埃及归来（五）开罗面孔：来也匆匆去也匆匆

韩平子（拒聊）

　　飞机从阿斯旺抵达开罗时，暮色降临，灯火闪烁，我们一下就从法老的土地来到了现代世界。巴士渐渐驶入埃及首都拥挤、喧闹的地方，透过车窗，看见不少人举家出动，散坐在空地的草坪上纳凉，孩子欢笑玩耍，大人窃窃交谈，享受着微风拂面的闲暇时光。

　　大队人马抵达酒店时被堵在入堂口，有高大帅气的埃及男子进进出出的，搞不清楚状况的队伍变的焦躁起来。忽闻大厅里传来阵阵哄闹与舞乐声，随着逐渐松散的人群走进一看，原来是一对新人正在举行婚礼，新郎新娘就像从银屏里走出的明星，禁不住要都看上几眼。想起那晚在埃德福小镇时也巧遇了一场婚礼，窄窄的街道上挤满了看热闹的人群，我从乘坐的骡车上大胆地伸出头张望，可惜没有看清那对新人的面孔。没想到不隔几日，又遭遇一场婚礼，好日子接二连三的，看来此次来埃及的时间是选对了。

　　在我过往的旅行经验中，做一回"当地人"才称的上真正的旅行。但此行几无可能。因为近两年开罗袭击事件不断，为了确保安全，旅行团队始终由一名旅游警察紧紧跟随，基本与当地人"隔绝"。记得那日在阿斯旺游览完采石场，时间尚早，我们想到码头附近的街市上闲逛，请假时被贾宝玉婉拒。

贾宝玉，是我们接触最多的"当地人"。他接团自我介绍时就说过埃及人没有时间观念，如果一个埃及人跟你说五分钟后见，那基本上就是半个小时；如果说半小时，那多半就是爽约了，你该干嘛干嘛去。哈哈笑过之后，我以为这个贾宝玉也是个"不靠谱"的。

有句俗话"看景不如听景"。国内旅游时，常常听到导游介绍景点各种各样的"传说"，大家听完了谁也不会当真。显然，贾宝玉是没有忽悠我们这群远到而来的客人，他的解说都是做了大量的功课，他讲的不是道听途说，而是埃及的历史和考古发现，加深了我们临行之前做的"文化预备"的印象。姑且不谈讲的深度如何，单从贾宝玉敬业的时间观念、解说敬业、态度热情上，就可圈可点。记得在金字塔，他找到最佳位置，挨个给游客拍照，一个不落，汗水打湿一后背，脸上却始终挂着微笑。临上大巴，他看见几个游客被小贩阻拦兜售，立即跑过去解围，没有生拉硬拽，而是非常有策略，他一边让游客们抓紧上车，接着从小贩手里拿些明信片、默罕穆德头巾上车给我们介绍，东西都不贵，三瓜俩枣的，几下子都高兴。

贾宝玉是靠谱的，贾宝玉是埃及人，那么埃及人也应该是靠谱的。从游船的船长到打饭的炊事员，从推销精油的大肚汉到收银的格衫叔，从驾驶的大胡子师傅到身着制服的旅游警察，我觉得埃及人还是靠谱的。

当然，事事面面观，我所遇之我所感。

　　既然做不成"当地人"了，看看总还是能够的，况且埃及人颜值极高，记住那些真实而鲜活的开罗面孔，也是此行美好的一部分。所以，在开罗，愿望得以实现。汗哈利利集市，是我们"看"当地人距离最近的一次，长袍帅哥，大眼美女，成群结对，川流不息。

始建于公元641年的汗哈利利集市就是一个自由市场，四通八达的几十条巷子，一两米多宽，铺着石板，拥挤、陈旧、嘈杂、脏乱、忙碌和富有活力，各色商品扑面涌来，眼花缭乱，目不暇接。长袍、流苏、饰品、铜器、玻璃、香精、纸莎画、雕刻，绚丽的色彩，喧闹的声音，颇具异国情调，不过大多数商品都是咱中国义乌制造。店主和伙计是清一色的帅哥，热情万分，会说上几句汉语、几句英语，有个帅气的小伙子跟我搭讪："China? Japan? You are beautiful."反而是我十分紧张，完全没了往日的落落大方，原本是想感谢他夸赞，却又想起导游的"忠告"，担心被店主"强买"无端惹事儿。其实这种担心我感觉是多虑的，埃及人就是如此的热情。老袁在街出口被一波波的埃及小姑娘围着合影就证明了这一点。

　　在埃及，基督教和穆斯林一直都和平相处，所以在开罗街头，可见各种肤色的人。在集市上，有蒙着黑纱的妇女与身着欧式服饰的少女在街上比肩同行，T恤牛仔与宽袍大袖的擦肩而过，同在一起疯耍的孩童们，也是身着各异，不过从行人着装与精神面貌，不难看出她们开放的心态。

　　集市外就是侯赛因广场，毗邻着两座清真寺，正对着广场的是一条咖啡街，门口摆满了桌椅坐满了人，谈天说地的、抽水烟的、喝咖啡冷饮的，顾客盈门，其乐融融。贾宝玉把我们打发去了集市就在集合的咖啡馆外抽水烟，总算可以安安静静看着烟草煨成灰烬。据说，这种水烟，无论烟叶的等级好坏，对肺部的伤害都是很大的，可这是埃及人根深蒂固的传统，也是开罗男性的一个嗜好。我们每人点了一杯鲜榨芒果汁，享受着开罗的晚风看风景；烟民老罗打着手语与邻桌的一位抽水烟的帅哥交谈，试着抽了两口后直摇头摆手；一位埃及美女给同行的一位大姐用丝巾包成穆斯林头巾；老人怀里抱着小婴孩脸上笑着嘴巴不停的嘟哝着；我们四处张望，回应目光的是友好的微笑与招手。忽然很有感悟，其实生活中最美好的事物就是当下。那些风化的石头、废墟一般的神庙，高耸的方尖碑，躺在博物馆的木乃伊，等等，一个个待解之谜，这几日一直充斥着我的大脑，让我发痴令我惊叹，而在此时都飞灰湮灭，无踪无影，我只想在这祥和的夜晚里发发呆……

　　开罗，是当今世界上少有的遭受战争破坏最少的古城，历代权贵和政府不断地修建和扩建，形成了一个古今并存、互相辉映的特大城市，伊斯兰文化的建筑和形成在不同时期的欧式建筑保存的非常完好，道路两旁随处可见。当然，在老城区随处可见的还有老百姓搁置的"烂尾"工程。也许，这就是埃及的两极世界，古老和现代，文明与衰落，美丽及忧伤……

埃及，于我们而言，实在是太远、太陌生、太落后了。除了能说出金字塔、尼罗河、法老胡夫等等，对它的动荡跌宕的历史几近无知；远到我们其实对那里发生的事情根本漠不关心；至于它的落后，只有踏上这片"热土"，才发现远远超乎你的想象。

但这都无法阻止它对世界的吸引。古开罗的残迹也好，旧开罗的缩影也罢，都无伤大雅；有没有鳞次栉比的摩天大楼，这都不重要，历史的车轮定会带着这座名城，滚滚向前。

　　在路上的日子总是短暂的，那些去过的地方见过的人，每每想起心中就充满了激动----草莎画店里专注演示草纸工艺的贾宝玉，精油店里手脚麻利的小哥，中餐厅里当大厨的山东兄弟，都给我留下非常深刻的记忆而来不及记录，也许，放在心里才是最美的。

怀念在路上的种种遇见，那些美好而难忘的埃及面孔……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