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西村落印象记（之五）悬空村

一叶舟

在山西省宁武县管涔山间有一个背靠悬崖、面朝峡谷的村庄王化沟。大山深处的王化沟村人，不是居住在山脚下的平地上，而是把房子建在半山腰的悬崖绝壁上，整个村子面向峡谷，房前只有一条街道。

街道是立木支撑、圆木铺架的"栈道"，远处眺望就好像悬在空中的楼阁。从谷底仰望，仿佛"天上人家"，这就是中国罕见的"悬空村"。

在这个古老的村子里，处处可见石砌的小径、古朴的民居，村民们悠然地过着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农耕生活。

村子古老、静谧，却远近闻名。村内房屋因崖就势，要进村，则须沿着一条陡峭的山路缓缓而行，建筑材料多以石头和木材为主，人走在栈道上如同置身半空。

这里的生活方式仍然比较传统，主要的交通工具是大牲畜，村里的生活必需品都是靠骡马运送的。莜面、豆面和土豆是村民们的主要食物。村中的山泉长流不断，是全村日常生活的水源。

悬空村的由来，据当地村民传说，他们的祖先在明末清初时期，因躲避灾难和战乱来此偏僻处定居，大多数的房屋都有四五百年的历史，如今，尽管村里很多年轻人已走出大山，但仍有十几户人家在这里坚守着，因为他们世代都是土生土长的农民，对这里有着深厚的感情，他们每天走在村里悬空的街道上，挑着泉水喝，采野草莓吃，靠肩背手扛卖野生蘑菇自己种菜为生。

与这些村民交谈，其憨厚、淳真，均与现代城市人迥异。他们不愿离开这"悬空"的村庄，说住这里已经习惯了。

在村子入口处，为我们引路的是一个能说会道的村妇，一路的耐心讲解有点像专业的导游，她带我们先爬山，然后登"天梯"。刚爬上一块巨石，忽然看见，远处的悬崖上有一条悬在半壁的"街道"，约有一二百米长。这条街道，一边悬空在绝壁上，只有靠里边的一侧有房屋建筑。这悬空的街道，好像是用木板架在空中，底下用一排斜插在崖壁上的木桩支撑着，那结构，很像恒山的悬空寺。

踏上悬空的"街道"。"街道"底下，是百丈深渊。人们要出村，先要沿着这悬空的"街道"，在崖壁上凌空走上几百米远，到了村头，才能顺着我们刚才走过的"天梯"，慢慢下山。妙就妙在，恰好有一眼从山顶渗下来的泉水，就在村头。

水质甘甜，沁人心脾。流量虽不很大，却是无论旱涝，常年流水，足够居住在这里的人们饮用。这使得村民挑水，无需攀登"天梯"。至于其他所需的生活用品，除了就地取材之外，只能靠人背，或者用牲畜从山下驮运上山。

在村里走上一圈，石头和木头构建的房屋里摆放着老式电视机，人们住的还是土炕，村民们常年吃着莜面和土豆，靠养鸡、养羊等过着自给自足的生活。

树下乘凉的人们，有游客，也有村民；街上玩耍的小孩子，前方几步远就是悬崖，大人貌似一点都不担心……

近年来，由于来这里旅游、摄影及写生的人越来越多，当地政府在此地招商引资，鼓励山下的村民在山上开设饭店、酒楼和小旅馆，曾经幽静的山谷如今热闹了起来。

站在悬空街上鸟瞰，足下是百丈悬崖。涧底有潺潺流水，其声淙淙然，有如天籁。对于久居尘嚣闹市的人，身临此境，可以清心，可以净思，乃至荡气回肠，恍惚有羽化登仙之感。这里不仅景色绝美，而且民风古朴。

村妇如此热心，原来是把我们引领到她家开的"悬空人家"小饭店里，盛情难却，也快中午了，爬上来确实很累，吃一口吧，土鸡炖蘑菇、没见过的山野菜、一人一碗米饭，还有当地人自己种的茶供我们品尝，一行三人在此处小憩……

环顾了一下这个小木屋，很是干净；木桌木凳，陈设古朴；进门中央挂着毛主席画像；角落及窗台上摆着古老的物件。这里几乎没有多少人就餐，其实上来的游客用不上一个小时就能参观完毕，除了想在此逗留和住宿的游人才能深刻体会一下原始的田园生活……

吃完午饭开始下山，不是原路返回，而是顺着栈道一直向前，绕到对面的山上，看悬空村全景。

如今的许多名山大川、古迹名胜。已经商业气息太浓重了。像悬空村这样，融山林美景与古朴民风于一体的纯天然生态景点，实在所剩无几。这真是一个"养在深闺人未识"的处女地。真期望着能有更多的人与她相识。

下山的路还不是很难走，回头仰望，在接近山顶的悬崖上，还有更早的"悬空村"。只是通往村里的路没有了，人们已无法攀登上去。

据村里的人讲，一开始人们住在接近山顶的村庄里，也许是为了躲避林中野兽的袭击，后来为了生产生活的方便，又搬到了现在的第二平台。今天人们感到这里落后不方便，又向交通发达的地方迁移。从高到低几个平台上的村庄反映了人类社会的发展。

近年来，"悬空村"奇观吸引了城市里无数旅游及摄影爱好者，也吸引了2000多万元的投入。因村落格局独特，展示了中国传统空间形态和民俗风情，2010年被评为"中国历史文化名村"。

目前，村里120多间房屋得到了修缮，通往村里的路也好走多了。村里还计划筹建一个民间物器陈列馆，并恢复一部分农家作坊。

然而，家乡的变化并没有引起年轻人的兴趣。村子在深山老林里，村里人连买个东西都需要走50里路，年轻人根本受不了那里的生活，就是办起旅游项目，也只是在夏天忙上一阵儿。

这里的老人谈起村子的前景，语气中流露出伤感：年轻人都出去打工了，他们在外面结了婚，只有过年的时候才回家待上几天，再过上十年二十年，等我们都老了，村里就没人了。"

依山而建的"悬空村"交通不便，缺乏经济来源，年轻人都已经不愿意住在村里。据了解，以前村里有140多口人，如今只剩下30多名老人留守在村里，"悬空村"正在慢慢消失……

2017年7月摄于山西省宁武县管涔山王化沟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