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天一篇 · 暗香浮动

女谈

相较于听歌，她更喜欢听音乐了。

时光流转之下，日月平淡如水，轻音乐的不急不躁，像极了日子不动声色地流淌。

而那些缠绵悱恻的情歌，或嘶喊或忧伤的情绪已离年华渐远。

某一日，正在商场闲逛，音响里突如其来地飘出了那首歌，柔肠百转的前奏，熟悉地让她心慌。

"当花瓣离开花朵，暗香残留，香消在风起雨后，无人来嗅，如果爱告诉我走下去，我会拼到爱尽头，心若在灿烂中死去，爱会在灰烬里重生……"

心忽然入侵了潮水一般，浮起层层的细浪，回忆从远处翻腾而来，无声激荡。

已是好多年前的人与事了，原以为早已忘记，没想到歌是有生命的回忆，它潜伏在你的心底，捆绑了过往的情绪。

虽斗转星移，物是人非，歌声却总是青春不老，花开不败。

瞬间无来由地冒出来，轻叩心扉，诉说着，曾经年轻的故事。

那个唱着一首好《暗香》的人，曾声情并茂的身影，早就不知去向。

甚至都不想去探究如今情归何处，曾经交叉的路口，不过是夏夜里暗香轻浮的弥漫，一阵风便也就散了。

虽已时隔多年，偶尔想起可以局外人一般地旁观，却依旧不敢肯定，曾经是否爱过。

或许只是对所谓职场精英的迷惑与爱恋，喜欢那西装革履的风度翩翩，自以为是地掺杂进崇拜的情感。

爱情里，越是遥不可及，越愿意乱神迷，仰望的姿态会以为到处都是蓝天。

从没奢望他会爱上她，虽然只见了一面，他的影子就挥之不散。

彼时，她有男朋友，他有女朋友。她的男朋友对她好，是她依赖的贪恋。

见了他，她才确定心动的感觉。只是，暗暗惆怅，不做多想。

一行人的练歌房，他的《暗香》把气氛点燃，他最喜欢唱的歌，因为是他心爱的，她也开始喜欢，况且他唱的实在太好，四周都有柔情弥漫。

他们是并不相熟的朋友，偶有交集。自从见过她，他们的约会莫名多起来。

他从不带自己的女朋友，却会约上他们。她隐隐不安，却又兴奋慌乱。

他不停劝他喝酒，直到俩人喝醉。他是真醉，他是假醉吧。

一切像是一场预谋。

打了出租先送他回去，再送她。只是他放走了出租车，于是大街上多了两个长长的身影。

那么多的猜测终于得到了验证。

那是个冬天的夜晚，北风呼啸，他长长的风衣，随风飞舞。

她喜欢他的穿着，总是干净的衬衫，整齐的西装，冬天里的黑色风衣，更多了飒爽的味道。

她一直不确定，自己是喜欢上了他的行头，还是喜欢这个人，仔细想想，她真的对他一无所知。

冷风里，他问冷吗，然后便拥抱住她。棉服轻柔地挤在一起，很温暖。

她慌乱地推开他，渴望又忐忑，却更怕他是酒后胡言。

她最终被一个细节打动，他无意中碰到了她冰凉的手，不假思索地、自然地，轻柔地握住，然后揣进自己宽大的风衣口袋。

他是清醒的吧，她忍不住去相信他的真心。呼啸的北风，突然那么温热。

昏黄的路灯下，人影渐稀，她主动拦了出租车，送自己回家。

夜太黑，她需要好好想想明天。

没想到，一旦分开，便全是他的影子，她知道已经沦陷。

与另个他分手，没有不舍，只有愧疚，他一直都对她好，她却辜负了。

他只是沉默。

从一开始，他就明白，她没有爱上他，所以拼命对她好，只是爱情里无法永远装傻。

分手其实并不全因那场拥抱，只是通过他，确定了不爱与伪装是一种残忍，与其总有一天会变心，不如早点放开他。

日子浮游了一阵，总算安静下来。

他偶会来寻她，说着爱与喜欢，却从不谈将来。爱的越发小心谨慎，只有每次喝醉了酒，才会毫无顾忌地给她电话，都是深更半夜。

然后，等酒醒了，天亮了，他也把她忘了。都说酒后吐真言，她一直很困惑，他嘴里的爱情到底是不是真的。

有时几个月不再有音信。她虽然想他，却很少给他电话，即使煎熬，也不愿纠缠，如果真的爱，蝴蝶自己会来。

况且，她觉得心虚，名不正言不顺。

她想要个答案，关于未来的。

他环顾左右而言他，终于承认他们不会分手，他的妈妈喜欢那个她。

真好笑，那么这算什么。

并没有太难过，只是那些蜜语甜言能相信几何，也许他所谓的优秀是她幻想的倒影。

不能拿在太阳下晒的感情她不想要，再不舍也要丢掉。

她暗暗下了决心。

又是好久不曾联系，又是半夜来了电话。他又喝多了，说想见她，说着爱与喜欢。

她不肯再去相信，原来一切美妙的词汇，真的都是酒后狂言，原本就不该当真的虚幻。

她平静地说了以后不再联系，就挂断了。

他又打来，她关了机，然后，了了一桩心事一般，居然轻松地入眠。

原来，爱情没有自己想象的深沉，原来只要足够理智，爱情也会无能为力。

后来换了手机，搬了家，生活忙忙碌碌，平淡而又心安，一切花舞蝶喧的声像都象消失了。

渐渐懂得爱情除了欣赏，还是一种责任。而一切游离在责任之外的情感，都令人鄙视。

他终究只是她的幻像，只是那首他曾唱过的歌，因为那么动听，她不舍得遗忘。

歌词那么美，美到心碎，"如果爱告诉我走下去，我会拼到爱尽头"，每次听到这一句，风声里都是讽刺。

因为那段故事里，没有努力与拼命，更多的是稀里糊涂。

从此再也不见，甚至祝福都觉多余。

就当成长路上的一块石头，遇到了，温柔地绊了一跤，在暗香浮动的时节，迷惑了一阵，风渐起，烟消云散。

因为一个人，爱上一首歌，因为一首歌，想起一个人，只是歌声依旧，再无思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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