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倾街河市——小镇上的圆角馆子

太空微尘（刘军）

　　（圆角馆子旧址）

昨天摄影师朋友雷体宏先生用微信给我传来一图片，打开一看，啊！“圆角馆子” 。它一下子把我带入到过去的岁月。

“圆角馆子”应该是六十年代修建的，是当时比较兴新，有特色的平房建筑，别看这不起眼的房屋，它可是过去小镇的地标建筑之一（最热闹最知名），提起它，上了年纪的谁人不知、谁人不晓？

这“地方国营”的餐馆因东北方向临街的店面呈圆形而得名，雨板上面的排面上“为人民服务”五个红色大字格外鲜艳，跟图片有所不同，墙面是没贴磁砖的，原来的是具有当时时代特色的长方形花纹的水泥墙面，东北至正北有三个大木门，（不是卷闸门这个图应该八十年代后期拍的）向北的是大厅，往后是红案工作间，再往后下台阶是白案工作间，有一小门与老街相通，大约二百平米的大厅摆放着八、九张八仙桌，供南来北往的客人就餐。

在那计划经济年代，没有私人餐馆，圆角馆子担负着小镇绝大部分流动人口的餐饮。当时吃饭是要粮票的，好多农民没有粮票，就用手帕系上对角（那时没有塑料方便袋），包上几两米，补上几分钱的火钱，就换来一大碗热腾腾白花花的大米饭，再花五分钱炒一个小菜，一餐就解决了。

采购员和司机是最风光的职业，如果是他们标准就不一样了，有一次我见他们花三毛钱炒一小盘的肉，一毛五一碗鸡蛋汤，来二毛钱一碟的花生米，再花一毛六来二两老白干（那时没有酒驾一说），一天八毛的出差补助就超支了，超支也无所谓，邻桌的食客投来羡慕的神情就大大的满足了他的虚荣心。

　　（交爱国粮的场景）

如果到了交爱国粮的季节，圆角馆子会人满为患，农民伯伯在店外把独轮车的羊角朝地把手朝天的立起来，摆成一排排。有限的饭厅同时容纳几百人的餐饮，有些人只是买一碗米饭，然后端到自己的独轮车前，就着自己带来的一点酱菜，津津有味的大口吃饭。

给爸爸拉独轮车的小朋友是不愿吃饭的，给他买上一个枕头包子（馒头每个三分钱便宜）就行了，如果给他买一个精肉包子或油香、京果条、糍粑、白糖酥之类的（每个五分贵一些），那一定欢喜的不得了。

那个年代镇上的居民在餐馆过早的是少之又少了，餐馆的早餐基本是面向流动人口。隔上好多天，我花个三分四分的，买个糖包子、米粑粑总觉得那样好吃。

物资交流会的时候最热闹，供销社就会把紧俏物资拿出来，满街摆摊促销，民众会像过盛大节日一样的来逛集市，天没亮圆角馆子就围满了人，不经常供应的包面和油条会敞开来卖（七十年代这都是稀罕之物），包面皮薄馅多，油条因油品新鲜加上胡家告爷爷的好手艺是又大又酥，民众就大饱口福了。

　　我母亲，还有我同学大平、保华、吴林霞的母亲都在“圆角馆子”上班，有一年聚会，一同学跟我说起，他小时候一次花一毛钱买了一碗平面，我母亲在那碗平面里加了一勺肉丝码子的汤，那种香味，他都还记得。我们的母亲在认识的同学的平面里加上那一点肉丝汤，就算是“开后门”了。

那同学还说“圆角馆子”的辣椒炒肉是他的最爱，个把月打一次“牙祭”才舍得花那三毛五毛的，只是他把价格二毛五记错了。那时乌龟王八便宜，牛肉羊肉便宜，猪肉还是很贵的，食品的肉国家定价七毛多，馆子里的炒肉大盘还是卖五毛，小盘也得三毛。

　　

文儿的母亲吴婆和苹儿的母亲雷妈都是红案师傅，炒得一手好菜。因为我妈在那上班的缘故，她们切肉的时候我注意观察了，除皮去筋后，每斤纯瘦肉丝加上曙光大队的辣椒切丝火葱切段，炒大盘的三盘或小盘的五盘，绝不缺斤少两，“圆角馆子”是国营的饮食门市部，那时还没实行利改稅，供销社的利润交给国家，也没有一分钱的利润任务，所以货真价实。

　　（凉水一杯一分钱）

暑假的时候，天气非常炎热，我妹霞儿、红儿、还有玲丫、梅儿、民群等邻家小妹，在黄家榨的河边，用黄泥巴围成一圈，冒出的泉水一会儿就把泥巴圈中的浑水排出，她们把冰凉清亮的泉水用小瓢舀到小木桶里，放几粒糖精，盖上洁白的纱布，我帮她们提到“圆角馆子”门前的水泥台阶上。

她们吆喝着“一分钱喝饱，二分钱洗澡”（二分钱不限量），由于卖凉水的小妹人数多，而且餐馆门前有“一匹罐”的免费茶水缸。有一些农民伯伯是嫌那免费的茶水太烫，想喝点凉的才舍得花那一分钱，这样就消费有限，每人分个几分到一角多就高兴的不得了。

　　有一年餐馆来了一位花容月貌的职工陈尼亚，她白皙的瓜子脸，长长的睫毛浓浓的眉，挺直的鼻梁，轮廓分明的唇，特别是那双清澈明亮的大眼晴很是撩人，加上她那高挑的曼妙身姿，时尚的打扮，一来就在小镇引起了轰动。

一些采购员、司机、打扮很时髦的工人老大哥，还有仰慕她美貌的人，纷纷绕道在这进餐，她也落落大方，热情服务。这样就引起了一些女人们的嫉妒，故意传弄她一些风言风语。

我小时候很害羞，陈尼亚姐姐也很喜欢我，有时她故意把那花围巾解下来围在我脖子上，就为看我的囧态， 短暂的尴尬过后我还是有些许的欣喜。从我对她的认识和了解，她还是一个非常正派、非常不错的大姐姐，长得好看人家喜欢她，又不是她的错，只能说明她有魅力。

　　（私人餐馆）

一九八三年改制，“圆角馆子”从国营变为了集体所有，随着改革开放的深化，粮票的取消，没多久几十家私人小餐馆如雨后春笋，从大街小巷纷纷的冒出来，“圆角馆子”也就完成了它历史的使命。

感谢雷先生的照片，感谢雷先生让我有了这段甜蜜的回忆。现在的小镇繁荣昌盛，我们的生活物资再也不会那么紧缺了，小镇人民的生活也越来越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