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1><span style="color: rgb(57, 181, 74);"> <br /> 一九七八年十二月十六日上午约九点整,我背上背包、穿上绿色冬装,告别父母,从家出发准时集合到峨眉县胜利公社坝子里。在公社武装部长罗部长的带领下,全公社五十多名新兵徙步约三公里来到燕岗军供站,与符溪、红山公社等新兵汇合,排队点名与接兵首长办理交接手续后,强调了一路上的纪律要求。简单午餐后就依次登上了闷罐军列,车箱两边都各铺有草席。车箱左对铺,第二铺刚好是我的位置,这一切都让我新奇不巳。 约下午四点过,载着一百多号峨眉新兵的军列启动了。军军列沿途在夹江、眉山等火车站分别停车上了不少的新兵。"喂,吃点沙琪玛。"一只手把我拉了拉,回头一看不是别人,正是我上车以来第一个接触的人。他,我虽然不了解,但从短暂的交往可看出他性情豪放、乐观,且善于交往、有丰富的社会经验。的确,我感到幸运!因为彼此都不在乎这些,所以我毫不客气的接受了这一邀请。一路走走停停,不知不觉夜晚达到广元军供站,吃上了第一顿离家的晚饭。<br /> 在夜色中,"轰隆、轰隆..............呜—!满载来自天府之国新兵的军列,正吞云吐雾般地穿行在秦岭山脉之中。<br /> "打开被子睡觉喽!"从闷罐车厢尾端传来接兵刘排长的命令。我们忙乱地打开铺盖(被子),依次依偎着,在昏暗的马灯光线摇曳下,慢慢进入似睡非睡的梦乡。离家的第一夜,其实兴奋难以入睡。由于气温逐渐降低,睡意全无。伴着火车铁轮与铁轨咣嘡咣嘡的韵律声响,军列已进入陕西境内,到达宝鸡临时停车,睁眼一看洁白的雪花,漫天飞来;凛冽的寒风,呼啸而过。北国已进入祁寒的隆冬季节!路过西安,天色渐渐变亮。军迎着飞舞的雪花,正马不停蹄的穿越"八百里秦川",向华北平原驰去。 <br /> 十七日清晨天刚朦胧亮,我们就被接兵刘排长的骂声惊醒:"妈的,昨晚哪个叼小子在水桶里拉屎?"谁也不敢啃声。最后,刘排长只好叫一个新兵把那只水桶扔出车厢外。此时,东方天边已泛出一片鱼肚白,鹅毛般的大雪仍然下个不停,我们的军列急驰在冀中平原大地。沿途是一片银色的世界,大地上所有静止的一切都是银色的,惟有那些仍在蠕动的东西还可略看到一丝其它颜色。老天爷给整个辽阔的华北平原盖上了一床厚厚雪被子,好一幅奇妙的自然风光!<br /> "哎罗、噢哎罗、哎罗—!在那云飞浪卷的南海上,有一串明珠闪耀着光芒............"一曲《西沙,我可爱的家乡》悠扬悦耳的歌声把我们视线拉了过去,原来正是我初中时代的同级同学。平素寡言少语、负于沉默的他,此时不知什么原因使他高兴起来了!尽管这歌声与所处氛围不一致,但它仍然给我们"门罐军列"带来了无比的欢乐!<br /> 又一个夜幕低垂时,正万家灯火。北国的雪夜是迷人的!在茫茫雪夜里,火车旁、广袤无垠的田野里,统统铺上了厚厚的皑皑白雪;铁道边、白杨树排排行行,整个树梢挂满了朵朵雪花。远近乡村、城市的灯光,犹如满天的繁星闪烁不停。火车好似天空中的一条游龙,逍遥自在、尽情穿梭!置身其中,令人心旷神怡。<br /> 翌日天亮,军列由陇海线转向京广线北上,一路急㢮。天渐渐的黑了下来,听说快到我们的营房,大伙儿都纷纷各自做好下车准备,七嘴八舌议论开来!有的想象营房的模样?有的猜测晚餐吃什么?.......... 约摸晚上九点多一些时候,门罐军列在河北"完县"火车站的第二站台缓缓停下。我们背上被包,带好随身物品,争先恐后的帮助接兵刘排长缷运从四川带回的藤椅、橘子之类的土特产。等门罐军列徐徐启程后,我们所有的新兵如潮水般横穿铁道线,飞快登上守候在站台上接兵的军车。我挤在军车车厢最后,只感觉车厢里面鼓鼓囊囊,非常拥挤,险些把我挤了下来。在一片杂乱、嚷嚷声中,军车徐徐启动。紧跟其后的几辆军车,满载新兵们尾追而来,两根柱子似的汽车大灯灯光,不时随公路的逶迤照射过来。我被这耀眼灯光猛然惊醒,左顾右盼全是不熟悉的面孔,方知上错了车!他们不知上了哪辆车?汽车在铺满白雪公路上转过一个弯,穿过铁路桥洞,直线向营房奔去!望着此情此景,我想我们的营房在哪呢?是离城市很遥远的偏僻山村吗?果然不出我之所料,营房就在离城市非常远的地方。我们来到了营房—我的新家!这里是华北大平原的腹地,很难瞄见山岭的轮廓。由于天黑,营区停电,我没能把它的全貌看清楚,我急切的第一个从车上跳了下来,厚厚的积雪几乎淹没了我的膝盖,心生奇想:莫非掉进一大雪窟窿?环顾四周,惟有一片皑皑白雪衬托出营房的轮廓。我乘着雪夜积雪的反光,"咯吱、咯吱"踩着厚厚积雪,盲从跟着战友们来到一排房前。但见屋里烛光熠熠,四壁粉白,过厅门呈窑洞状,好奇心使自己慢慢放下身上的背包。稍息片刻,一位新兵班长走过来询问我是哪地儿?我说是胜利公社的!他说不在这里!我和另一位新兵只好扫兴搬出,重新找到自己的队伍所在地—新兵一连三排(步兵三四零团一营三连)。这里同样是烛光通明,整个房间里涌入一股暖流,全都是较为熟悉的面孔。我们班长是重庆人,七七年入伍,也下过乡,对我们挺热情,因此彼此话匣子就打开了。这时,一位穿四个兜的首长手握电筒来到我们排中间,向另一位新兵班长(后来才知是八班长)询问了一下情况,该新兵班长答道:"报告指导员,他们都是四川峨眉的,还没吃饭呢!"听到这里,我这才仔细端详,多么年轻英俊的军官呀!据了解他在一九七七年新兵投弹训练中,一个新兵实弹投弹没扔多远,眼看就要爆炸时,迅速用自己身体保护了那位新兵,结果他自己身负重伤。经过抢救治疗,基本恢复健康。其英雄事迹在全军广为传颂,并被评为北京军区雷锋式好战士,后来才知道他的名字叫刘国权。晚饭开始了!就我们的宿舍里,每人接过一个黄绿色的军用搪瓷小碗(口径约15cm),非常有序的各自盛上白花花大米饭,蹬地围在菜盆旁,乐滋滋吃了起来,味道还不错!北方的新兵生活从此也就拉开了帷幕……<br /> 十八日清晨,我兴致勃勃地从宿舍跑出,把铺满皑皑白雪的营区眺望:只见整个大院呈长方形,约有1.5平方公里。大院内四角区域矗立着规则有序的排排营房,正门(南大门)两旁长有二棵高大的杨柳树,白头发丝似的枝条随风摇曳,大门左右两旁还有两个士兵在岗楼里站岗执勤;由南往北看,其间有堵标语墙,上面写有"提高警惕,保卫祖国,要准备打仗。毛泽东"十六个毛体大字。它的后面就是花园,周围的柏香树如座座青山般紧紧相连,我们团司令部就坐落花园里。团司令部背后就是营区中央,并有一个灯光篮球场:两旁的操场设有一百米障碍训练设施、军体单双杆;通过操场再往北,矗立一座宏伟的团部大礼堂。该大礼堂可容纳全团人员开会、看电影和文艺表演,煞是壮观。<br /> 不知不觉,开饭号吹响了。我一进饭堂便被桌上金灿灿的米饭迷惑了,起初以为是鸡蛋炒饭,后来才知是北方的小米饭。其口感极差,满口钻,类似包谷饭。<br /> 新兵的生活是艰辛的,姑且不说队列训练,单就打扫雪这个活儿来说,对我们南方兵就是一个全新的技术活。锹"嚓嚓、嚓嚓"地铲,扫吧"吱呀、吱呀"地扫,车推兵运,马不停蹄,非常需要耐心和耐力,不信你试试看?<br /> (1978年12月20日记于方顺桥)<br /></span></h1><h1><font color="#39b54a"> 后记:在八一建军节90周年来临之际,献上曾经共同的记忆,让青春不老、军魂不散,一时战友一世好兄弟。</font></h1><h1><font color="#39b54a"> 二0一七年七月二十七日於峨眉山</font></h1><h3><br /></h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