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如果爱你

林溪

青山原不老，为雪白头；
绿水本无忧，因风皱面。

我如果爱你，便藏不住难过，也藏不住忧伤；正如我藏不住爱你的喜悦，藏不住被爱时的嘴角轻扬。我就是这般坦然，你舍得伤，就伤。

我如果爱你，便甘愿做你手上那碟平铺无痕的细沙，忍痛看着你漫不经心地指耕出它的愁眉不展，亦幸福地被你小心翼翼地勾勒出它的笑靥如花。我就是这般极端，而不管流年有多沧桑，只想静静地安扎于你的心房。

我如果爱你，便甘愿为你画地为牢，守着有你的这座城市，等着这座城市中的你。将点点闪烁的霓虹看作天上的繁星，眨着我正想念你时的眼睛；将此起彼伏的万家灯火看作美丽的流萤，扑腾着我无法安然入睡的心。

我如果爱你，就会狠心地收集着零落在各个角落里的每根青丝，因为那些都是已经弃我而去的玫瑰花，每朵都开满过我曾秀妍的风华。你在身前怔怔地看着，我一边拾掇着我的惆怅，一边缅怀我的发。

我如果爱你，便不会效仿那些近则不逊远则怨的姑娘。你近，我就是与你相异的那面磁级，迅速相吸；你远，我就是与你相同的那面磁级，决然相离。就这样恰好，顺着你的心意。

我如果爱你，每一次别离，都是莫可奈何的碎心锤，每一阵心乱都缠作一枚茧；每一次重逢，都是情难自禁的催泪弹，每一串泪珠都滴成一行诗。待你我白发苍苍，我在阳台晒我的茧，你在梧桐旁读我的诗。

我如果爱你，便寻思着觅一清雅闲居，靠山亦靠水，有草亦有花。揭开久违的大自然面纱，共赌她的四令之倾世容华。春赏百花秋赏月，夏数繁星冬撒雪，沃土种菜，汲水煮茶，晨钟暮鼓，安之若素。

我如果爱你，梦醒时分，最想听到的声音是你熟睡中的微鼾，最渴望看到的画面是你静谧的脸庞。朝南的落地窗半开半阖，柔和的晚风且吟且啸，纱帘子流泄着奶白色的蟾光，昙花的馨香在我的鼻尖萦绕。待到明儿清晨，再把那缕香魂述与你听。

我如果爱你，那些半夜梦醒忧思灌顶的日子会与我悄悄作别，那些袖盈西风眸凝泪的忧郁情怀也会自行深埋。且看秋后的枝头，摇曳着我过往的蝉蜕，在飒飒的风口，撕裂成薄灰。

我如果爱你，也许我会想着上辈子，是不是你太过执着不走忘情川，还是我太过倔强不渡奈何桥，却不得不同饮一碗孟婆汤。于是导致了尴尬的相遇：错误的时代，遇到对的你，同喜，亦同悲。

我如果爱你，瞧着世界那么大，倘若跟着你一起远走高飞，你还会不会再怀疑：你是在我心头停留的唯一而非之一？倘若跟着你走遍海角天涯，你还会不会再去相信：留人间多少爱，迎浮世千重变。

我如果爱你，便会竭尽全力不去纠结于存在的意义，相信存在即合理，接受消失则天意。对那些难堪，痛而不言，伤而不悲；对那些恩赐，笑而不语，宠而不喜。此生，若不是遇见你，该到哪里寻找意义。

我如果爱你，你在我身上想要的品质我都不会轻言放弃，你在我身上不想看到的瑕疵我会学着慢慢隔离。 只因，多想给你一个更为优质的自己。待日后彼时，当我站在你面前，不会感到尴尬，当我偎身于你的怀抱，也不会感到卑微。

我如果爱你，就不忍看到你那么累，更不忍你强忍疲惫讨我欢喜，承受着你的体贴入微，又叫我如何忍心独享安逸。

我如果爱你，请相信，老去的只是年龄，年轻的还有热情。说什么爱情会有保鲜期，不过是初衷不再始终如一，说什么幸福会有额度，不过是精神的共鸣没了落脚处。

我如果爱你，且抛去虚幻的天马行空，舍开聒噪的千篇一律，你会发现，这平凡的字里行间，有你的影子，也有我的情绪。

我如果爱你，有时候会想到生死。但，谁先驾鹤西去都已无所谓，面对悲恸之最，爱显得多么之苍白无力。如此，在一起的有生之年，是否该好生地惺惺相惜？

我如果爱你，有你的远方，

不再说迷茫，步履会铿锵。

我如果爱你，你若不来，我怎敢老去……

所谓爱情，各自修行，共同为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