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之歌

亚夫

　　已是三更天了，未眠，只因睡前贪了一杯浓茶。父亲在一旁鼾声阵阵，我该怎么形容这鼾声呢？说它像雷声吧，似乎太大了；说它如雨声吧，似乎又太急了。它就像那耕耘一天过后的老黄牛，在牛棚里咀嚼桔梗时，发出的莎莎声，清脆，有力，和谐，还透着点儿惬意。在这和谐的声韵中，我思绪飘飞。忽的忆起不知是哪位先哲的一句话"世界永远都处在喧嚣与躁动之中"。可今夜却是这般静，如一潭死水。我侧了侧身，又想起了孔老夫子曾在川上曰："逝者如斯夫，不舍昼夜"，是啊时间似天上黄河水，太匆匆，不复回。追忆往昔种种，历历在目，一切仿佛都在昨天。这些年来，获得了些什么，又失去了些什么？此刻，只想感叹一句"未来在哪里平凡，啊，谁给我答案？"人生就是这样的捉摸不透，给弱者以悲哀，给勇者的却是无限的可能。人生啊，你又是如此的有趣，我想赋你以意义，可至今也没搞懂意义为何物。难道，我们真如那耕地的大水牛，望着主人秋收时的笑容，却始终未明白那笑容中浸着自己的鲜血和汗水。我又想赋你以自由，可又慨叹自由何为之，是康德口里所说的"遵从自己内心里的道德法则吗"？我不知道。哎，想这些干什么。

窗外，皓月当空，月华如水，广寒宫里的嫦娥仙子又在干甚？会不会同我一样，迟迟未入眠，说不定正着一袭长裙，起舞弄清影呢！可又舞给谁看？她的那只小白兔吗？也许是给他心中的那个人吧，或许是我呢！我，我又来自哪？假如我没来到这世界，我又该在哪里？地狱或是天堂，漠漠尘土亦或是这点点繁星？星星，他们离我是这般近，仿佛伸手可得，他们距我又是这样远，以至于相约几个光年也无所得见。宇宙是如此的浩浩，又是这般深邃，令我飘飘然，又让我感到恐惧。此时此景给我的感受正如苏子在前赤壁赋里写的那般"哀吾生之须臾，羡长江之无穷，挟飞仙以遨游，抱明月而长终，知不可乎骤得，托遗响于悲风"。可我又不是一个悲观主义者，况苏子又复曰"自其不变者而观之，则物与我皆无尽也"，那又何羡乎呢。

东方既白，父亲鼾声如故。快睡吧，等会儿还得早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