逛早市

赵万斌

　　难得昨夜下了一场雷雨，给这个炎炎夏日带来了一丝清凉。晨曦中，渐渐升起的太阳照射着叶子上点点晶莹剔透的露珠，远山上笼罩着层层乳白色的薄雾，偶有习习微风吹来，浑身舒畅。站在凉台上推开窗户极目远眺，远处几座小山若隐若现，好一个宁静的早晨！然而才一瞬间，这种宁静就被打破了——三轮车的鸣笛声，巷子里的犬吠声，妇女们的交谈声，远处小商贩们的吆喝声，汇成了一曲清晨的交响乐……

　　寻声远望高苑大桥边上的早市，我开始有点心神不宁了，心想，何不也去逛一逛，凑凑热闹！心动不如行动，我迅速穿好鞋子，邀上妻子朝目的地大步走去。到了跟前，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便民市场”四个红色大字，这鲜艳的红色好似它的生意——红红火火，给人一种温暖的感觉。走进一瞧，里面熙熙攘攘，叫卖声此起彼伏！有的摊主用他的男高音大声吆喝着，脖子上暴出了青筋；有的摊主一见到走近的顾客，便凑上去招揽生意：“新鲜的大白菜哦，一斤一元！”还有的摊主微笑着站在摊子前，等着顾客光临。

　　便民市场位于高苑大桥南侧，沿南川河东河堤半覆盖凌空而建，面积不大，是个狭长地带，类似于停车场一样。早市大约六点就有商户陆陆续续进入，抢占摊位，卸货摆放。起得早的老人们也就相继入内，走走问问，总想找到他们需要的便宜实惠的东西。

　　我和妻子一进市场，便被这热闹的景象吸引住了。市场面积虽然很小，但却很是热闹，人头攒动，各种叫卖声混杂着砍价声此起彼伏，热闹非凡。两边是用彩钢板搭建的房屋作为固定商铺，靠西边一排主要经营山货、日用品、干鲜、调味品、肉食品、豆制品、炒货等；靠东边一排主要是各色小吃，有洋芋擦擦、洋芋沫沫、麻辣肝碗托、炸油糕、小笼包、和杂面、油圈圈、月饼还有卖凉粉煎饼的；中间则是各种水果、蔬菜、熟肉制品、蒸馍、发糕、面筋、粉条等等。

　　水果一类最受欢迎的就是桃子了，有卖十元四斤的，有卖十元五斤的，也有卖十元六斤的。我在一个卖桃子的摊前驻足观察，只见摊主大声吆喝叫卖：“十元四斤了，不甜不要钱，可以品，可以尝，绝不糊弄咱老乡！”。我凑上去也捡了一个尝了尝，甜甜脆脆的，蛮好吃。我问老乡：“十元六斤，咋样?”摊主四下看看，悄声对我说：“看你是真心想买，就十元五斤卖你，可别给别人乱说啊！”我不可置否地笑了笑：“来十元的吧!”

　　菜摊上更是五彩缤纷，碧绿的芹菜、酱褐色的茄子、火红的辣椒、白紫色相间的玉米、金黄色的南瓜，硕大而浑圆的土豆……应有尽有，任你挑选。卖肉摊前围了好多人，我也凑上去看了看，一位衣着破旧的老头怯怯地问摊主：“老板，五花肉怎么卖?”，老板是个三十出头的后生，忙碌着砍肉称肉，头也没抬回道：“十三元”，老人低头想了想，小声说：“割二斤吧”，说完就摸索着内衣口袋掏出皱巴巴的零钱付了账，拎起肉佝偻着背慢慢地走远了。围在摊前的妇女们纷纷议论：“老头儿看起来有些可怜”、“他怎么没和孩子一起出来啊？”，有个老太太说：“他是个孤寡老人，前些年给人照看大门，因为年龄大被辞退了，这几年靠捡破烂过活”。听罢，我的心情不免有些沉重。

　　接着往里走，一直到市场靠南端的尽头，人就稀少了许多，偶尔能看到一些摊贩蹲在地上，面前摆个筐子，里面放有苦菜、毛豆豆、小蒜、水葱、旱地韭菜、豌豆角等一类小众特品和野菜。我们转身沿靠东侧的小吃铺前继续转悠，一阵阵油炝笮檬的香味扑鼻而来，寻味而至，原来是卖和杂面的铺子传来的，我们不由自主地走了进去，要了一碗和杂面，一份洋芋沫沫，三个油圈圈，妻子津津有味地吃了起来，还说，哎，刚在家打好的豆浆和面包咋是没人吃了！吃完饭，心满意足的我们买了些菜正打算往回走，迎面碰到了小区里熟悉的邻居们也正匆匆去赶早市呢。

　　早市大约持续了两个小时左右，而后商贩们陆续撤离，市场恢复了原有的平静。人群渐渐散去，而我却依旧沉浸在刚才的热闹中，沉浸在那琳琅满目的商品中不能自拔。 一头扎进早市，就像一头扎进了生活。我喜欢这种感觉，仿佛回到了儿时乡下赶集时的情境。

早市恰同我们生活中那些点点滴滴的小惊喜，小快乐，小幸福，如珍珠般串在了一起，不断充实和丰盈着我的生活，也让我更加懂得了如何去发现和享受身边的这些"零碎"的幸福！

草写于丁酉年仲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