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3>只要年纪稍长些,总会自觉或不自觉的寻找过去的足迹,并且常常在梦中萦回那些曾历的一幕幕……</h3><h3>我的青少年是在那个叫武夷山的地方度过的,具体地说,应是武夷山中学。</h3><h3>那是上个世纪的八十年代,尚在读小学的我天天跟着中学马师傅的女儿马巧芳去石垅读书。</h3><h3>开始她带我走大路,一路上赏花草捉蜜蜂,下溪涧抓小鱼;后来她又带我穿曹家过溪流,踩着河中的石头抄近路回家。那鹅卵石有大有小,有圆有扁,还有些摇摇晃晃,吓得我战战兢兢,生怕脚下一滑,摔倒在河中。一是怕出洋相;二是怕湿身湿鞋湿书包,尤其是天气较泠的日子。看到其他同伴轻巧地在石上跳跃,仿佛踏着琴键起舞,我就羡慕不已。怪自己的不熟练,怪脚下鞋的塑料底为什么那么硬?如今回忆起来,丝丝的后怕还未免轻轻地从心底滑过。</h3><h3>星期天,马巧芳她又会拉我去总场的同学家玩,连筱倩,罗小军家,当然还有住幼儿园的一个姓楼的女同学家。借《儿童文学》,爬共大的防空洞,去书店买连环画…嘿,到了端午节她还带着我给老师送粽子,真是个什么都懂的小大人。尽管她并没比我大多少,总觉得她做什么都比我老练,像个无微不至的姐姐。的确,我对石垅的所有认知,是她首先赋予的。只是,三十多年不见,不知她一切可好?</h3><div>上了中学,除了同学,平日接触最多的只有左邻右舍的老师了。我本内向,对他们的一言一行就只有看和听。隔壁有位张老师,一头银发,红光满面,是教音乐的。他常常在门口拉手风琴,还会吹笛子、拉二胡、吹口琴,简直无所不能。表演起来,激情洋溢,非常忘我,大家也会跟着他乐曲的节拍如痴如醉,若非急事,谁也不忍离去!张老师还有一手绝活,打猎。没事,他就会扛上猎枪,带回一串串鸟雀,有我以前没见过的麂,穿山甲,野兔及刺猬之类的野物。围拢过去除了看新鲜听故事,还会拔几根刺猬的刺回家留作珍藏,这东西他们叫做豪猪枪。我童年时从未接触过这些趣物趣事,所以张老师一有收获,我也会跟着欣喜一番。</div><div>邻居中,还有卢校长一家让我家人常常记挂起。他与老爸同学同乡兼同事。学校的师生,无论是谁,对他都无比尊敬。这并不因为他的职位,他为人处事公平公正,不管老师工作中的问题或是生活中的矛盾,只要他裁决,没有谁不服的。不知他为何有此魔力,大概在于他出众的口才,旁征博引的学识,总之,那是神一样的存在。至今,我还未遇见过比他更令人尊敬,让人挑不出不是的领导。他女儿卢俊比我大两三岁,漂亮温柔,喜欢弹琴画画,常常带着我做这个做那个,十足的知心姐姐。一到傍晚,太阳还没下山,她就邀上我,她弟叫上我哥,他们是同学,我们就到学校山坡下的河里折腾。河里人声鼎沸,有石垅过来的,也有中学住校生,基本上是孩子。由于山里水泠,不敢冒然下去,通常咬着牙先用水把身上拍湿,然后再跳下去。扑腾扑腾几天,游泳就不知不觉会了,仰泳,蛙泳,说不上标准,但都会两下子。人少的日子,我用浙江话喊哥,卢俊弟就学我,气得我真想用水泼他一脸,可在河里,谁又怕水呢!那欢乐的场面,至今历历在目。</div><div>在武中,难忘怀的太多。有我初中的班主任潘亚萍老师,是她督促我要早起要用功;有我的老乡陈老师金老师俩夫妻,他们像长辈像兄姐;还有说着各地方言的其他老师…是他们,让懵懵懂懂的我知道什么是真,什么是善,什么是梦想,什么是追求…</div><div>这一切的一切,怎么会忘记呢?这是刻在内心的一种怀念,随着二十多年前父亲的调离,渐渐地成了一抹无法排遺的思乡之情,越来越深,越来越浓,越来越醇,就如发酵的酒。是的,十多年的生活,我的少年、青年,都留在了这里,怎么能够抹去?哪怕曾经远远痴望的山峦,哪怕是校门口那一棵粗壮的上面常有寒鸦鸣叫日渐空心的大樟树,还有小河边的那一池娇媚的白荷…太多太多,心绪承受不下,总想来此排解排鲜,以泻下陈积了那么年的思念。</div><div>去年冬天,闺蜜老公胖哥开车,带着我们几位资深美女一游武夷。经车盘,高店,篁村,一路奔波来到我日思夜想的石垅。为了一遂我愿,又不辞辛劳送我们到武中。虽天色已晚,我还是努力睁大眼睛,寻找往昔曾走过的那一串串深深浅浅的脚印。</div><div>从石垅通往中学的沙石路,如今化身为水泥路。途中湍急的大河变成了水草疯长中的细流,涓涓细流又成了奔涌急进的大河。我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难道真的是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熟悉的校门出现了,那端庄遒劲的五个大字早不复存在,只剩下一个锈迹斑斑的框架,两边的“百年大计教育为本"的红色美术字还是父亲当年爬着短梯写下的,丝毫不见踪影。进门的大树还是那株,浓荫蔽日,不见云天。我家住过的房子还在,还有厨房,物是人非,徒增念想。张老师,卢校长住的房子不知何时被葛仙殿代替。顺着从前的几层台阶上去,会议室、图书室、食堂、大礼堂,我们曾经的教室旧貌未变,只是那里面的颓败,荒凉以及周边丛生的杂草、篮球场上矗立的庙宇让我五味杂陈。</div><div>当梦不再是梦,我不是应激动吗?为什么有那么一丝丝惆怅?我是要寻梦的,难道是这儿原有的一切作了一些改变的缘故?在我的想像中,校址即使再破旧,操场还是原来的操场,墙壁再斑驳,也还是原有的模样。马巧芳家的房子不见了,听说她去了贵溪。学校围墙被推倒,已与外面搬迁来的西源村住户连成了一片。天色更加暗沉,我已无时再去探究和考证,已无时再去想像当时的辉煌与热闹,只能暂作割舍,回去再慢慢回味。</div><div>告别武中,回到石垅。趁着晚餐刚点好,就着夜色中的街灯,我还得好好看看这第二故乡。</div><div>街上变了,高大的法国梧桐不知什么时候砍去了,只剩粗壮的树桩。怎么能砍去呢?这些树曾给这儿的人带来怎样的清凉呀!它庇佑着我们,少受风雨的侵袭;它荫护着我们,少经酷日的曝晒。我唏嘘,我慨叹,我无奈,我遗憾。由于房子都靠马路兼街的路上建,街明显窄了许多,有着历史意义的带着岁月痕迹的青砖房不知拆去了多少,广而替之的现代建筑带着一股俗气和小家子气,真的让我心生失望。我的石垅我的梦,怎么残破了呢?一路找,一定要找,那个美丽的梦,不然,我不甘心。</div><div>哦,看到了,总场,还是青砖瓦房,没变,绕到后面,职工宿舍也还在。连筱倩家不在那么?还有厨房后的小水渠。看到这房,再转到老共大,那池塘,那教室,变化倒不是很大,心里总算有了些安慰,仿佛寻到了根,找到了源,因为毕竟我还是在这片土地上长大的。</div><div>总以为隔了二十多年才来,下次不知会是何时?也许不再,也许很快。谁知哥也是思乡难抑,这一次暑假非要叫嫂子开车送他去石垅、去武中看看不可,这不还要叫上我。</div><div>大概上次太晚,总觉还有意犹未尽的稍许遗憾,所以我对嫂子开山路有点担心,却还是答应了。也许郁积多年的思绪得到上次的排解,加上时间充裕,这次一路上心情少了之前的沉重,实实多了份赏景的愉悦。</div><div>看,武夷山中常见的流泉,飞珠溅玉,天女散花,清冽甘甜。</div> <h3>崇山峻岭,披绿挂翠,映衬得天更蓝,云更白,这就是武夷。</h3> <h3>那满眼的绿,是不是让你疲倦的眼,疲倦的心放松不少。来吧,武夷欢迎你!</h3> <h3>碧玉般的河水,透彻明亮,它们涌动着,欢腾看,谁见了都有下河畅游的欲望。</h3> <h3>铁炉水库,青山碧水,人间仙境,为什么不取一个好听的名字呢?这实在比一般的湖美多了,真是藏在深闺人未识。</h3> <h3>八十年代兴建,当时的建设场面可是轰轰烈烈哦!人定胜天,造福人类是改造自然的最终目的。</h3> <h3>这是老武中门口的小桥,河口清澈依旧,只是不见当年人影。水库蓄水,就会漫至桥面。鱼儿成群,我当年可是垂钓于此。</h3> <h3>武中进门左边的大树,如今数人合抱。浓荫蔽日,凉风习习,搬把椅子坐下面下棋,可是千年一日的神仙日子。</h3> <h3>树下石径,当年可是人来人往,如今,青草侵路,人迹罕至。树下的荷塘,水面清圆,一一风荷举的荷花仙子已然拂尘归去。</h3> <h3>学校大门,往昔莘莘学子梦中几回见?寻梦而来的都想在此留影,以兹怀念。</h3> <h3>房子是家,家是父母兄弟。这儿承载了少年时的多少酸甜苦辣,有家人陪伴,一切都是幸福。</h3> <h3>我们的教学大楼,曾洒汗水,曾留欢笑。被青苔斑驳的墙壁,被岁月浸渍的黑板,都曾映照过我们最美的岁月。</h3> <h3>花坛,荒芜的是青草,美丽的是记忆。</h3> <h3>学校的值勤表,可还留下哪位老师的名字?光荣榜上,又曾驻足过哪位才子才女值得骄傲的印迹?</h3> <h3>大礼堂,是多功能的,如今成了通向食堂的路径。</h3><div>大礼堂南侧,是曾经的泥瓦房教室,如今己是废墟,遗迹。漫长的夏草在阳光下微风中向我问好,好像欢迎.我这个心属武中的女儿。</div><div>穿过夹在中间的小径,来到学校老师播撒汗水收获喜悦的菜地。层层梯地上,当年辣椒茄,豆角南瓜生长的地方,是长势良好的稻田。曾经,我在父亲种菜旁边的山坡上拔小竹笋,采百合花,如今插足难进,只剩美美的回忆。</div><div>所有走过的都看了遍,心中尘埃落地般平静。挥手告别当年弟弟的发小和邻居建国佬,无意的邂逅让我第二次寻梦如此完美。</div><div>别了,武中!一个喧闹又辉煌过的地方,一个理想起航的地方,一个最充满活力的地方,一个承载了无数师生青春梦想的地方,一个生活过注定不会忘记的地方!</div><div>别了,武中!我的母校,我的故乡!只要有机会,我定会重回你温情的怀抱,在静谧中翻开那一页页岁月的篇章,细细品读,慢慢体味。</div><div><br></di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