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3><b style="color: rgb(176, 79, 187);"> 2013年俺娘病了,俺始终陪伴在娘身边。闲暇时写了五六万字的有关老厂的文章,并配画了35幅钢笔插图,俺曾不知天高地厚地扬言要出书。母亲去世后,此事就如同钓鱼岛,无限期搁置了。</b></h3><h3><b style="color: rgb(176, 79, 187);"> 前不久偶尔翻出这些插图,思绪又一下子活跃起来,"钩沉"这个词实在太好,俺忍不住再试着钩它一回。虽然文字没用了,但这些画还是能让咱们同辈人观赏的,兴许也能成为一块破敲门砖,帮您钩出一些有趣的尘封往事;同时也让有兴趣的后辈看看在特殊年代厂里的一些琐事,多了解社会总是不错的。</b></h3><h3><b style="color: rgb(176, 79, 187);"> 于是决定再补画一些,编个"美篇"也算是有个交代。去年编了个《燕虹自说自画——童年琐事》,那么今年就编个《燕虹自说自画——老厂琐忆》。结果一画而不可收,很快又画成33幅,现在统共68幅。文字说明要符合"美篇"的要求,字数不可过长,这很难,俺毕竟不是作家。俺就对付着写,您就对付着看吧!若您能读懂,那便是俺的造化。</b></h3><h3><span style="color: rgb(176, 79, 187);"><br /></span></h3><h3><br /></h3> <h3> 提起老厂,还得打儿时说起。</h3><h3> 那时去龙华黄浦江游泳场,由宛平南路径直走到头,跨过百步桥,向左拐上一条"胡志明小道",旦见龙华港对岸有个大原木堆场,内里气象非凡煞是壮观。未曾想,这儿竟成了我1972年"参加革命"的地方,俺在此足足"抗战"了八年,俺没有念过大学,遂戏称:这儿便是"我的大学"。</h3> <h3> "熊孩时代"的俺,经常去铁路南站扒火车——当然不是为了搞机枪,《铁道游击队》老洪情结,"战场"就在俺的老厂边上。图上铁路边的小径便是后来俺上"大学"的必经之路。</h3> <h3> 公元一九七二年,带着入厂通知单,18岁的俺便踌躇满志又忐忑不安地跨进了宛平南路1441号这片热土,同时也是文化沙漠的大门。</h3><h3> 据说该厂最初由码头苦力、拉黄包车拉老虎塌车的上海最底层的工人,与一批部队转业的干部战士组成基本力量。各地方言五花八门 ,其中尤以苏北口音较多,成为俺们生产班组的基本语言,一线装卸工目不识丁者不在少数。技术工人尚可。少量知识分子仅存于干部队伍中,如高永发(国家级木材检验员)夏南阳等。之后虽然每年有少量社会青年加盟,但对企业文化并无明显改观。</h3><h3> 门柱上的厂牌后来由俺翻新过一次,记得是在俱乐部的乒乓台上刷的白漆……</h3> <h3> 凭着记忆,凭着对老厂的感情,俺画了一幅老厂地形示意图,遥隔四十多年,难免有误,只能说大体如此。</h3><h3> 北面是南站铁路,即少时扒火车的地方;东与上港六区接壤;东南为黄浦江,有码头与小港湾;西南是龙华港,岸边是老厂的车间群;东北巨大的人字形为我厂铁路专用线,是俺"战天斗地"的主战场;中央十字街头是生产科驻地,路南即俺们装卸工的休息室。</h3><h3> 现成为徐汇滨江一 部。去参观滨江规划展览时,漂亮的解说员指着沙盘上的老厂位置说,这是木材公司。俺即刻予以更正:"这很容易误解为"上海木材公司",这里原先是农林部设在华东地区的一级批发站,也叫过"农林部上海木材管理处",跟上海木材公司浑身不搭界。</h3> <h3> 进厂即入为期一周的新人学习班,沪语:gao路子——"革命工作没有高低贵贱之分,只是分工不同。" 言下之意……俺懂。<br /></h3><h3> 期间,"班主任"罗庭富带咱们五男四女去生产一线参观。班主任不失时机地让老工人表演"弯子神功"——一柄弯子在手,想叫长四米直径二三十厘米的原木,纵向进则进、退则退,得心应手犹如神助。此举旨在说明装卸工也有技术含量,你们这班学生娃不要小觑装卸这个行当……虽然以前叫臭苦力。</h3><h3> 不出所料,咱们5位男生果然全部分在装卸队。于是俺就跟着师傅操练了八年"弯子神功",练就出一身出神入化炉火纯青的"枪棒武艺",可与八十万禁军教头媲美,搁现在,笃定胜任出演"抗日神剧"中的八路军武工队。</h3> <h3> "自画像",可惜俺忘了自己当年的"小鲜肉"模样,只能意思意思,重点在着装上——</h3><h3> 瞧瞧,俺头戴藤条安全帽,身着短袄,腰扎电线或麻绳,肩扛林业装卸的专业工具——"弯子",俨然一副工人阶级的光辉形象。同时,咱家粮票终于摆脱困顿,开始有富裕了,俺荣升为重体力劳动者,定粮45斤。当然,这一切都是俺哥用插队落户换来的。<br /></h3><h3> 一次俺哥回沪深亲,来俺厂"视察",见场地上灰天灰地,见俺灰头土脸,"这不是上海的西伯利亚吗?!"俺哥遗憾地说道。</h3> <h3> 那时常说"爱厂如家",就请看看咱们的家吧:</h3><h3> 图为早上上班时生产二队休息室内的情景。早到的人在抽水烟、看报、喝茶、缝补衣服、换工作服等……俺称为开战前的闲散一刻。</h3><h3> 卧式更衣箱很有特点,必须隆重推介:既可放衣物,一人一格;又能当凳子,人腚一席,开会学习都坐在上面,累了索性就来个葛优躺。缺点是衣服不能挂,只能叠放,所以有能人自己动手做了个立柜。这儿木料独多,只有你肯干。</h3><h3> 进门处,一边靠墙倚着或挂着咱们的"武器装备"——弯子与安全帽,一边停放自行车,顶上横杆存放着长武器——排篙,并挂着橡胶雨衣。</h3><h3> 边门内为女同胞属地,非请莫入。</h3><h3> 瞧这一大家子,是不是很有生活气息?</h3> <h3> 这便是"大会战"的宏大场面。</h3><h3> "大会战"是从电影《创业》中学来的。但凡遇上重大任务(譬如一天要突击装车几十节车皮),总是用"大会战"来攻坚,效果奇佳,并屡试不爽。</h3><h3> 届时彩旗飘扬,锣鼓喧天,高音喇叭播放着进行曲,播音员间或插播战况……</h3><h3> 机关干部请战来了……</h3><h3> 场部领导现场指挥来了……</h3><h3> 医务室医生巡诊来了……为了轻伤不下火线……</h3><h3> 后勤组送茶水来了……</h3><h3> 食堂炊事员送点心的也来了……当然,肉包子是要付饭菜票的。</h3><h3> 在那个"工业学大庆"的火红年代里,大会战真是激动人心。即使自己的干完了,都再去帮助别人,不愿早早离开现场。那种亢奋状态及无私奉献精神现在很难寻回了。</h3><h3> 然而第二天,咱们"主力部队"仍旧装车,但"纵队首长"和"支前模范"全然不见了,高音喇叭也哑了,咱们别提多心寒了。</h3> <h3> 装卸工通常四人一组,俗称"搭档"或"搭子"。 </h3><h3> 拿装车为例:两人在地面挂钩,两人在车上脱钩并将木材码齐(见图),装毕,四人一起上车封顶。</h3><h3> 四个搭档相对固定,俗称"老搭子"。忽一日,俺的一位施姓老搭子不幸从车顶失手跌落,后脑着地,一命呜呼!可怜离光荣退休近在眼前……提前"光荣"!哀哉哀哉!</h3> <h3> 沪语有"起蓬头"之说,咱们这才是真正的起蓬头,但跟买卖无关。</h3><h3> 业内人士都知道,木材储存要么浸在水中要么架在高爽处,最忌半干半湿干湿交替。图上这种底下用水泥墩搁起,上面横一层纵一层的交叉码放,顶上盖油毛毡,边上用骑马钉固定,是为木材陆上最佳储存方式。但搭建颇费功夫……盖因原木粗细曲直不等,且有大小头,所以搭得稳固并非易事,堪为装卸工之细活也。</h3> <h3> 遗迹——全人工装卸的高月台</h3><h3> 据说储木场50年代没有吊车等起重机械,装车就靠这高月台,当然是人拉肩扛,装卸车费时费力……后来借大跃进之东风,大搞技术革新,所谓"卑贱者最聪明" ,没有钢材咱们用木材……"用木头做巴杆(吊杆),还请了交大的工程师计算,说是可以起重某吨,结果吊了不到一半重量就折了……"队长史福康如是说。</h3><h3> 此图为人工与机械装车并存的虚拟场景,如同穿越。俺进厂时已经不再人工装车了,但这高月台仍在,俺经常登台眺望四周景色。一直到俺8年后离开时它还"健在",之后这"古迹"是如何拆毁的就不得而知了。</h3> <h3> 俺总觉得现在的冬天没有以前冷。可以说,隆冬时节"下水",而且是"大三班",工时长,这是俺在一级站干过的最艰苦、最难熬的活!没有之一。</h3><h3> "大三班"是一种工作12小时,休息24小时三班连轴转的作息制。主要用于外轮到港卸货。咱们是最后一道工序——上港六区卸下的非洲大原木直接装上上运六场的卡车,卡车驶入我厂,咱们将原木吊入小港,谓之"下水"。龙头上港六区实行"大三班",为了协同作战,上运六场和咱们这等小罗罗们都随了老大的作息。</h3><h3> 夏日蚊虫叮咬自不必说,冬天才真正可怕。工作12小时,泥地上深深的车辙可仔细观察冰冻——融化——冰冻之变化,冻时凹凸的车辙坚硬如铁,一不小心就崴脚;化冻时又成一滩稀泥,只能穿雨靴,雨靴不保暖,即使套上绒线袜也冻得脚丫生疼,以致麻木。手也一样,下水这活手套尽湿,尽管掌面涂了橡胶,但不顶用。唯一的办法就是多付手套换戴,将湿手套放在吊车引擎上烘干,但车身很高,换手套需爬上爬下,平添劳累……</h3> <h3> 这是俺见过的最粗的原木,它来自非洲加纳,其直径刚好等同一个站着手臂向上伸直的成人。而且这些木材的树缝里经常会裹带原始森林里的一些动物。俺见过非洲蟒蛇,蜥蜴和通体碧绿的蝎子。如此大观,可惜当时没有相机或手机……</h3><h3> 从外轮卸下的原木,由上运六场的八吨交通牌卡车转运我场,但往往一根木头就十几吨,超载一倍以上是常事,往往把"跑垫"(车厢板)压得七扭八歪,避震弹簧钢板反弯,属于严重违反交规。据说经历了如此战火考验的上海名车"交通"</h3><h3>,不知何故,始终未成定型产品。</h3><h3> 一次咱们正在等着卸车,看见一辆"交通"载着独根超级原木朝我们徐徐驶来,拐个弯车头刚对准我们,离心力使木头重心突发偏离,就在咱们的注视下,卡车慢慢地侧翻了,如同电影慢镜头……众泼皮遂即发声喊冲过去施救……近前一看,驾驶员正从侧窗爬出来……接着随车装卸工也爬了出来。幸无大碍,只见他们脸上银光闪烁。细看,原来是竹壳热水瓶瓶胆爆炸后粘上去的碎片。</h3> <h3> 从四川顺长江漂来的杉木木排,因长期泡在水里,上面积满淤泥,表面溜滑异常,只能用脚掌外侧卡在木缝中行走,在上面干活没有不摔跤的,装卸十分危险。</h3><h3> 由于太滑,用常规吊法,钢丝根本挂不住,木头左右乱窜。只能用一头带钩子的钢丝绳,即图左的样子,如同绞架绳索,越收越紧。</h3><h3> 与湿杉木打交道一点不好玩,除了危险,每每弄成泥猴一只,淤泥还常常溅到脸上溅进嘴里,那滋味看官一定没有尝过。收工便往浑堂跑。浑堂堂主见了也只好网开一面,时间未到就开了门。</h3> <h3> 从远处就可以望见场地上的那座红砖大棚,它没有山墙,南北贯通,像个扣在地上的筒子,车子可在中间穿行,这就是专供木材检验员工作的地方。他们是脑力劳动者,需要挡风避雨。</h3><h3> 检测组以女性为主,年纪大的男士基本上都成了业务骨干。工作主要是辨材种与量材积。体积好算,材种就需要学问了,图上画的这把小斧子就是专门用于辨识树种的,俺见到她们师傅劈下一小片用嘴尝尝,可见有时很难。所以有一种职称叫"国家级木材检验员",那时整个上海为数不多。</h3><h3> 大宗非洲材进场时,车子必定在大棚里停一下,让检测员检测一番,然后才向咱们驶来。晚上大棚内灯火通明,遂成一级站一大"亮点",这亮点不仅指小太阳(碘钨灯),还指检验组的姑娘们。上运六场开车的小伙子不止一次地向咱打听,大棚里的某姑娘叫啥名字?有没有朋友(未婚夫)?</h3> <h3> 无可争议,这儿是老厂技术含量最高的地方,俺从小就对机械感兴趣,因此非常向往技术工人,可惜,这里只收美女徒弟。 </h3><h3> 这儿就是金工车间,亦称大车间,车铣刨磨镗五脏俱全。进厂参观时听师傅说,这里的曲轴磨床,整个上海仅有4台……这话听了提气,感觉相当自豪。但这种自豪感很快就殆尽了,因为渐渐发现,这好像跟俺没什么关系。</h3> <h3> 大礼堂即食堂,舞台与卖饭窗口一南一北遥遥相对。每次开大会都会出现如此场景,那时领导口才都很棒!一打开话匣子就如滔滔江水连绵不绝,演讲每每超过饭点。不等散会,一些工友已率先抢占打饭有利地形……这也许算是给领导一种非暴力敦促吧。</h3><h3> 不管怎么说,咱们还都愿意开会,毕竟省却半天苦力。</h3> <h3> 1974年又掀起了一场轰轰烈烈的批林批孔运动,篮球场上竖起了毛竹与芦席搭成的大批判专栏……俺"有幸"借去布置专栏和抄写大字报。</h3><h3> 各部门均要写批判文章去往芦席棚上贴,有贴的就有看的,篮球场上一度热闹非凡……</h3><h3> 班组里要人人过关。记得有一次学习,咱们班组一位崔姓老工人(参加过抗美援朝的老兵)被史福康队长(诨名:老骨头,俺称他史更新)逼着表态,逼急了突然大叫一声:*****!"老少爷们面面相觑……</h3><h3> 虽说工农兵是批林批孔的主力军,但作为工人阶级一员的俺懵懵懂懂,弄不清运动实质……因此多年后被报社领导感慨地评说一句:小燕哎,你政治上幼稚啊!</h3> <h3> 俺这辈子刷过不少标语。现在才明白,原来被人当枪使了……</h3><h3> 在学校时经常被工宣队从课堂里拎出去刷标语,写过最大的字由四张整开的白报纸拼成,记得是"祝毛主席万寿无疆!" </h3><h3> 野营拉练又充当专职标语书写工,好在不用背背包,风大时白纸很难上墙,后来发现捷径,只需将别人的标语改个番号即可,譬如把"徐字205团"改为"206团。</h3><h3> 正式"参加革命"后经常被厂部借去,干啥?还是刷标语。俺喜欢刷标语,美术字就是那时练出来的,况且写写画画总比耍"弯子"强出百倍。</h3><h3> 在单位里刷标语,老搭档是乌小英,厂子里经常可见咱俩提着浆糊桶、手夹白报纸的身影……男女搭配……您知道的。</h3> <h3> 这车学名叫BJ130,俗称"北京二吨","车主"为李松林,李大哥比咱们大不了多少,是篮球队队长,消防队队长。后来一同俺调至"援外"(农林部上海援外办公室),都仍做老本行,俺只是不用耍弯子了,经常跟此车外出提支援非洲的物资,所以俺对此车很有感情,俺第一次偷偷开车就是这北京二吨……李大哥知道了并没有骂俺,只说了一句:胆子蛮大的,第一次开车就倒保养沟……</h3><h3> 言归正传:记得一次"最新指示"发布,咱们就用这车去徐汇区革委会报的喜,俺主要协助宣传科唐瑞德老师承担了彩车的美化布置工作……然后在车上一路放鞭炮……以前竟敢手持二踢脚燃放,现在胆囊切除了,估计……</h3> <h3> 那时候忒霸道,每周二次下班后还要进行班组学习,这是侵占个人休息时间,大伙儿都敢怒不敢言……尤其是苦了路远的人。现在下班不开会学习了,但据说有不少单位更霸道,而且是无形的力量,迫使很多白领下班后没事也不敢早走……</h3><h3> 此图记载的是夏日在后院学习的情景:大伙抽着烟,喝着茶,扇着蒲扇听史队长那张婆婆嘴唠叨。如果需要念文件读报,那就是俺的菜了,谁叫俺是副队长呢。回头想想,俺这队副也只是念念报。</h3><h3> 咱们的"后院"还颇具野趣,坐在有葡萄架下,吹着微风,闻着花香,听几声蛐蛐叫,惬意非常,只是要从休息室窗口翻进翻出。</h3><h3> 突然响起一阵哗啷啷的自行车双铃声,这是隔壁哪个班组学习结束有意打的铃,给其他班组提个醒——可以散啦!同时也催促不同班组的哥们,我在等你……</h3><h3><br /></h3> <h3> 俺身高技术都不行,俺居然也混入了篮球队(篮球队长开的后门),不过板凳队员耳。看在这身行头、这双回力高帮篮球鞋面上,俺还是主动多干点杂事吧,比如去打打冷饮水……</h3><h3> 训练在5点(下班)后。老套路,先是投篮跑篮,等人齐了就分两组打对抗赛。球场正北是俱乐部,其游廊如同司令台,西面是食堂,南面是浴室。正值收工洗澡时段,球场边上过往的人络绎不绝,不少人驻足观看,呐喊助威四起……这也是一级站一道风景。</h3> <h3> 三合板怕淋雨,必须放置于室内。仓库很大,木地板,除了有一股杀虫剂味外,也是打羽毛球的上佳之地。中午休息,咱们经常在此对垒绞杀。几员战将中以农场青年孙关棠最为出挑,相比之下,他就是专业的,而咱们都是业余的,水平相差不是一眼眼。</h3><h3> 也有女士前来轧闹猛,记得检验组刘岳俊、农场的陆碧玲也常来仓库玩,那种温和的陪练感觉也是不错的……只是尽力救球的动作遭孙大哥嘲笑……</h3> <h3> 俱乐部为木结构建筑,形制绝类美国西部小镇建筑风格,完全可作影视剧外景地。俱乐部堪称一级站文体中心。</h3><h3> 南边游廊正对着篮球场;中间大堂设乒乓桌和电视机,一些小型会议及活动均在此处举行。譬如俺进厂时为时一周的新工人学习班即在此,76年两次举国丧事做花圈在此,批林批孔演化成的派性辩论斗争会也在此;西头耳房为图书室,算是俺厂最有文化的地方;东边耳房被机械一队据为休息室,有驾驶证的司机绝大多数在此队。不知为何,机械一队休息室竟远离生产区域,其实这里作医务室挺不错。</h3><h3> 十多年后俺回老厂"探亲",见俱乐部已成总公司旗下的各子公司办公室……</h3> <h3> 图书室位于俱乐部西头,分借书处与阅览区。每天中午休息时间开放。书不多,借阅比较多的是连环画与少量还能看的小说,比如那本奥斯托洛夫斯基写的"冶金专著",鲁迅全集和类似《反杜林论》《哥达纲领批判》这类的马列著作都是澈郭里新的……</h3><h3> 阅览架上除了报纸,最受欢迎的是画报,其中以阿尔巴尼亚最为吃香,盖因能见些许欧洲的影子。崇洋心理!</h3><h3> 图书室墙上挂的鲁迅肖像是俺的临摹画,以此博得了一些读书人的好感。俺多次借到厂部帮忙都落脚于此,抽空也帮着整理和购买图书。</h3><h3> 躲进小楼成一统……这儿便是俺在老厂的安乐窝和世外桃源。</h3><h3> 图书室亦为文艺小分队的主要活动场所。</h3> <h3> 提起721大学就来气,看看周遭,没有哪位比俺更适合上学了(有点狂妄)。红榜公布了,就张贴在食堂门口,上面却偏偏没有俺的名字。</h3><h3> "大学"就设在车间那边,开学典礼搞得十分隆重,又是锣鼓,又是鞭炮的。俺正在装车,只能站在车顶上远远望上一眼,那声声锣鼓就像敲在俺酸楚的心上……</h3> <h3> 咱厂有一支像模像样的消防队,镇队之宝就是这辆红色解放牌消防车,经常在场地上呼啸而过……</h3><h3> 消防队接受厂方与徐汇区消防支队的双重领导。如遇重大火灾,专业消防队不够用时,有权指派厂消防队上去灭火。</h3><h3> 除了消防队长,其他队员都是业余的,白天干活,晚上去消防队值班。如白天遇火警,队员听到警报鸣响要立即放下手中的活,以最快的速度跑到消防队。他们每年都要进行脱产训练,做三号操还是五号操?不记得了,反正就是快速接水管子、快速出水。</h3><h3> 单身汉住在这里倒是蛮不错的,既有地方睡,上班又近,还能领一份值班补贴……</h3> <h3> 这图描画的是冬日里的医务室外景,屋里没有空调却温暖如春,这里最具人气,因此也是厂里消息最灵通的地方,堪称一级站之BBC。</h3><h3> 刚进单位时,医务室是在我们装卸队休息室的一溜平房东头,紧靠生产一线。不久便"乔迁新居"了,想配张伤筋膏补补衣服也只好骑自行车老远跑一趟。<br /></h3><h3> 原先只有柳医生和张医生二位,后来又来了一位年轻的陈医生。</h3><h3> 一般来说,年轻人都喜欢找柳医生,俺先声明,俺绝没有厚此薄彼的意思,都是好医生。因为柳医生"懂经",谙熟年轻人的花花肠子,最关键的一点是大度,说的再白一点:开病假单松。年轻人都称她大姐大。</h3><h3><br /></h3> <h3> 印象中,冬天医务室里炉子上的水壶好似永远是沸腾的……</h3><h3> 年轻时不太怕生病,感冒发烧,能请病假休息一两天,感觉也不错。想去中山医院看病也很方便,撕张计账单便去。</h3><h3> 记得有一次我真的"有幸"发烧了,而且热度还蛮高,这时医务室已经乔迁至生活区新浴室后面,医生开的针剂叫"使他静"(现在没有此药了),是小陈医生打的,她推到一半俺眼前一黑就昏过去了……等我醒来见三位医生都看着我,柳医生说,好了好了,醒了就好了……</h3><h3> 这一折腾就过了饭点,见床头上放着粥及小菜,不知医生大姐是怎么弄到的……中午食堂里是没有稀饭的。</h3> <h3> 信不信由你,上世纪七十年代中期,上海母亲河仍然可以捕鱼捉蟹,江边常见有人拉网板鱼。老厂滩涂就是咱们的沙家浜。这儿的蟹并非螃蜞哦,是真正的俗称大闸蟹的中华绒蟹。</h3><h3> 咱们当然不会错过这等免费美味。记得有一次蟹特别多,大家伙儿都用铅桶拎回家与家人分享。翌日一上班就听到众兄弟嚷嚷:卖相嘎好,一股火油味,根本不能吃……</h3><h3> 不几年,黄浦江大闸蟹就此绝迹了。俺寻思,那次蟹讯可能是回光返照?!</h3> <h3> 画着大眼睛的木制机帆船,现在只能从农民画上见到。那时咱们码头上就有停靠,是舟山船厂来拉木头的。"大眼睛"一到,大伙儿便蜂拥而至,码头上熙熙攘攘,欢声笑语,如同过节一般(见图)。<br /></h3><h3> 舟山船厂是我厂的关系单位,每次来装木材都会带来许多当时市面上几乎见不到的紧俏水产,而且还便宜,如黄鱼、黄鱼鲞、带鱼、海蜇皮与海蜇头等。</h3><h3> 每次都买一些回家,记得炖一锅黄鱼鲞烧肉一幢房子都香……</h3> <h3> 有一次厂里也进了一批舟山"大眼睛"带来的黄鱼。第二天中午,食堂黑板上赫然写着"松鼠黄鱼——4角"。舆论顿时哗然……这是俺厂有史以来最贵的菜,也是最有馆子味的菜。松鼠黄鱼烹制的有模有样,色香味俱全,可能食堂也是第一次用大白磁盘装菜,绝对专业水准。俺从此对食堂大厨刮目相看……只是敢吃这道大菜的都是些年轻人。</h3><h3> 俺观察到,偶尔有老工人买,也都是打包带回家的……当时老工人每月饭菜票5元居多,狮子头1角、大肉1毛2、大排菜底1角5,此类"大菜"老工人不是每顿必吃的……</h3> <h3> 那时每个稍有规模的单位都有"小分队",全称较长,叫"毛泽东思想文艺宣传小分队"。</h3><h3> 俺厂地大物博但人口不多,500人而已,还不及大厂一个车间,且整体文艺质素远低于同级单位,但小分队活动仍蓬勃开展。</h3><h3> 小分队由工会王开达组建,隔三岔五的抽调文艺骨干排演节目,生产部门最不乐意,抽走一人,就得有他人顶上。但奈何不得,政治任务,谁敢说个不字。</h3><h3> 节目排成了先在自家大礼堂演,然后去局里参加汇演。</h3><h3> 俺也偶尔"有幸"加盟,享受了俊男靓女厮混在一起的快乐时光。然而演完了却无颜回班组见江东父老,毕竟不是这块料,在灯光下面部抽筋尴尬异常。现在想起来仍然觉得脸红。</h3> <h3> 广播室就在大礼堂舞台右侧,是个好去处。这儿除了广播扩大机,还有唱机录音机和许多好听的唱片,当然还有美人……除了开大会,广播室要事先调试好主席台上的麦克风,平日里主要就是播发通知和播放中午休息时间的音乐。</h3><h3> 借到厂部帮忙,广播室是俺第二落脚点(第一落脚点是图书室)。有时中午打了饭就躲进广播室吃,还可以挑点自己喜欢的音乐放放……图个清静惬意。当时新华书店会给各单位寄购书涵,只要俺在厂部,就一定是俺去徐家汇书店购新书,发现好唱片,总要带回几张……</h3> <h3> 把废乒乓球剪碎,用锡纸包起来,再装上用火柴头薄纸捻成的引信,这就是孩提时常玩的"阿摩尼亚导弹"。十分有趣,现在俺都想做一个……</h3><h3> 偶尔在俱乐部捡到两只破乒乓球,一时童心勃发,打造出一个重磅"导弹"。并毫无忌惮地在班组学习时当众试放……点上引信后却久久不见动静,老少爷们揶揄道——点火失败。</h3><h3> 谁知话音刚落,导弹似乎有反应了,先射出一股细烟,还没等大伙回过神来,强烈喷射霎时爆发,简直汹涌澎湃,呛人浓烟迅疾弥漫休息室,老少爷们发声喊……有人从窗口跳出去,但大多数人都涌向门口。接下来就是画中的一幕:冲在前面的人打开门却又想往回缩,后边的人冲不出去,都拥堵在门口。看官要问,为什么不冲出去。因为门外生产科的一班领带正坐在露天开会。试想,静悄悄的休息室,怦然打开一扇门急吼吼冲出一群人,身后浓烟滚滚而出……领导会是啥反应。</h3><h3> 俺这下闯祸了!领导班子全都愣在那里,支部书记老孟率先发话:"怎么回事?" "没事没事,弄着玩玩的……"咱们"老骨头"队长诺诺地答道。</h3><h3> 还好,领导并未严肃,可能他们认为工人阶级搞科研活动也是一种时代进步吧。</h3><h3> "什么导弹!捣蛋!"最后"史更新"总结道。</h3><h3><br /></h3> <h3> "浑堂"即浴室,师傅都这样称。</h3><h3> 原先的木结构老浑堂与食堂毗连,其木柱木梁经常年热气熏蒸至使严重腐朽。终于在某日轰然垮塌,可怜浑堂堂主被砸了……如果再晚半小时,浴室开放后,那可是精条条来,赤条条去了,后果将不堪设想。</h3><h3> 后来建了一男一女两幢火柴盒式独立浴室,当然,木头再多也不敢建那风情小筑了。</h3><h3> 阿尔巴尼亚电影《广阔的地平线》中有句对白就是对咱们工人说的,"工作完毕洗个澡,好像穿件大皮袄。"尤其是装卸工,又累又脏,每日就等最后这道"工序"——洗澡。况且此地众生平等,君子泼皮、干部工人均在仙气缭绕中胸怀坦荡赤诚相见……一时间其乐融融也。</h3><h3><br /></h3> <h3> 一号门是正门,而三号门其实是铁路专用线的入口,沿铁路只有一条不宽的小道通向船厂路,只能骑车和步行,然而进出该门的人居然不在少数。这是因为从这儿出去一站地便是49路公交车终点站以及41路车站。家住虹口的70届50名生力军当然全部得坐49路,俺72届9人就住附近,当也从此门出入。</h3><h3> 印象较深的是:咱们当天装的车皮,差不多总是在俺下班时才被"龙头"接走,"龙头"是师傅们的叫法,这种蒸汽机头对俺有一种特殊魅力,就为这蒸汽机,俺也应该画一张,以资留念。</h3> <h3> 机械二队号称"娘子军连",清一色女子。</h3><h3> 她们主要操作铁路边码头上的固定吊机和电瓶车。电瓶车拖力小,经常会出现人推电瓶车的情景。一级站不差钱,于是就购进几台拖拉机——火红的丰收35。这么好的中国名牌,却淹没在改革的大潮中,据说转制成了飞达自行车厂,后不知所终,这是后话。</h3><h3> 拖拉机引力澎湃,然避震性能甚差,即使往轮子上加三片压铁也还是颠的厉害,娇媚的女拖拉机手被蹦得七荤八素,据说一怀孕就不能开了……</h3><h3> 那时拖拉机设计不太人性化,都是敞篷的。为了让姑娘们遮风挡雨,车间师傅给装上了视野开阔又漂亮的车棚,一切为了前线嘛!</h3> <h3> 所谓"小港",实际上就是黄浦江引进的一小段港汊。扎排拆排、木材下水都在这里进行……小港里最拉风的就是命名为"华木"号的大拖轮,那可是俺厂最大的机械装备。</h3><h3> 这儿是水上六队的专属"道场",在独木上跳来跳去,需要很高的技艺,弄不好就掉进水里。所以水上六队就是咱厂的"特种部队"。</h3><h3> 他们经常出差,从四川宜宾驾木排沿长江顺流而下,经过不知多少天,才拐进黄浦江到达终点——咱的小港。据说上排时逮上几头小猪,到上海就可以出栏了。去过的人都表示——异常艰辛。</h3><h3> 俺不怕艰辛,就想体验一下木排过三峡时的惊险,看看滟滪堆被炸后的景象……可惜俺是陆上装卸队,无福消受……</h3><h3> 补记:现在徐汇滨江龙华港双层景观桥东侧下面,"小港"仍然清晰可辨。</h3> <h3> 紫檀,名贵木材。买卖不论材积而是称重,据说1美元一斤,当时可谓天价。</h3><h3> 一次场地上来了批上好紫檀,就散乱堆放在休息室附近。凯觎者甚众。有好事者偷着弄点小料,做双筷子烟嘴什么的,见领导并不发难,于是众泼皮蜂拥而至,明目张胆肆无忌惮地在光天化日之下用刀砍用弯子锛……而后用刀削、锯子锯、玻璃刮、砂皮磨,一时间木材一级站DIY蔚然成风……至于成果,饭堂可见一斑,许多人都弃竹筷而用红木筷子吃饭了。</h3><h3> 俺也有一双。</h3><h3> 嘿嘿,三年不打自招!这都过了四十年了……</h3> <h3> 平生第一次醉酒就在这龙华老街上。是跟着李松林师傅去的,当然还有一班赤膊兄弟。可惜老街如今早已不复存在了。</h3><h3> 松林大哥性格豪爽,喜欢结交天下好汉,与咱们底层装卸工遂成莫逆,于是一同放浪形骸,大碗喝酒大口吃肉,一醉方休。</h3><h3> 记得时常去松林家小聚。大哥的拿手好"戏"是炒鳝丝与炒素,俺至今对师傅淋麻油撒胡椒粉的情景记忆犹新……仿佛能闻到香味……</h3><h3> 李大哥老是心心念念龙华小酒店的小白蹄。结果咱们就一起去了,结果就又一次大碗喝酒大块吃肉了,结果就都醉了……俺坐41路公交车回家,在车厢里,俺不停地提醒自己,到南洋中学一定要下车……到南洋中学一定要下车……下了车又极力控制自己的步态,不要让人看出醉酒,因为平时俺很鄙视那些丑态百出的醉汉。一到家俺就把小白蹄全吐出来了……当然是不成形的,而且臭气熏天!</h3> <h3> 这批斗场景印象异常深刻,为了记录,画上一张。然而俺没有什么可说的,主要是不想说。</h3> <h3> 上班前调度室里最闹猛,各生产队队长要前去领命,然后回班组派活。也有去凑热闹,无非想早点知道今天干啥,咱们队的曹正青就是一个。</h3><h3> 调度室里有块大黑板,上面哪个队、去哪里、干什么活一清二楚。当然,咱们最希望看到的是"上午学习"四个字,"全天学习"更佳,但几乎不太可能。不止咱们泼皮喜欢"学习",其实队长"老骨头"也一样,从调度室回来,脸上笑嘻嘻的,保不齐就是学习。</h3><h3> 咱们的两位调度员工作十分出色,属于特殊人才,无可替代。自从"抓革命,促生产"后,车皮紧张,很难调来,然而他们都能轻松搞定。至于说他们与铁路上海南站有特殊关系,却不知真假。</h3> <h3> 这些都是林业装卸工的主打"武器"——弯子与排篙。均产自本厂,不谦虚地说,咱们的弯子是全国最好的。俺去过上海木材公司,他们的弯子笨拙的一塌糊涂。俺又在从来自东北林区的火车车厢里发现了一柄北方弯子,粗糙的一塌糊涂。咱们的弯子头是用弹簧钢锻造,木柄是麻栎或檀树木的。各部位比例协调,增一分太肥,减一分太瘦,犹如神器,堪称弯子中的战斗机。弯子还分大小,魁梧者使大的,譬如"史更新",女士自然用最小的,咱们一班年轻人都是挑中不溜的,即能使上劲,又不至于太累。</h3><h3> 咱们的二队史队长很有幽默细胞,上工前总要高喊一声,"拿起哭丧棒, 走啦…… "</h3><h3> 图上的排篙只画了一个头,其实每根都在三公尺以上,是咱们的长兵器,号称丈八长矛。</h3> <h3> "铁匠铺"是俺北方人的叫法,厂里人都叫铁匠间,它座落于车间群房最东端。炉子的具体造型不记得了,只能凭想象乱画一通。</h3><h3> 装卸工到车间去,只能进咱们的兵器修造厂——铁匠间与木匠间,那些高大上的机床设备于咱们无关。进铁匠间是为了去修复撞断的弯子尖,进木匠间是去换折了的弯子柄。</h3><h3> 原来铁匠铺里有两位老年师傅,退休走了一位,就收了个年轻后生当徒弟,铁匠事业不能后继无人。这后生叫张长淦,是咱们的篮球队员和消防队员,是个精力旺盛的人。</h3><h3> 咱们的弯子之所以被评为中国之最(呵呵,这是俺私下里评的),就是因为咱们的铁匠们具有高超的手艺与完美主义态度。你去修复弯子,他们不做到最好是不肯罢休的。</h3><h3><br /></h3> <h3> 许是因为发现无论谁接受贫下中农再教育都很有必要的缘故吧,70年代中期突然兴起了"青工学农"。俺参加的这期青工学农是76年2月至6月,地点为嘉定外岗管家大队。</h3><h3> 学农期间故事多多,限于篇幅,不能赘述。</h3><h3> 试想,正值青春期兜里又有几个钱的少男少女厮守在一起,不出幺蛾子才怪。厂部领导项龙发假慰问学农青工之际下来调查,铁哥们黄慎琰亦带着相机来了。</h3><h3> 著名的"黄歌事件"跟我有关。俺学农时带了一本《外国民歌200首》与一只口琴,俺嗓音不好,闲时只能用口琴吹吹曲子。不过是《重归苏莲托》《菩提树》《桑塔露其亚》以及一些苏联卫国战争时期的歌曲。真可怕,这些统统打成黄色歌曲。</h3><h3> 领导让俺交上那本《外国民歌200首》,俺就交了一本同样大小的《革命歌曲大家唱》。其实那本书已悄悄地装进了黄慎琰的包……其实项领导人不错,为人正直,只是那些嚼舌的人总喜欢作怪。</h3><h3> 学农很难画,就描摹一下黄兄拍的集体照吧。</h3><h3><br /></h3> <h3> 俺此生一共参加了四次野营拉练,算是多的。第一次在学校,后三次是厂里。图中所画的是单位的武装拉练。</h3><h3> 枪是老式苏制44式莫辛纳甘型步骑枪,也可能是国产仿制品——53式步骑枪。行进中遇到背崭新的半自动步枪的队伍就顿感颜面尽失,人家好似正规军,咱们是背老套筒的游击队。但老枪有老枪的味儿,颇具艺术感,挂在客厅墙上不失为一件上乘的艺术品,可惜不让俺背回家。</h3><h3> 在拉练期间,除了整天趴在地上练习瞄准,俺还学会了拆解枪栓,了解了一些枪械知识……</h3> <h3> 武装拉练就是不一样,晚上要放哨,还有口令回令什么的。</h3><h3> 第一站是莘庄,我和黄慎琰被派去放流动哨,记得咱们朝有灯光的地方"流动",到了灯光处一瞧,原来是一家民族乐器厂大门,大门紧靠沪闵路拐角,现在完全看不出那时的样子了……路上杳无人迹,当然也就无法问口令了……无聊时咱们打开四棱刺刀对准树干一阵猛刺,结果手臂被震得发麻……</h3><h3> 这次武装拉练的华彩乐章是实弹射击。射击在松江某靶场进行,男女分开上场,结果我被错划在女组,于是引来一片哄笑,名字使然。值得一提的是这次打靶打出了一匹雌性黑马,她就是刘岳俊,五发子弹五十环。结果咱们在唱"日落西山红霞飞,战士打靶把营归" 的时候,他被靶场留下了,他们要研究研究,这姑娘咋就打得这么好呢……</h3><h3> 老同事聚会,俺还是叫她神枪手。</h3> <h3> 1976年9月的一天,咱们正在场地上劳作,平日里除了大会战和中午休息时间才响的高音喇叭突然响了,里面传来了革委会主任臧陪勤(音)急促的声音,"大家立刻停下工作,跑步到礼堂来……"大伙面面相觑,从来没有这样的开会通知,肯定出了天大的事。要么苏联跟咱们宣战了?要么……不敢往下想。</h3><h3> 等跑到大礼堂跟前,就听到里面传来了哭声……会议在及其沉重的气氛中结束了。臧陪勤即刻叫住俺并对生产科的领导孟兆生说,请燕虹留下帮几天忙吧。生产科领导破天荒爽快地答应了……</h3> <h3> 74年75年来了两批共二十多位农场青年,又一次给老态龙钟的一级站注入了一丝文化气息。</h3><h3> 俺特别钦佩他们之中的那几位高中生,知识面广,风度儒雅,谈吐风趣得体,感觉比现在的大学生棒多了。记得野营拉练时行进中,队形很不成样子,咱们都围着他们,边走边听黄力伟他们论古道今谈天说地嬉笑怒骂皆成文章……</h3><h3> 其中毕业于延安中学的老三届高中生罗伟璋把俺看作弟弟,过从甚密,家里也常走动。罗大哥曾经强行把俺家墙上的一幅俺临摹西施金的油画摘了去,据说没多久就被他的香港亲戚摘走了。罗大哥是俺的音乐启蒙老师,经常借俺许多唱片包括唱机、画册给我。罗大哥英语特别好,他家的一本大英词典是俺见过的最大的书。有一次还主动问俺要不要跟他学英语,俺居然回绝了。现在想想真是傻到家了。</h3><h3> 说了一位大哥再说一位大姐,可惜名字忘了。大姐剪着短发,戴一副赛璐璐学生眼镜,老是穿件发白的军装,戴一条林道静那样的红围巾,自称博览古今中外名著。是个红卫兵与五四青年的"混血儿"。衣着朴素,极清高,不合群。却对小弟俺不错,俺第一次进高深莫测的上海中国画院就是她领去的,还去她搞音乐的朋友家听音乐……受益匪浅。</h3><h3> 可惜后来都断了联系,俺只能借此机会遥祝他们幸福安康!</h3><h3> 补记:老单位宣传科唐瑞德先生看了草稿后微信俺,大姐是财务科的马颂英,她丈夫周平是上海外语大学老师,日本电影《狐狸的故事》就是她丈夫翻译的。</h3> <h3> 俺自小喜爱画画,踏上工作岗位后仍不愿放弃初衷,偷偷地去场地上画速写。</h3><h3> 看官要问了,为啥要"偷偷"?大人您有所不知,大凡在工作艰苦的小单位里,这就是不务正业,不安心本职工作。倘若在江南造船厂就另当别论了,那叫业余爱好,是一位丰富企业文化的有为青年。</h3> <h3> 一入夏,冷饮水站便热闹起来,上工前每一档(四人一组为"档")都有一人提着暖水瓶去打冷饮水。冷饮水制作忒简单,即冰水兑糖浆。</h3><h3> 大伏天露天高强度作业每每汗流浃背,衣衫尽湿。防暑降温,补充淡盐水尤为重要,而冷饮水却害处多多。那时候,人们的保健意识低下,场地上不乏直接对着暖水瓶喝冰水的人……</h3><h3> 曾去7315厂参加篮球比赛,见人家是盐汽水,便十分羡慕。离咱不远的协昌缝纫机厂的盐汽水更是好喝,并配有小型高压不锈钢保温桶,十分先进。咱们这个部属企业,据说利润堪比首钢,却没有置办二氧化碳设备,令人匪夷所思。</h3> <h3> 虽然黄浦江每年夏天都发生溺水事件,厂里更是严令禁止,但仍挡不住咱们赤膊兄弟下水游泳。</h3><h3> 炎炎夏日,午餐后码头上寂静无人,正是畅游的好时段。上工前悄悄溜回休息室即可,俺好像从未被上峰发现。</h3><h3> 在江水中游泳的确危险,涨落潮时水流湍急,驳船多,水性差的很容易吸入船底,而水性好的则能从驳船底下钻过。而且水脏,游泳时要注意观察,避开漂来的柏油,沾上身十分难洗……</h3><h3> 那时少不更事,现在想想还是有些后怕的。</h3> <h3> 那个年代自行车属于家庭财产,偷自行车是要被判刑的,有钱没票也买不来,所以大家对自行车都异常爱护。说是新车也有"走合期",用了一段时间应该拆洗一次。由于俺经常拆洗修理,所以弄得十分在行。俺和黄慎琰搭档,创造了中午不到一个小时(扣除吃饭时间)就可以拆洗一辆自行车的记录。</h3><h3> 上图即在大车间帮姑娘拆洗自行车的场景。之所以速度快,一是因为熟练,二是因为大车间条件太好,她们有一位就是工具间的管理员,要啥有啥,而且有大油盘清洗,黄油机油全用最好的,阵容相当豪华……</h3> <h3> 窦师傅叫窦德超(音),大车间数一数二的钳工技师,北方人,瘦瘦白白,为人十分和善。俺很敬重他,看得出,他也蛮喜欢俺的。俺常暗忖,如果能拜他为师就好了,俺知道这是痴心妄想。</h3><h3> 某年春节,窦师傅邀请了几位年轻人和俺去他家作客,她们全是车间的徒儿,只有俺一人是生产装卸队的,好像跟她们有点格格不入……窦师傅的一道菜俺倒是没忘——炸藕盒子,徒弟们都说好吃……</h3><h3> 这是在龙山新村窦师傅家门外,客人围观师傅炸藕盒子时的情景,以图记之。</h3> <h3> 俺查了狗狗地球,从老厂走铁路去龙华只有0.7公里。一年一度的龙华庙会盛况空前,吸引了大批游人前往,与其说是赶庙会,不如说是赶集,龙华古镇上可谓比肩接踵人潮涌动。</h3><h3> 午餐休息便能去逛上一圈,同事们纷纷相约去掏便宜货。</h3><h3> 俺也去了,俺还清晰的记得,机械一队开三卡的女师傅徐蔚兰(音)抱回一对金属壳热水瓶……</h3><h3> 补记:有一次俺出了工伤还是徐师傅开车送俺去的中山医院。</h3> <h3> 张师傅是俺与黄慎琰的忘年交朋友,大号叫张印友,就住在单位里生活区后面的一溜平房里,师母不是俺厂的,要去外面上班。俺跟黄慎琰时常去他家玩,偶尔还留下喝一回小酒。</h3><h3> 张师傅铲车开得溜,技术了得,是顶尖好手,这教俺想起卖油郎熟能生巧的故事。他经常传授一些有关车子的知识,以为我们年轻人总有一天会开上车的。的确,不久黄慎琰真的开上了15吨大吊车,俺却一直未被领导相中,一直到俺"逃离索伦堡"。当初学开车称为"被领导培养"……</h3> <h3> 那时候买什么都要凭票,买肉当然要肉票。</h3><h3> 将近年关,张师傅突然对俺俩说,松江有一处菜市场有不要肉票的肉,去一趟?俺俩只能从善如流。</h3><h3> 星期天半夜里就骑车出发了,可谓披星戴月。寒冬腊月北风泠冽,咱们身裹军大衣,头戴雷锋帽,手戴棉手套,貌似熊大胸二,还多了个熊三。结果里面冒汗,脸上冰冻,到了菜场买完了肉天才麻麻亮……</h3><h3> 当时交管部门强制自行车装灯,三条光柱在黢黑的公路上晃动,这印象十分深刻,见图。</h3> <h3> 动手能力其实是逼出来的,那时物资匮乏,家里的家具沙发很多是自己动手打的。俺自小喜欢做模型,有基础,第一次做沙发便获得成功,来咱家参观的人络绎不绝。</h3><h3> 于是大车间的张师傅请俺替他打造一张三人沙发。张师傅身体极棒,浑身疙瘩肉,夫人是俺厂的团委书记,这马屁不拍不行。</h3><h3> 但很多材料难觅,尤其是沙发弹簧。咱们装卸二队阿七头(姓戚,并非排行老七)其父亲"路道粗"(人脉广),不费吹灰之力就弄来了,并埋冤阿七头整天在外面打打杀杀,像人家小燕一样多好。阿七头闻知一脸不屑……</h3><h3> 图为张师傅来俺家"监工"的情景。</h3> <h3> 解放牌卡车是咱厂最好的车,共有两辆。不只载货,装上高拦板就可载人,在俺厂相当于大巴。上一届(70届)50位新人就是它从虹口拉来的。俺参加的青工学农,也是它送咱们去的嘉定外岗。</h3><h3> 最好的车要配最好的师傅,周师傅就是其中一位。周师傅形象有点像《冰山上的来客》中的杨排长,就是那个怂恿战士追女朋友的,那句经典台词叫" 阿米尔,冲!"</h3><h3> 机械一队的墙上贴着一张周师傅70万公里无事故的奖状,有人说这不稀奇,这是按年份加的,你就是不开车也那么多……然而不管怎么说,他都是一级站最好的车把式。俺多次跟他的车,但凡有超车的,他总是伸出手作您先上的手势,"礼让三先"的典范。上图就是他的经典动作。</h3> <h3> 电话总机两位接线大姐对俺十分友善,俺借到厂部帮忙时经常闯入"闲人莫入"的总机坐坐,并口无遮拦地乱说一气。一学马特维耶夫的语调,"电话局的小姐都昏过去啦……"她俩就乐。</h3><h3> 有一次俺提议:两只手臂整天举着接线酸不酸?"那有啥办法?"她们说。"可以从天花板上吊下根绳子,绳子下端拴个圈圈,手伸进圈里,荡荡悠悠的不是轻松许多了吗。"他俩顿时笑得前俯后仰……说"好办法!好办法!"</h3><h3> 她们给俺留下的印象是:一位上机接线,领一位总是在打毛衣……</h3> <h3> 七零年代旅游可谓奢侈之举,想都不敢想。铁哥们黄慎琰家境优渥,咱俩相约一起去杭州游玩,他爹给了他200元,当时是咱工资的5.5倍,基本上都是他开销。他很"霸道",俺抢不过他,俺寻思,可能他爹有过关照,俺只有感激的份。至今俺都十分怀念小黄的爹!</h3><h3> 后来松林大哥偷偷地组织了一次宜兴善卷洞自驾游,开车的当然就是他自己。有照为证。虽然很是开心,但不能在单位的老少爷们面前炫耀,生怕李师傅吃轧头……那可是"公车私用"哦!闷在肚子里的滋味也挺难受。</h3> <h3> 黄慎琰的爹是上海第一医学院的高材生,不料被分到新疆支边去了。遂得"新疆一把刀"之美誉,又成赛福鼎的保健医生。每次探亲接站送站自然都由众兄弟担当,谁叫咱们都是专业装卸工呢。</h3><h3> 每次从新疆回来,总是带着吃不完的特产,俺吃过的瓜果梨桃葡萄干杏干不计其数,跟着享尽口福。记得上大三班时把馒头放在炉子上烤,工间休息时把他爹带来的黄油抹在焦黄的馒头上,再撒上细盐,上海话叫"打耳光都不肯放"。</h3><h3> 回去行李更多,记得有次送站,光旅行袋就四十余只……</h3><h3> 那次在老北站的候车室等车,时间充裕,黄爹解下捆旅行袋(旅行袋太重,必须中间再扎上一道)上的领带对俺说,我教你系领带吧……这就是俺第一次学打领带。</h3><h3> 多少年过去了,当报社硬性规定必须着西服系领带上班时,许多人都要现学,俺就不用学了……</h3> <h3> 咱们的火车专用线,经常会有各种车皮作临时停放,其中最弹眼落睛的是银白色冷藏车。有一次拉的是橘子,车厢的卡片显示,目的地:深圳。咱们装卸工大字不识一萝筐,都叫"深川",压车押车员予以纠正(邓小平划圈前俺还不识这个字),他又拿出橘子让咱们尝,俺头一次吃到那么甜的橘子,"实际上这是运到香港的……"押车员告诉俺。</h3><h3> 然而,俺最感兴趣的是老式绿皮车,如同《铁道游击队》打票车里的车厢,座位是木条椅子,真正的硬座。但凡见到俺都会上去转转,因为俺实在太想出去看看了。一个人坐在车窗前,窗外的木头仿佛变成名山大川,任思绪飞扬,产生无限遐想……</h3> <h3> 援外物资都是靠卡车提来的,有一次需要去东站(大约现在新客站位置)提一批钢材,因为太长,最大的"黄河"也装不了。办公室领导正犯愁,"史更新"(史队长跟俺一起调至援外)献计——用劳动车(板车)拉,只当野营拉练……要知道史队长解放以前就是拉老虎塌车的,对此类小事驾轻就熟。</h3><h3> 说干就干,翌日一早,咱们将两辆板车装上卡车,当然还有咱们男男女女十几号装卸工都挤了上去,现在叫人货混装。</h3><h3> 坐车去,回来就得靠两条腿了,路途遥远,累点倒无所谓,但从东站到单位几乎竖穿整个闹市,一群年轻人穿着百衲衣拉着板车穿越繁华的南京路淮海路总觉得脸上挂不住,一路上把草帽帽檐压的低低的,可惜那时没有墨镜,躲躲闪闪生怕撞见熟人。最要命的是还必须从俺家附近过,更是胆战心惊……</h3><h3> 图为过板车恒丰路桥,史队长教导咱们,下桥一定要压住车脚,使其与地面摩擦……</h3><h3><br /></h3> <h3> 木材行当工伤事故频发,俺在逃往援外仓库前没被"木老虎"咬着算是上上大吉。不料在相对安全的仓库里却"翻了船"。</h3><h3> 在"援外",俺是随车搬运工。一次外出提货回来卸车,小件货物要搬上垫仓板,然后由楼上的天车通过顶上的方孔吊到二楼仓库。第一吊升上去后,俺赶紧整理车厢里第二吊的物品,突听楼上开天车的女工惊叫一声,俺抬头看时,沉重的垫仓板滑出钢丝绳作自由落体直接冲俺砸下,俺迅速往边上躲,无奈脚下车帮拦着,根本没时间跨出,车外一幢木箱挡着,俺只能就势往箱子上一趴,只听咣当一声巨响,俺的下半身顿时失去了知觉……</h3><h3> 俺坐在去中山医院的车上疼的几近昏厥,检查下来居然没有骨折。万幸!万幸!</h3><h3> 如果仓板再过来几寸,后果将不堪设想。想起来就后怕。</h3> <h3> 援外最苦的活要数拉农药了。</h3><h3> 农药厂在西渡,倒是不太远,从老闵行渡江即到。</h3><h3> 袋装农药从2米多高的垛顶直接掀在肩上,扛出去装车,药粉落得满头满身都是,还灌进脖子里眼睛鼻子里。咱们不懂,又没有任何防护措施,搬完了赶紧洗脸擦身,不料皮肤辣得生疼红肿。仓库保管员人品极差,不肯提示,他那狡黠的眼神分明在看咱们笑话……</h3><h3> 过车渡时由于黄浦江落潮,上岸坡度忒陡,至使后排农药倾倒于地,"黄河"车甚高,搬上去非常不易,又是一通忙碌……</h3><h3> 车子驶上沪闵路时天色向晚,心想马上可以到"家"了。岂料车子抛锚,简直厄运连连。在等待厂里派车增援时抬头望见一轮明月,哦,突然想起,今天是中秋……</h3><h3> 那日到家,月亮已过中庭。</h3> <h3> 此篇代后记</h3><h3> 终于轮到俺出差了,去北京押车,很是激动,但知道很苦,应该说先甜后苦。援外领导蔡天祥让俺提早三天出发,去逛逛北京的名胜古迹,车票门票全部报销,简直就是公费旅游。当时毛主席纪念堂还未正式对外开放,援外北京总部从农林部挖了一个名额给俺……让俺捷足先瞻。</h3><h3> 所谓押车就是坐在火车上的汽车里,吃的喝的都要备足,时值盛夏,水尤为重要,一到临时停车,俺只要见车头脱钩走了,立马提着水桶和热水瓶到边上农舍去打水。远的要跑百十米,但俺不怕,俺有扒车经验。</h3><h3> 货车不比客车,运行时间漫长,每到一地都要进行重新编组。为了打发时间,俺白天在车厢里写生,这些水粉画至今藏着,落款日期是1978年8月12日至24日。晚上打算开灯看书,结果犯了个小小错误,俺查看了汽车油箱,有一格油,打着火再开灯。结果第二天就打不着了,回来问司机师傅,原来怠速状态下是冲不上电的。</h3><h3><br /></h3><h3> 这次出差后,大约再过一年左右俺跳槽了,终于结束的八年的装卸工生涯。在此,俺要感谢厂领导,如果当时领导"培养"了俺,俺就不可能找到自己所喜爱的以画画为职业的工作。</h3><h3> 也算对得起老厂,俺毕竟把18至26岁人生最美好的年华都留在了这里……</h3><h3><br /></h3> <h3><span style="color: rgb(237, 35, 8);"><b><br /></b></span></h3><h3><span style="color: rgb(237, 35, 8);"><b> 曾有不少朋友问俺,你的第一人称为啥不用"我"而用"俺"?</b></span></h3><h3><span style="color: rgb(237, 35, 8);"><b> 俺借此机会一并回答:这是因为俺一直顽固地认为,虽然俺生长在大城市,但俺本质上仍然是一介农夫,而且是北方农夫,俺不用俺谁用俺。</b></span></h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