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3>英国作家里,我最喜欢毛姆。毛姆不太会为了戏剧性刻意造巧合,也不会为了个情节硬拽着人物性格扭着走,瑰丽斑斓的手法也不多,又带点英国范儿不肯跳到前台讲大道理,点到为止。所以就像没有管弦搭配的钢琴单奏。有点儿薄,不厚润,但是滴溜溜溜溜明净流畅。</h3> <h3>我对你根本没抱幻想。我知道你愚蠢、轻佻、头脑空虚,然而我爱你。我知道你的企图、你的理想,你势利,庸俗,然而我爱你。我知道你是个二流货色,然而我爱你。为了欣赏你所热衷的那些玩意我竭尽全力,为了向你展示我并非不是无知、庸俗、闲言碎语、愚蠢至极,我煞费苦心。我知道智慧将会令你大惊失色,所以处处谨小慎微,务必表现得和你交往的任何男人一样像个傻瓜。我知道你仅仅为了一已之私跟我结婚。我爱你如此之深,这我毫不在意。据我所知,人们在爱上一个人却得不到回报时,往往感到伤心失望,继而变成愤怒尖刻。我不是那样。我从未奢望你来爱我,我从未设想你会有理由爱我,我也从未认为我自己惹人爱慕。对我来说能被赐予机会爱你就应心怀感激了。每当我想到你跟我在一起是愉悦的,每当我从你的眼睛里看到欢乐,我都狂喜不已。我尽力将我的爱维持在不让你厌烦的限度,否则我清楚那个后果我承受不了。我时刻关注你的神色,但凡你的厌烦显现出一点蛛丝马迹,我便改变方式。一个丈夫的权利,在我看来却是一种恩惠。</h3><h3>这段描写太细致,太触碰人心,我记得最清楚,也最感同身受。<br /></h3> <h3>如花一样的女子,选择一场草率的婚姻,不过是为了远离唠叨市井的母亲。</h3><h3>自私娇惯,即使出轨,仍然固执地以为,一个男人无法让女人爱上是他的错,而不在她。</h3><h3>然而飞蛾扑火,拥抱的只是一场爱的幻觉,醒来才发现,不过是情人眼里的一场露水情缘。</h3><h3>舞台上的戏子低吟浅唱:流落异乡,罪责加身,生活无望,没有爱情,枷锁中的灵魂,哀怮欲绝。</h3><h3>她在台下看着,听着,自悲身世,不禁黯然</h3> <h3>他是沉默的,沉默到除非有话要说,否则便不会轻易开口。</h3><h3>他是笨拙的,笨拙到求婚的措词都过于直白,以至于受她嘲笑。</h3><h3>他是固执的,固执到明知婚姻只是自己的一厢情愿,还是执拗地以为爱能改变一切。</h3><h3>他是害羞的,害羞到只敢倚在门前,手足无措地问她是否满意替她布置的一切,即使二人之间的亲昵,也需要关灯才觉得安全。</h3><h3>他是隐忍的,隐忍到即使明知她与人偷欢,一门之隔的距离,停留把手上的双手,片刻的犹豫,终于离开,留他们在房间里惴惴不安。</h3><h3>然爱之愈深,恨之愈切。</h3> <h3>霍乱横行的梅坛府,恐怖的死亡之地。</h3><h3>他选择一场自杀式的死亡旅行来惩罚她的不忠,因为她背叛的那一刻,他的心就已经死亡。</h3><h3>破旧的木屋,昏黄的灯光,肮脏的桌子。僵持与冷战,报复与伤害。</h3><h3>她赌气吃没有煮过的蔬菜,以抗议他的沉默和冷淡,他亦陪同。</h3><h3>他宁愿注视着墙、地板和自己的鞋子,也拒绝看她。她是他心头的那根刺,扎进心底最柔软的地方,鲜血淋漓。</h3><h3>如此不同的二个人,却一样的固执,那层面纱,横亘于彼此,似漓江上终年不散的雾蔼。不能分开,亦拒绝相视。</h3> <h3>待面纱揭开一角,露出爱情的真相,瘟疫成全了爱情,却让死亡逼近。</h3><h3>彼此煎熬,一朝释然。他还是那个沉默寡言的他,她却已读懂他眼里的爱。</h3><h3>她还没来得及了解这个曾经如此陌生的男人。此刻忘我工作,救死扶伤,面无表情底下,是深藏的温和与善良。</h3><h3>他还没来得及在她那首熟悉的钢琴曲里缓过神来。他注视着她,被一群天使般的孩子们围绕,洗尽铅华后的蜕变,如此美丽。</h3><h3>死神相邀,他勿勿赴约,化为异国乡间的一杯黄土,死亡成为他对爱的祭奠,只留她驻足原地。</h3> <h3>他只存在于她生命中的一瞬,却已是无法抹去的永恒。</h3><h3>伦敦街头,繁华落尽,浮生若梦。</h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