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3><b>题记:此文就是我笔名“永远的篮球风”的由来。季羡林先生永远的“悔”,是离开母亲。而耿耿于我心、至今依然忏悔着的,也是离开母亲。</b></h3><h1></h1><h3></h3><h3></h3><h3><br></h3><h3> 偶然捧读国学大师季羡林《赋得永远的悔》,学富五车的大师,在文中不事雕琢,用浅显的语言,娓娓讲了一个故事:“这永久的悔就是,不该离开故乡,离开母亲。”<br></h3><div><br></div><h3> 掩卷而思,忽发奇想,如果我用“赋得永远的……”来讲一个故事,该写点什么呢?</h3><div><br></div><h3> 我没有大师如许的阅历,就让我不揣浅陋,讲讲我和篮球的故事吧。</h3><div><br></div><h3> 篮球的意义对于我,已经不只是一项运动了,他在西半球的海地陪伴我,在南半球的东帝汶陪伴我;在繁华喧嚣的首都陪我,在穷苦静谧的山村陪我;伴我度过激情时光,陪我走过人生落寞……</h3><div><br></div><h3> 最早接触篮球是在中学时代,那时候兖州一中有个体育班,都是体育高手,我虽然不是体育生,但喜欢和他们一起打球,无形中跟他们学到不少技巧。</h3><div><br></div><h3> 参加工作以后,我最早从事特警。和我一起入警的有不少体育生,同样也是篮球好手。我们那时负责110接处警,三班倒,大家都是单身汉,常常几个人约好一起打球,篮球陪我们,度过快乐的单身汉时光。</h3><div><br></div><h3> 2005年,我参加中国第三期赴海地维和警察防暴队,置身战火纷飞的海地,每天穿防弹衣,戴头盔,坐装甲车,任务极其繁重。下午如果碰上轮休,就可以在营地里锻炼。营地总共不到一个足球场的面积,我们因地制宜,在营地的小路上,利用水泥地营造了半个篮球场,我从警队后勤那里找来油漆,画上线,警队分队长张采刚,在球场中央写下两个大大的方块字:“中国”。</h3><div><br></div><h3> 每天下午6点后,卸下一身装备,这个球场就成了警队篮球爱好者的娱乐场所,苦中作乐,其乐融融。</h3><div><br></div><h3> 可即便如此,也不能尽兴。经常在我们酣战正欢之际,营地外传来“咚咚咚”的枪声,不知道海地哪个派别又激战了,警队紧急命令,所有队员立即转移到室内安全地带,大家迅速躲避。因为激战的目标虽然不是我们,但流弹是不长眼睛的。遇到这种情况,我们这仅有的小乐子,也被剥夺殆尽,郁闷可想而知。</h3><div><br></div><h3> 2007年,我参加中国赴东帝汶维和警队,分配到一个偏远的山区警局,成了一名社区民警。</h3><div><br></div><h3> 偌大一个山区,就我一个中国人。孤独是一种说不出的痛楚,“人言落日是天涯,望极天涯不见家”。</h3><div><br></div><h3> 好在山区有个破旧的篮球场。我趁出差时,到华人开的小店里,花10美元买了个篮球,下班后可以去球场投投篮。有一天打球,遇到一位美国人,他是一名自愿者,来山区教这里的孩子英语。此后,我就有篮球伙伴了,我跟他学会了好多篮球术语(比如“走步”是“travel”)。</h3><div><br></div><h3> 后来我调到东帝汶首都帝力的要人警卫部门。我居处附近,有个华人建的小学,据说始建于民国时期。年久失修,断壁残垣,但校园有个破旧的篮球场。</h3><div><br></div><h3> 顺便提一下,东帝汶的总理古斯芒,曾在这所学校教书,他领导东帝汶革命处于低谷时,苦读毛泽东传记,得到启发,进而领导东帝汶人民革命成功,获得独立。</h3><div><br></div><h3> 每当下班后,我都要到篮球场去和当地人打会篮球,他们知道我是中国人,就在场上叫我Yao Min(姚明),就这样,我虚妄地当了回姚明。</h3><div><br></div><h3> 有一次打完球和他们聊天,其中一人骄傲地说:“我去你们中国澳门打过比赛,我是我们国家队的主力。” 天!和我一起打球的竟然是东帝汶国家队队员,但球技却乏善可陈。</h3><div><br></div><h3> 2007年7月29日,这是个我永生难忘的日子, 就像大师季羡林永远的悔,这天,留给我永久的悔。</h3><div><br></div><h3> 这一天中午,警队长告诉我,我母亲一个礼拜前突然去世了,家里人一直瞒着我……</h3><div><br></div><h3> 当时,我正负责东帝汶国家安全部长的警卫,那位部长看到我泪流满面,问明原因后,让我立刻回去休息。我回到宿舍,一个人蒙头大哭。</h3><h3><br></h3><h3> 远隔万水千山,我回不了国,只能到华人开的店里,买了块黑纱缠到胳膊上,爬到山上,望着祖国的方向哭;到海边,对着大海彼岸哭;到华人建的关帝庙里,跪在关公塑像前哭。没想到这次离家,竟是和母亲的永诀。</h3><div><br></div><h3> 就这样哭了好久,一直哭到傍晚,我想,我不能哭坏身体,冥冥中的母亲会担心的,我要去打球!</h3><div><br></div><h3> 于是,我流着眼泪,在东帝汶打了一场,我今生今世永远难忘的篮球。我想,我打球的时候,天堂的母亲是在欣慰地看着我的,自己的孩子真是坚强!</h3><h3> </h3><h3> </h3><h3> 父母在,不远游。未能和母亲见最后一面,成为我永远的悔。</h3><div><br></div><h3> 2010年,我重返东帝汶参加维和。 这次,东帝汶国家比较稳定了,打篮球的条件好多了,我们可以去联合国维和警察总部去打,还可以去欧盟的办事处去打。</h3><div><br></div><h3> 维和期间,我还参加过一个篮球比赛,我们十几个国家的维和警察组成联队(我代表中国警察),菲律宾维和警察最多,他们单独组队,还有东帝汶地方球队等等。</h3><div><br></div><h3> 决赛在我们联队和菲律宾队之间展开,菲律宾人球技确实不错,他们也信心满满。可是,我们队发挥更加出色,眼看菲律宾人难以挽回败局,他们找个借口,抗议裁判不公,然后集体退场,比赛不欢而散。这场比赛,让我看到了输不起的菲律宾人。</h3><div><br></div><h3> 让我印象深刻的是去美国大使馆打球。美国大使馆坐落在海边,豪华大气,彰显着世界老大的地位。我们有个球友认识美国使馆工作人员,简单登记名字后,进入使馆院内,打完球还可以去他们的健身房。使馆是保密重地,我们在人家领地能有这么多活动空间,从一个侧面可以想见,美国作为世界唯一超级大国的开放和自信。遗憾的是,在今天特朗普“美国优先”政策下,自信不在了,变得歇斯底里。</h3><div><br></div><h3> 2014年我在公安部国际合作局借调工作。公安部坐落在东长安街天安门广场东,像一个大大的四合院,庄严而恢弘,院子里保留着醇亲王府和大英帝国的使馆旧址。</h3><h3><br></h3><h3> 每天早8点到部里,中午一个小时午休,趴在办公桌上小憩一下,直到晚7点多才能下班。我负责向国际刑警组织申请红色通报,每天在电脑前翻译大量资料,如此繁重的工作,不锻炼身体是吃不消的。所以每晚7点后,我都要到部里的球馆打篮球,然后坐地铁回到宿舍,洗个澡倒头就睡。因为孤身一人在北京,即使早早回到宿舍也无所事事,篮球排解了我的寂寞。</h3><div><br></div><h3> 我宿舍附近的北京方庄体育公园有个篮球场,礼拜天时候,花上12元钱,就可以不限时间地打上几个小时篮球。可是北京人打球,他们比较急躁,偶尔还带着“京骂”,让人不爽。</h3><div><br></div><h3> 现在我回到家乡,闲暇时又可以和老朋友一起打球切磋了,走遍天南海北,还是听着乡音舒服。英语里有个谚语:“East or west , home is best”(翻译过来就是,金窝银窝,不如自家草窝)。家乡,总是最让人想往的地方。这种心情,正应了一首老歌的歌词:“走过的世界不管多辽阔,心中的思念还是相同的地方。”</h3><div><br></div><h3> 在维和任务区,疟疾和登革热流行,有的维和警察染病不治而亡。因为我在任务区坚持打篮球,三次维和,竟然从未染病,真的要感谢篮球。</h3><div><br></div><h3> 篮球对我,已然成为一种情结,一种寄托。他带给我健康的身体,让我结识来自世界各地的球友,帮我战胜可怕的孤独。</h3><div><br></div><h3> 一次晨练,偶遇一位健硕的老者,在篮球场辗转腾挪,我一问,老人竟然已经70多岁。</h3><div><br></div><h3> 我想,我也要像老人一样,让篮球伴我一生岁月,这就是我,永远的篮球风。</h3><h1><br></h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