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夏王陵幽思

云是雨的故乡

       夕阳，荒野。

       两杯土丘，一片蒿草。

       半人多高的蒿草在阵阵山风里摇曳着，两堆破旧荒芜了的王陵在群山环抱中显得非常孤独；让我想起李白的诗句，“西风残照，汉家陵阙”。

       那年我在宁夏讲学。那里的朋友都非常热情好客，白天，陪着参观市容；晚上，陪着吃饭喝酒，一顿能喝掉好几瓶宁夏红。我是抱着“知识分子与工农群众相结合”的态度，舍命陪君子。周末，便去周边的景点观光。去了银川的国家湿地公园，和张贤亮搞的西部影城，最后来到了贺兰山下的西夏王陵。

       小时候读岳飞的《满江红》，“驾长车，踏破贺兰山缺”，知道在中国西北有个贺兰山脉。长大后学历史，又知道在这里曾经有过一个短暂而神秘的西夏王朝。宁夏的名称据说就来自于“西夏安宁”之意。

       公元一千年左右时，在甘肃、青海、宁夏一带悄然崛起了羌族的一个分支——党项人。这个部落兴起于唐朝末年，成长于五代十国；到了宋朝初年，已发展成为一方诸侯。

       到了宋太宗削藩，党项李氏一族与宋朝反目；宋朝几次征讨不下，反而割地求和。于是，在三十多年里，李氏附强凌弱，一面对宋、辽称臣，一面竭力扩张地盘，逐渐拥有宁夏全部、甘肃大部、陕西北部、青海东部以及内蒙古部分地区。到了李元昊掌权，他定官制、立军名、创文字，终于在1038年称帝，国号大夏。一时间，西夏国力雄厚，拥兵50万，抵宋抗辽，形成鼎足之势。

       但很快，朝廷腐败，连年战争又使国力消耗严重。为了生存，西夏先附金抗宋，后附蒙抗金，最后还是被成吉思汗的蒙古兵攻占都城。1227年，成立不到两百年的西夏国灭亡。为了防止西夏国复活，蒙古人铲除了党项族的文字和历史，使今天我们对于这个民族知之甚少。

       许多年轻人闻知西夏，或许还来自于金庸的武侠小说。《天龙八部》里的李秋水，就是西夏国王的宠妃。她与天山童姥是师姐妹，却因同时爱上同门兄弟而反目为仇。一场大厮杀就发生在西夏王宫的地窖里！当然这都是金先生的杜撰，却搞得家喻户晓，林青霞等多位名角都出演过李秋水。

       这是一个一千年前在中国西北曾经轰轰烈烈一场的民族，也是一个昙花一现的王朝，正所谓“其兴也勃焉”、“其亡也忽焉”。其实，西夏一百九十年的历史也不算短，蒙古族兴起到元朝灭亡也只有这点时间；只是因为西夏文化被毁灭，使得这个民族和文化显得有些神秘。

       这是一个彪悍的民族。从小小羌族的一个分支，在青藏高原难以立足，东逃至宁夏；发展到在西北能与宋辽抗衡的王朝，靠的是一路打拼。但是游牧民族的本性使得他们只会拓展，不善守成。

       这是一个功利的民族。两百多年里，哪个王朝强盛，他就像谁“俯首称臣”；哪个王朝衰弱，他就乘机掠城夺地。西夏先后依附过大宋、辽国、金国和蒙古。这种依强凌弱的策略虽然在短期内使他发展壮大，但也让强者愈强，而他自己最终也被强者所毁灭。

       西夏国这两种民族的秉性，可能是他迅速崛起又很快灭亡的重要原因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