浴火盛夏 刻骨铭心

天水

<h3>  在人生漫漫长路里,我已历六十余个炎炎夏天,但1996年的夏日,使我终生难忘。</h3><h3> 1995年,已当了21年民办教师的我,在迫不得已的窘境下,决计举债盖新房。但又对盖房的许多事我不甚了了,这事多亏了我的老朋友帮忙,一应事情都由他定。我们俩一起教过小学的戴帽初中班,也一起教过几年小学,有着较深厚的情谊。他姓高,是个心灵手巧的人,木匠无师自通,所以四间房的所有木工活都由他干,包括房梁、门窗、天棚。盖起新房,我欠下了一万多元的债务,当时我工资不足三百,儿子又念高中,这一万元对于当时的我而言,几乎是个天文数字,不吃不喝也得十年呀!</h3> <h3>  穷则思变。盖房我也欠下了好朋友高师傅一千多元工钱,我同他协商,决定用跟他打工的方式抵偿。于是节假日有空就去干,一直干了三年。凭良心讲,他对我很照顾,付的工钱也较为可观。有一年有俩人都在他那打工,我不会木匠活,而另一个人是个半拉木匠,最后结算工资,我的还比那人高,因此我对他也一直心存感激。我与他一起经历了一次永远也抹不掉的记忆——装大梁。</h3><h3> 那年夏天,我们村要在公路旁建一个花生加工厂,高师傅承揽了十四间厂房所有的木工活,急等着上梁了。我那时正巧放暑假,于是同他一起来干。厂方已备好装梁用的大木料,一根八米长,用来做房梁的八字木。厂方用得是钢梁,我们要把这木材根据尺寸、角度,用锯在两头截成斜面以备组装。这大木料一根足有二百多斤,重的估计也有三百斤,我俩要搬动它们,要付出吃奶的劲。高师傅个头高,劲头大,有时见我太吃力,他来抬大头,让我抬小头,每次搬动都呲牙裂嘴地用尽全力才行。那时没有大电锯,只能靠我们拉大锯截这八字木,先把木头抬过来,一头架起来,我俩一边一个来回拉动大锯。回想起这事,真叫人头疼,木头非常坚硬,且锯的是个斜面,如同锯铁,那锯似乎在原地打滑,锯完一块,已是气喘吁吁。凭着一种蚂蚁啃骨头的韧劲,搬来搬去的二十多根木头终于锯完了。剧烈的强体力劳作,累得手弯疼,肩膀也痛。中午、晚上回到家,爱人早已给我炒好菜,喝上二两白酒,吃罢饭,便倒头入睡。好在那时四十出头,体力尚可,恢复得也快。</h3> <h3>  盛夏里,烈日如火,炙烤大地,固然是累,这热更让人难以招架,热不可耐。我们的劳动场地是水泥地,如同火锅,周围也没树木遮荫,接近中午或是下午开始干活时,犹如进了蒸笼,热浪滚滚,让人喘不上气。我又是一个怕热的人,特别爱出汗,干一天不知要出多少斤汗水,整个头总像是刚从水中钻出来一样,汗水哗哗地流,简直就似有无数个小泉眼在往外涌,随身带的大毛巾,拧了一遍又一遍。我俩不时从旁边的井里打水喝,一个约盛三斤的小桶,一气喝完,那汗水立马从全身飞快涌了出来,身体如同海绵。我戴着近视镜,那汗水和灰尘弄得眼镜模糊不清,经常顾不上擦拭,有时汗水流进眼里,只得半闭着眼睛继续干。热如火,汗如雨。头顶烈日,挥汗如雨……</h3><h3> 费尽九牛二虎之力,终于锯完了木头,接着进入大梁的组装。这横梁和立柱都用钢材提前做好了,铁梁的两头各有一只铁鞋。我们把它斜放在地上,抬起这沉重的八字木的一头放入铁鞋,再把另一根放入另一端的铁鞋里。然后丈量调整,有的不合适,就用锛刨,也很费劲的。调整好,接着给木头确定好钻眼的记号,钻好眼,把两头的八字木连同铁鞋用螺丝固定好。立柱上头用厚铁板把两边的八字木夹住,再用螺丝固定。立柱两边还各有两根斜撑,四只小铁鞋,下面依法炮制,上面用大马釘固定在八字木上,很是坚固。装好第一架梁,发生了让我俩哭笑不得的事,这大梁任我们用尽全力,竟扶它不起,无奈之下,只好请人帮忙,它才乖乖地立在了墙边。</h3><h3> 在我俩血汗奋斗下,历时半月,终于如期交工,我们长舒一口气,在他家畅饮了完工酒。</h3> <h3>  我跟高师傅一起干过好多活,这次头顶烈日装大梁最苦,最累,最难忘。这浴火重生般的经历成了我的精神财富,它把我渡向了民办教师转正,成了冰火两重天的交汇点。行文的前两天晚上,脑中闪出二十多年前的这件夏日浴火往事,辗转反侧,一夜未眠,脑海里如脱缰的野马,纵横驰骋,已是难以把持,于是下床,为这段经历挥笔写下一首绝句:</h3><h3> 骄阳似火如炉烤,</h3><h3> 大汗淋淋装大梁。</h3><h3> 苦难催得人自强,</h3><h3> 凤凰浴火无畏翔。</h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