鉴赏谭天度参加南昌起义诗作

银杏爷爷

高 宏 的

（2017年7月15日）

　　1997年9月10日下午，谭天度出席华南师范大学附属中学教师节活动，观看广州军区战士杂技团杂技表演。此时已经104岁的谭天度，是该校最老的学生、最老的教师、最老的共青团员、最老的共产党员。

（摄影：高宏的）

　　每当重大历史事件发生或临到重大历史转折点时，大凡一些先贤都会奋笔疾书一些诗词，以此明志，以此抒怀，以此记录历史事件。今年八月一日，是伟大的南昌起义九十周年纪念。在这个重大历史纪念日到来之际，令我不觉回顾起谭天度在南昌起义中所写下的诗词。能参加南昌起义，还留下当时的诗作，这是值得令人品味的。

谭天度曾以一百零六岁高龄成为中国第一代共产党人中的最高寿者。也因此，我常常会听到一些人问：“谭老何时入党？”我答曰：“他不是‘入党’，是‘建党’，谭老参加了广东建党的全过程。”又有人问：“谭老是不是老红军？”我答曰：“说谭老是‘老红军’那就太迟了，谭老是‘建军’，他参加了南昌起义，还担任过很重要的职务。”

回顾历史，参加中共建党的人约有六七十人。一九二三年六月，中共三大决定中共党员以个人身份加入国民党，当时有中共党员四百二十人，其中绝大多数人参加了第一次国共合作的统战工作。南昌起义、秋收起义、广州起义这三大起义被称为“建军活动”，共有数万人。毛泽东曾说过：“统一战线，武装斗争,党的建设，是中国共产党在中国革命中战胜敌人的三个法宝，三个主要的法宝。这是中国共产党的伟大成绩，也是中国革命的伟大成绩。”回顾中国共产党历史，全部参加了“三大法宝”开创性活动的人总共只有十人左右，谭天度就是其中之一。

大革命后期，谭天度在广州历任广东兵工厂训育部主任及该厂中共支部书记、广东农工商学联合委员会秘书长、国民党广州市商民部秘书（在那个时期，“秘书”就等于第二把手）等职。

一九二七年春，发生了“四•一二”蒋介石在上海的叛变及“四•一五”李济深在广州的叛变。在广州，有两千一百余人被捕，一百余人被杀害，谭天度熟悉的著名共产党员刘尔崧、李森、邓培、何耀全、萧楚女、熊雄、毕磊等英勇牺牲。

广州发生国民党右派政变后，谭天度是被通缉的“要犯”。他有一个多星期找不到党组织，后在南洋兄弟烟草公司总代理简琴石资助下逃离广州。他乘船经香港到达上海，经过千辛万苦终于找到了广东区委书记陈延年。这真是危难逢知己，他乡遇故人。

陈延年在武汉参加中共五大期间，因时局变化，会议还没有结束，他就被中央紧急派往上海任中共江浙区委书记及江苏省委书记。谭天度向陈延年汇报了广州发生反革命政变后的情况，并向他请示工作安排。陈延年怀着沉痛的心情镇静地对谭天度说：“干革命，总是要流血的。只要我们好好总结失败的教训，坚持斗争，最后胜利必定是我们的！”他认为谭天度留在上海作用不大，要他立即前往武汉向党中央汇报。

在从上海到武汉的航行途中，谭天度望着滔滔大江东流而去，想着此刻的时局和面临的新任务，一首《初访长江》的诗句不由得从笔下而出：

橐笔远游大江滨，

征衫斑驳满风尘。

胸中别有新天地，

朝代兴衰广见闻。

“橐笔”，古时指侍立于帝王大臣旁书写历史的小吏，手持囊橐，簪笔于头，准备随时记事。后泛指文人雅士的笔墨耕耘。此诗句描绘了谭天度乘船于长江天际流中，不顾斑驳征尘，不惧国民党右派的血腥屠杀，继续战斗的决心，同时他还要用笔墨来记录这一新的历史。正如毛泽东所阐述的：“中国共产党和中国人民并没有被吓倒、被征服、被杀绝。他们从地下爬起来，揩干身上的血迹，掩埋好同伴的尸首，他们又继续战斗了。”

五月中下旬，谭天度到达武汉，此时中国共产党第五次代表大会已经闭幕。由于旅途劳累，水土不服，再加上满腔激愤，他竟大病了一场。

在武汉，谭天度向邓中夏汇报了工作，并见到了谭平山、苏兆征、彭湃等领导同志。他们都很关心谭天度的身体，并决定让他上庐山休养。不久，谭天度听到陈延年于六月二十六日在上海被捕，并于七月四日英勇就义的消息，心情极为悲痛。

庐山空气清新，气温凉爽，是避暑胜地。谭天度在此疗养，感觉比吃药更能增加疗效。在庐山，谭天度见到了瞿秋白、刘少奇等人，他们都曾在广州工作过，相互间早已相识。

七月二十日，谭平山、李立三、邓中夏、叶挺、聂荣臻等人在九江举行会议，决定在南昌实施武装暴动的方案。会后，李立三、邓中夏上庐山与瞿秋白、鲍罗廷商议，得到他们的完全赞同。

此时，党的大批干部同叶挺的二十四师及贺龙的二十军纷纷向九江、南昌一带集结，谭天度得知这一消息，立即郑重地向邓中夏请求参加南昌暴动，并最终得到批准。

兴奋之余，谭天度病情顿减，更加神往南昌。于是，他撰写了几首《登庐山》诗词，表明自己此时的心迹：

（其一）

庐山胜迹竞相传，

代有诗篇志奇观。

三叠泉疑天外落，

五老峰似碧霄悬。

白鹿洞，乌龙潭，

彩云缭绕，名珠飞溅。

还有树石花草，

各呈刚劲鲜妍。

想当年，

李太白，苏东坡，

多少骚人墨客，

都曾徜徉此间。

歌吟颂赞，岂等闲。

只可恨，军阀倡乱，

国基动荡，

怎许从容留恋。

到明朝，疆场去，

冲锋杀敌，

敉平大难，重整河山。

（其二）

烽烟遍地敢偷闲，

因病遵医上庐山。

佳丽风光同妙药，

清凉气候胜灵丹。

山山水水供疗养，

走走看看病瘥痊。

小驻依依又告别，

明朝驰骋戎马间。

这两首诗，从描绘庐山的山水之美，转而提到治愈自己有病之躯的“佳丽风光同妙药，清凉气候胜灵丹”，继之，他回顾悠悠历史，悲愤抗诉“军阀倡乱，国基动荡”。面对烽烟遍地的局势，他决心“明朝驰骋戎马间”，立即奔赴南昌，“到明朝，疆场去”，誓要“冲锋杀敌，敉平大难，重整河山”。

几天后，谭天度参加了伟大历史壮举的南昌暴动。

南昌起义后，谭天度任革命委员会政治保卫处秘书代行处长职责（处长是中共中央常委、前委成员之一的李立三）。该机构下设两个科（一科科长李谷珍，二科科长魏良生），一个特务队（亦称警卫队，有一个营的兵力，南下到汕头时扩编成一个团）。

南昌起义后成立的政治保卫处（亦称“政治保卫局”）是中国人民解放军首个政治保卫机构，首个机关警卫机构，首个情报机构，首个敌情侦查机构，首个纪律监察机构，首个后勤保障机构，首个群众动员机构。谭天度领导的政治保卫处还要协助前委、革委制订行军路线、作战方案，配合前委指挥行军和作战。南昌起义后共设立八个工作机构，机关工作人员有260多人，其中绝大多数工作人员都在政治保卫处。这是一个实体工作机构。

八月二十七日，根据周恩来指示，谭天度在瑞金绵水河畔的一所小学布置了警戒，就在这所学校里举行了贺龙的入党仪式，共有十人左右参加。会议由周恩来主持，谭平山、周逸群介绍贺龙入党，全体人员都表示赞成贺龙的入党申请，谭天度投了自己庄严的一票。

南昌起义后，谭天度又开始了新的征程。

晚年，谭天度著有《追忆南昌起义》长篇回忆，共分三大部分，二十一个内容。

　　1926年1月，谭平山出席中国国民党第二次全国代表大会时留影。

谭平山是中国共产党和中国国民党的创始人之一。1923年中共三大后，谭平山任中共中央执行委员、中央局委员、政治局委员，中共在国民党中的党团书记。同时任国民党中央常委、中央组织部部长，国民政府委员兼农民部部长。1927年，谭平山策划、领导了南昌起义，并任起义后成立的国民党革命委员会主席、国民政府委员长。当时，由于国共两党都否定南昌起义，他于1927年8月8日，先被国民党开除党籍；11月10日，又被共产党开除党籍。第二次国共合作后，他于1938年3月，先被国民党恢复党籍；不久，又被共产党秘密恢复党籍。

1986年9月28日,习仲勋在北京举行的《谭平山先生诞辰一百周年纪念座谈会上的讲话》中称：谭平山“是一位杰出的具有马克思主义信仰的爱国主义者和政治活动家。”“谭平山先生的一生，是革命的、战斗的一生。从旧民主主义到新民主主义和社会主义，经历了三个历史阶段,他能跟随着中国革命的历史发展不断前进,始终站在斗争的前列，不愧为一个无产阶级革命战士、一个杰出的信仰马克思主义的爱国主义者。他的革命思想和爱国主义是值得我们永远学习和纪念的。”

（摄影：高宏的）

1998年3月5日，是周恩来诞辰一百周年。3月7日上午，谭天度与自己母校广东实验中学的学生一同参观《大革命时期周恩来在广东》图片展。

1924年，谭天度负责筹建民族解放大同盟。越南的胡志明，朝鲜的崔庸健等亚洲各国共产党领袖都在此组织中。同年9月初，周恩来从法国回国抵达广州，谭天度奉党组织指示到天字码头迎接。此后，周恩来任该组织负责人，谭天度负责宣传。

1927年，周恩来任南昌起义前委书记。

　　 1995年7月28日上午，谭天度到广州军区红一连参观、讲课，该连队是井冈山时期的红军警卫部队。

曾参加南昌起义并负责开创领导机关警卫工作的谭天度参观了红一连的训练、连史展览，查看了战士宿舍，与指战员座谈，讲述南昌起义的光荣传统，并为红一连题字“红军精神，代代相传”。谭老还与全连指战员共唱抗战歌曲《保卫黄河》。

（摄影：高宏的）

　　1995年7月28日晚，广东电视台新闻联播节目播出谭天度在八一前赴广州军区红一连参观及讲述革命历史的新闻。

　　1949年夏，谭天度任粤赣湘边区党委委员、东江行政委员会主任。他身着戎装，准备迎接广东的全面解放。

　 谭天度因骨折住院。1996年2月9日下午（春节前），全国政协副主席、中央军委原副主席萧克老将军在广州市委原书记欧初陪同下到广东省人民医院东病区探望谭天度。

萧克一见面，就热情地问候谭老：“老首长好！”

谭老马上回答：“你是老首长。”

萧克马上说：“不，不！你才是真正的老首长。南昌起义时,我才20岁，只是个连长。”“那时候我见过你，你还给我们讲过一次话。”“那次，你还出了个布告……”

于是，萧克老将军讲述了谭老负责的政治保卫处的重要性，回顾了他们连队与政治保卫处的一则轶事。

晚上，广东电视台新闻节目报道了这次会面。

（摄影：高宏的）

　　1989年1月26日上午，在广州市白云山老虎洞举行萧克著作《铁军纵横谈》初稿史实座谈会，有十多位党史学者出席。萧克老将军在座谈会上发言，提出南昌起义后“铁军三分（分成三大部分）”的观点。

（摄影：高宏的）

　　1993年春，萧克老将军再度来广州，我应邀到珠岛宾馆六号楼接受他赠送的新作《朱毛红军侧记》。萧老拿着书，对我讲起了书中一些历史，他还着重回忆了朱毛红军发展史中的部分轶事及他个人对一些历史事件的看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