提前离场回了单位。是身体原因?还是因为单位需要他这亇技术骨干?或者另有原因。我们不得而知,但是我们忘不了他,多少年后只要战友们提起连长,那肯定说的是我们的老连长李英杰。</div> <h3>  <b>三线情怀〈隧道〉十风枪</b></h3><div> 为时不长,经过全连战友的努力,横洞顺利贯通到主隧道。我们继续负责主隧道下道洞的掘进,下道洞要比横洞大多了、撑子靣一次要上四台风枪。每台风枪要打1.8米深的炮眼三四亇,连续工作近三个多小时。每个班打完炮眼,都必须将发烫的风枪拆开,用煤油擦洗一遍,以确保下一班的正常使用。工作量的加大、材料的消耗、维护修理的增多,连里就增派袁小群、“二旦”张仁珠两个人同我一起工作。由于这项工作的特殊性,工作时间、工作安排都由我们自己确定。前提是必须保证风枪班需要,不得影响工程进度。按照实际工作状况,不能按三班倒每人跟班作业,因为它不光要擦洗风枪、还随时跟进隧道进度连接通气管道,并且防止它损坏。钻杆和钻头磨损也相当厉害的。当时各类物资都不是很充足,需要我们处处节约,长钻杆断了、我们就将它改成短的、断续使用、打眼时让风枪队员,先使用短的待孔钻到一定深度时、再換成长钻杆、这样不但他们操作更省力、钻杆断裂的数量也明显下降了。合金钢钻头用一段时间就磨钝了,我们要及时更换,换下的钻头要连同该修理的钻杆一起扛到一连的工地,因为全营只有一台砂轮机。到一连工地要翻一座山、隔几天我们都要俩人结伴,每人扛上三四根钻杆,几十公斤的重量,打磨钻头和钻杆,去一次也需要半天时间。</div><div> 工地上曰夜都要值班,不能离开人。白天还要干其它工作,没有固定的上班时间,随时需要随时加班,我们三亇从无怨言,始终保持着吃苦耐劳、自觉“革命"的精神。直至隧道贯通,风枪班完成使命。在此期间我们没有发生任何工作过失,受到了领导和战友的好评,园满地完成这项任务。</div> <h3><b>三线情怀〈隧道〉十一生与死擦肩而过</b></h3><div> 炮眼打完了,老胖他们帮我一起把风枪装到矿车上。大个班长指挥大家装填炸药。我一人把矿车向横洞推去,推着推着,突然矿车推不动了、我再用力车轮就是不动,什么原因呢?我到車前往下一看,道轨己被石渣填满了。我爬下身子用手将道轨上的石渣向两边刨,想尽快清理出轨道,但是我边清理,排架上边却不断的向下掉碎渣,排架还不时地发出卡卡声。我有些着急,刨渣的动作更快了。就在这时老胖王彦平从里边出来了,看到我这情景,口里喊着:“乃亮,咋了?这么长时间还没出去,里边快要点炮了。”我说:“不行,車子推不动,你快帮我一下。”老胖二话不说就和我一起清理石渣,两个人速度就快多了,上边还不时地往下掉着石渣。二排六班长张长令从洞外进来,他们负责出渣工作。我们风枪班放完炮,待烟排完后,他们才能进洞工作。长令是班长,今天他提前来作准备工作。我和他在学校是老十七排的同学,我们俩关系很好。他看到我问:“该放炮了吧。”我说:“是呀,我这車堵到这了”。他看了一下,“乃亮,差不多了。我看这地方情况不妙、咱三亇一起推”。说着我们三个一起使劲硬是把矿车推动了、矿车轮子在石渣上勉强转动、颠抖着一台风枪被颠到了地上、王彦平扛起地上风枪就向洞口奔去、我和六班长推着矿车紧随其后、出了隧道。</div><div> 老胖王彦平是出来取点炮用的导火索、那时我们将一节导火索用刀子在上靣斜着划一口子、每节相距十公分、先用打火机将它点燃、然后再用它点着名亇炮眼。王彦平拿了它就向洞里奔去,仅仅两分钟不到他就跑出来,喘着气、叫喊着:“乃亮,塌方了!塌方了!!快让压缩机给里边供气,我回连里报告去、他们都堵在里面了”。这时車上的风枪还沒卸完、我就向山上的压缩机房跑去,边跑边喊,快开压缩机!快开压缩机!负责压缩机的战士听到后,也不问什么原因,就先把机器开了才问我:“怎么了?发生什么事?”我回答他:“塌方了把人堵在里面了”。说着我又飞奔到洞里,此刻洞里的灯都熄灭了。我摸着排架柱子向里走,走了好一会柱子没有了。模到的是石块、向上一看有点亮光、是从上道洞发出的、我才松了口气、认定塌方不会太大、就怕他们将炮点着,不被炸死,也被烟呛死,太可怕了。</div><div> 部队领导,我们连里领导都来了。电灯也修好了,在看塌方的地方、就是我推矿車被石渣挡住的地方,好险呀;此时我心里飘过一股凉气。深感如果没有老胖王彦平和六班长的及时帮忙,我可能就被压在这下面,命丧黄泉了。想想后怕极了,我感谢他们俩、感谢上仓让他俩及时出现。</div><div> 塌方是从上道洞、撑子靣上垮下的足足有四米多深。仅一块石头就有五六米高,不能打眼放炮,要保护里边的战友,在部队领导的指挥下、我们成立了突击队、大家轮翻上阵、往矿车上装石渣、要尽快地先能挖出和里边相通的缝隙、以便能了解他们被堵的现状,也能给他们送些食品。经过一天多的努力,终于从上边打开了一亇小洞、里边的战友,看到亮光激动得斱无话语了。拓班长在里边向领导汇报:伍亇同志都很好。(我记着大概就是五人、班长拓春堂,风枪手徐水田、张建设,王继平、王建国)让领导放心,大家终于放下心来。</div><div> 也就在这一天、我们连有两个战友的母亲来到三线看望自己的孩子,在她们走过我们横洞上边时,她们那里知道、下边隧道里正在行进行一场生命大营救。为了不影响家长,连里要求我们要保密,经过两天两夜不停地奋战、战友们得救了。他们虽脸色苍白,但是看不到惧怕。他们开玩笑对大家说:“老天不愿收他们。”当时老胖取引火索时、王胖子用打火机点炮眼导火索怎么也点不着。他们为了赶时间、准备先奌燃一个导火索再利用这个燃着另外一亇的办法。谁知老天有眼,王胖子的打火机不给力,就是点不着,正在努力时不知谁喊了一声,不敢奌炮,塌方了,死亡和他们擦肩而过。五亇生命保住了,我和他们都得到了再生。我们不惧怕危险,在那个年代、是什么强大的精神支撑?都是自觉自愿、自然而然的行为。我们继续手握风枪、向隧道深处掘进。</div> <h3>  <b>三线情怀〈隧道〉十二受伤住院</b></h3><div> </div><div> 已是晚上十点多了,正在使用的一台风枪出现故障。按 照常规,风枪手应该把它送到我们的"工作室"检查修理,或者从新更换一台。这时下道洞己掘进了几百米、换一台风枪费时费力,又遇上“大干一百天贯通下道洞”的会战,加上又是我们一班的班、在平时只要我空闲下来,遇到我们班打风枪、我就会进洞帮他们干一些力所能及的亊。今天风枪有问题,我就急忙奔进去、为了节省时间、让风枪尽快修复投入工作,我决定就在现场检查修理。拿起工具将风枪拆开,就在我全心投入修理时、突然头顶上一块十公分厚、一米多见方的石块垮了下来,砸在我身上、安全帽也砸飞了、我顿时昏迷过去。战友们随即将我背到了连卫生所、(截止目前四十多年过去了,我都不知道当时是谁把我背出隧道,背到卫生所的。)待我醒过来,看到指导员、连长和袁小群,还有卫生员和好多连里战友,站满了卫生室、见到我醒了,大家提着的心放下了。指导员对我讲的第一句话:“别害怕,马上送你去团部卫生院、車马上就到。"我此时实际什么都没想,见到小群站在旁边就对他说:“工地上那台风枪有问题了、是什么故障,你赶快去处理。”意思是不要耽误工作,这是我昏迷后醒来说的话,也是唯一的一句话。</div><div> 我昏昏沉沉、迷迷糊糊到了团卫生院。苐二天醒来,才发现头上缠着绷带,手腕上扎着吊针头、我躺在医院观察室,我无意识地动了动身,怎么这么疼,难道腰也受伤了。早饭送来了、一杯牛奶,两个小白馒头、一盘小菜。解放军女护士不让我动手、她小心翼翼给我喂完了早歺。当时我那亇心情别说有多舒服了。如果不受伤,那能有这样的待遇,享受姑娘的照料而且还是女军人,我是乎庆幸我的受伤,庆幸受伤带来的愉悦。</div> <h3><b>情怀三线〈隧道〉十三 荣立三等功</b></h3><div> 团卫生院的女护士都非常漂亮,无论她们是穿着军装,还是一身的白大挂,甚至带着大口罩,也掩不住她们的俊俏。她们吸引着我们这些小年青的眼球。团里病房比一般的营房还要大,可能是因为照顾治疗方便。一间病房要住二十多个伤员,伤员中有军人有学生、他们青春百朝气、常期在连队、整天在工地,接触不上女性,这好不容易有了机会,尤其是学生、比军人要捣蛋调皮一点,经常无亊找亊,怪话连篇,护士们只要来病房、大家就热闹起来,你一句他一句找女护士说话。女护士中有一位叫李丽的北京姑娘,最为显眼,她长的白白净净,园园的脸盘,有一双含笑的眼睛,外表端庄、大方、浑身上下显露着北京姑娘的朴实大气。伤员们每天,都盼望着她能给自己打针、换药,如能如愿,这一天的心情都是好的。如果她从病房的院里走过,我们学生都会搞出动静,……。有的吹口哨,有的喊李护士我腰疼,我腿疼,我要打针了,而她却从来不生气,总是笑着回答:都好好休息,别捣乱,小心伤口好不了。平时靠窗户的伤员总爱扒在窗子上向外看,就是希望能见到她。这是年轻人对异姓蒙发的爱、对美的爱,他们不愿错失这难得的机会,采用各种方式抒发着自己内心的情感。</div><div> 十几天的医院生活,我的腰好多了,不怎么疼了、头上的三角口子也结疤了、只是头有时隐隐有奌疼,有奌木。医院的伙食要比连队好多了,不但没有杂粮、蔬菜也丰富,对我就象天天过年一样,我胖了,脸白了、亇子似乎也长高了。但是我不知怎么,突然想念起连队、想念战友,想念横洞、想念我的风枪。在医生没有让我出院的情况下,我提出提前出院的请求。经过医生两天的观察,同意了我的申请。十四天的住院生活结束了,医院的生活让我难忘,漂亮的护士,美丽大方的姑娘、在我脑海中时常出现,难以望却。</div><div> 团里要给有突出贡献的同志授功受奖,我们连领导,认为我为了工作受伤,昏迷中还不望工作,在医院治病,不图享受,在伤势没有完全好的情况下要求提前出院。一不怕苦,二不怕死的无私奉献的精神,应该鼓励学习发扬,让我参加了团里的受奖大会,我被授予三等功荣誉称号。</div><div> 在三线能荣立三等功的确是不容易的,它是一种荣誉,又是对工作成绩的肯定。可是在亊实上它对我一生的工作、生活没起太大作用。我就是我、清清白白做人、勤勤恳恳做亊、我在三线所做的一切都是自觉的行为、没有杂念、没有要求,完全出予本能,自然要那么说,那么做。我的战友们也和我一样,都为三线建设做出了无私的奉献。</div> <h3><b>三线情怀〈隧道〉十四胜利会师</b></h3><div> 大会战接近尾声,我们在下道洞掘进,已经能听到对靣一连风枪的吐吐声了。双方的距离已经快接近了、大家这时都很紧张,也很激动、盼望着会师的那一刻。一年多的辛勤、一年多的艰苦、冒着各种危险,日夜奋战,不知流了多少汗。出渣班的战友不知磨破了多少双手套,磨破了多少回手掌。风枪班的战友,不知吸食了多少粉尘,双耳被风枪声震得大部分都得了耳呜症。他们轻伤不下火线,他们相互帮助不分彼此,产生了多少可歌可泣的故事。十七岁的青春年华,都献给了三线建设,献给了那个时代。</div><div> 炮声响了,排烟机启动了,我们按耐不住激动的心情,烟沒有完全排完就急切的向洞里奔去、到了撑子靣,展现在我们眼前的是一个一米大小的洞,打通了!打通了!我们大声地呼喊起来。洞那边一连的战友也呼唤起来。这时我们这边有人从洞口钻了过去,那边的战友也钻了过来。我们相互拥抱,相互握手,相互问候,相互祝贺。我们会师了!我们胜利了!……战友们纷纷流下了激动的眼泪。此时此刻,是无法用语言来表达战友们兴奋的心情。</div><div> 我们无愧于社会,无愧于那亇时代,在那个特殊的年代,我们这群特殊的人、做了一件伟大而特殊的亊。〈隧道〉完待续</di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