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远的天光电影院

微海拾趣

<h1>  唠起沈阳的老电影院,上点年纪的人都会提到东北、光陆、亚洲、群众、民族、利群……其实,最让我难以忘怀的却是久负盛名的天光电影院(以下简称“天光”)。五、六十年前,我和我的儿时伙伴以及小学、部分中学同学,在天光大院相识,在天光周边居住、学习、成长,留下了许许多多的有趣故事,常常引起我幸福和美好的回忆……</h1><h1> 天光坐落于沈河区大西路中段路北,地处商业繁华地段。大西百货商店、大西副食商店、市少儿图书舘、迎春饭店、香园饭店、大陆冰果店、凤凰理发店、粮站、卫生院麟次栉比,一片兴旺景象。到天光看电影,须从临街的市少儿图书舘二楼下方的方形门洞通过。过了门洞,就是一条二十余米长十余米宽的直达天光大院的过道。过道左手方是影院售票处,右手方是长长的电影海报画廊。再往前走就是天光小广场了(俗称天光大院)。天光大院很宽敞,有2个篮球场大小。南、北两侧竖有高大的电影宣传广告,北侧边缘有一直通月窗里的胡同,也称天光后门;西侧是老户住宅和影院独身宿舍;东侧即为天光观影大厅。观影大厅庄严、伟岸,门脸用浅黄色瓷砖罩面。登上六磴台阶,迎面是三扇对开的拱形门,3名威武的检票员分立门边。大厅两侧山墙还设有安全通道(即外楼梯),电影散场或有紧急情况,以备观众疏散之用。</h1> <h1>  我的儿时发小,无一例外地都住在天光附近,也就是大西路二段临街平房或天光周边的月窗里、天光里、晨光里一带。因离天光近且天光大院宽敞平坦,父母常带自己的孩子到那里玩耍。我们忘情地拍小皮球、吹肥皂泡、掷纸飞机……在天光大院邂逅了一大帮小屁孩,大家在一起嬉戏耍闹,乐不可支。电影大厅不时传来欢声笑语,花花绿绿的电影海报也常叫我们抓耳挠腮。可我们这群小伙伴,谁也没进过观影大厅,一次都没有。那时的孩子们,是那样的无助、无欲,电影院虽近在咫尺,看电影却远在天涯。</h1> <h1>  到了上小学的年龄,我的部分儿时伙伴和我一起进入了天光不远处的大西三校,并且成了同班同学。那个年代的小学生,学习压力不是很大,每天上午在学校上课,午后到家庭学习小组自习和写作业。我所在的学习小组就在天光后面月窗胡同的大杂院,老师布置的功课完成后,同学们如出笼的小鸟,飞一般的来到天光大院,尽情地欢乐。男生踢毽子、撞拐、弹玻璃球;女生则选择跳皮筋、踢口袋……我们蹦啊,跳啊,纵情忘忧般地享受少儿时光的美好,天光大院已成了我们这些初入学的孩子们生活中的一部分,除了自己的家、学校,就属它了。</h1> <h1>  期中考试结束后,学校组织到天光看电影。这是入学后第一次,也是人生第一次进影院看电影。到了门口,老师出示团体门票收据(学生门票每人8分钱),经检票员认真核对人数放行后,同学们争先恐后,鱼贯而入。经过过道候影厅,我们惊喜地看到,两侧墙上挂滿了电影明星的大幅照片:赵丹、张瑞芳、白杨、孙道临、王晓棠、王丹凤、祝希娟、王心刚、于蓝、于洋等。我们来不及细细欣赏,匆匆涌进了观影大厅。嗬!电影厅真高真大呀!观众席分为一楼、二楼两层,能容纳一千多位观众。正面舞台的上方悬挂着镶着窄窄黑边很大很大的银白色电影幕布;大厅四周是照明壁灯和彩色提示灯;高高的穹頂由无数小灯泡汇成巨大的五角星。高大的空间、耀眼的灯光,叫人有些目眩。同学们喜不自禁,交头接耳,像喜鹊又像鸡雏,唧唧喳喳,响成一片。突然,大厅里响起了开演的预备铃声,此起彼伏的嘈杂声顿时静了下来。大约又过了十几秒钟,当第二遍正式开演的铃声响起时,大厅内几乎所有的灯光都瞬间熄灭了。只剩下安全门的绿色,男、女厕所的红色指示灯还眨着不算明亮的眼睛。在一片漆黑中,除了能隐约看到前排同学的头形,别的什么也看不清了。我屏声靜气,目不转睛地盯着前方大银幕,兴奋的手心直冒汗。当天上映的是国产儿童故事片《祖国的花朵》,影片讲述的是首都少年儿童学习、成长的故事。我们不仅为影片动人故事情节深深吸引,更被这部片子的插曲“让我们荡起双浆”拨动了心弦。影片观后不久,这首脍炙人口的儿童歌曲很快就传遍校园,红遍全国。六十年过去了,歌曲历久弥新,已成永恒的经典。</h1> <h1>  五十年代末、六十年代初,是新中国电影业蓬勃发展的时期,每年生产的大量新闻纪录片、动画片暂忽略不计,仅国产故事片就达100多部,平均每周有一、两部新片上市。在“德、智、体全面发展”教育方针指引下,有计划、有选择地组织观看影片,是素质教育的重要内容;在开展爰国主义、国际主义教育,帮助学生树立正确的道德观念、是非观念和理想前途观念方面会起到积极地引领作用。大西三校每个学期都会组织几次这样的观影活动。不仅如此,每个学年的开学典礼或结业仪式也多在天光举行。学校开展的这些活动,深受同学们的欢迎,因为大型活动结束后,总会有电影盛宴相伴。</h1> <h1>  电影品种、内容的多样化和优秀影片的大量涌现,带动了电影票房的空前高涨,佳片、首轮片更是一票难求。天光售票处门前,人头攒动,比肩继踵,买影票的队伍排起长龙。那时候的天光每天至少安排5场演出(上午1场、下午2场、晚六点以后2场),遇到“五-一”、“十-一”、元旦、春节等重大节日,五片连映的“通宵电影”是必不可少的。可以说天光的所有工作人员,售票员、放映员、检票员、串片员……都很辛苦,但累并快乐着。因为票房好,演出场次多,除正常工资外,奖金也不少,天光成了不少人羡慕的热门职场。记得有一次老师在课堂上问:“同学们都各有什么样的理想?”,大家的回答五花八门,说什么的都有。这时后排的一名高个男生嚯地站起来,大声地说:“我到天光干什么都行。”“说说理由?”“能天天看电影还不花钱!”哄……的一声,把全班同学都逗笑了。</h1> <h1>  几年后我和我的部分小学同学一起考入沈阳市第十中学读初中,学校就在天光马路对面巷子内,我的天光情缘更深了。与小学相似的是,十中也把天光当成自己的家,组织师生看电影、召开全校师生员工大会,都在天光。我从内心欢迎学校的这些举措,乐见青春的活力和激情在天光得到完全的释放和挥洒。那些年(小学和初中阶段以及知青回城后),我在天光看了不下五、六十部影片,包括:《红孩子》、《党的女儿》、《钢铁战士》、《突破乌江》、《万水千山》、《红色娘子军》、《洪湖赤卫队》、《赵一曼》、《平原游击队》、《铁道游击队》、《鸡毛信》、《狼牙山五壮士》、《东进序由》、《51号兵站》、《扑不灭的火焰》、《冲破黎明前的黑暗》、《地道战》、《地雷战》、《三进山城》、《回民支队》、《南征北战》、《渡江侦查记》、《战上海》、《战火中的青春》、《智取华山》、《林海雪原》、《董存瑞》、《寂静的山林》、《柳堡的故事》、《烈火中永生》、《永不消逝的电波》、《神秘的旅伴》、《边寨烽火》、《箭竿河边》、《山间铃响马帮来》、《沙漠追匪记》、《云雾山中》、《天罗地网》、《斩断魔爪》、《英雄虎胆》、《虎穴追踪》、《前哨》、《羊城暗哨》、《冰山上的来客》、《铁道卫士》、《秘密图纸》、《海魂》、《国庆十点钟》、《古刹钟声》、《英雄儿女》、《上甘岭》、《打击侵略者》、《奇袭》、《雷锋》、《霓虹灯下的哨兵》、.《我们村里的年轻人》、《今天我休息》、《五朵金花》、《刘三姐》……这些影片,用电影语言和特有的艺术形式,形象地告诉我们应该爱什么,恨什么;哪些是高尚的,哪些是不齿的;进步取代落后,光明战胜黑暗,是颠扑不破的真理。影片给了我们无穷的信心和勇气,也赋予了我们无尽的智慧和力量。我永远真诚地感谢这些好影片,感谢天光对我们的启蒙教育和形象教育,让我们那一代人终生受益。</h1> <h1>  从儿时起到长大成人到成家立业,我一直在天光附近厮守,未曾远离(上山下乡当知青除外)。直到84年单位福利分配住房,我才恋恋不舍地告别了那片“热土”。我的儿时伙伴、小学、中学同学也陆陆续续挥别天光,各奔东西。九十年代中、后期,随着城市建设的迅猛发展,这座有着六、七十年光荣历史的老字号电影院,也无可避免地消失在老城区改造的尘埃里。听说天光拆除了,我急三火四地赶往那里。站在昔日天光大院的旧址,望着砖头瓦砾的大片废墟,听到推土机“嘟嘟嘟”恼人的轰呜,我一屁股坐在土堆上,无奈、伤感、懊恼、无助一起涌上心头,任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别了,亲愛的天光!别了,亲愛的伙伴!实体形态的天光已随风远去,心底的天光,依然巍然屹立,直至永远!</h1> <h3> (现今的大西路天光原址)</h3> <h1> 本文写于2017年7月,至今已快三年了。承蒙各位认识或不认识朋友的厚爱,阅读者已达3.5万多人次,留言或写评论的朋友二百多人,还有更多的朋友给小文点赞,真的叫我始料未及。本人在《美篇》发表文章、诗歌、摄影作品六、七十篇,还没有任何一篇能有这篇文章影响这么大、传阅这么广。其根本原因在于天光电影院在朋友们的心中印象太深刻了,童年的记忆太美好了,而非文章本身有多么“高、大、上”。本人上个月刚过70周岁生日,是百分之百的古稀老人。我相信,我的读者朋友绝大多数都是我的同龄人或是儿时生活在“天光”周边的老邻居、老街坊。感谢天光电影院把我们联系到了一起。人老了都有怀旧情结,童年的一切总是挥之不去,而天光就成了我们怀旧最现实的标的物,一想到当年的天光,就感到亲切、感到真实、感到看得见摸得着,爱屋及乌,就喜欢上了写天光的文章。</h1><h1> 听一些朋友讲,时常有小时候在大西三、沈阳十中读过书的朋友在打听文章作者是谁?直到最近还有人问“微海拾趣”是哪位邻居或校友?其实,在下王继忠,就是儿时生活在大西路街边平房的一个小男孩,如今已垂垂老矣。</h1><h1> 添加几张读书时和现今的照片吧,愿我们都能成为好朋友!</h1><h3><br></h3><h1> 微海拾趣</h1><h1> 2020.2.28</h1><h3><br></h3><h3><br></h3> <h1>  当年天光电影院放映大厅,新近收集到的。</h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