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1> 呼唤我的《阜阳组诗》</h1><div> 原文作者:半墨堂-雪涅工作室</div><div> 雪 涅</div><div> 一个夏天,我几乎都窝在我家小院的树荫下读诗,读于坚、翟永明、北岛、海子;读烦了,换个口味,仍然是诗,从网上搜读约瑟夫·布罗茨基的诗,以及他的诗歌偶像奥登的诗。上述中国诗人的诗集已尘封我书橱经年累月,不见天日,我之所以在夏天里,突然焚烧一般地热读起诗,全因我日益膨胀得一个小小的野心,那就是我要写一部长诗,叫《阜阳组诗》。诗名土得掉渣吧,可它又不纯然是一部乡土诗歌。熟悉我的读者知道,我写小说散文随笔评论,少有写诗,发表诗,因而写作一部长诗对我无疑一项浩繁的工程。我准备用诗的方式说太和,上阜阳,走临泉,访界首,过颍上,去阜南,读读各地市志史,略微沉潜一下,作一些田野访问与调查,然后祈望能写出一部过得去的阜阳诗歌读本。当然,目前只是我的一个浪漫设想。我一直在断断续续的读诗,喜欢一些诗人,但很快又舍弃了。我曾一度喜欢读四川女诗人翟永明的诗歌,起因是何多苓的一幅油画《窗前女子——小翟》,画中的女子小翟,即是女诗人翟永明。画家何多苓是她的前夫。那幅画太迷人了,大部画面阴郁,呈蓝黑色,小翟窝在画的一角,有三分之一强,一头长发,双目炯炯,高鼻厚唇,白衬衣,领口开得很低,两手抱在胸前,很性感,很诗人。记得上世纪末,我去拉萨,从成都转机的间隙,于夜晚打车去成都老城区的宽街窄巷的白夜酒吧,酒吧老板是翟永明,她以酒吧养诗,活得很从容,写诗也很从容,常飞去欧美诸国,因而她的诗丝毫没有习见的土诗人悲哀的嘶鸣。可惜,那晚翟永明不在成都,我点了一小瓶袖珍全兴白酒,竟然就着一盘酒吧果珍喝了,登机前仍一身白夜酒吧滋味。</div><div> 我以为,诗歌是人类精神的柱石,以诗歌方式解读世界是最纯粹、最高尚的解读,因为诗歌是语言的魔术师,她又是语言的最高形式。诗人也多愿意作这方面的尝试,很多诗人都想以诗歌的方式解读自己的故乡热土,可惜成功的不多。诗人罗伯特·弗罗斯特说:“最好的步出方式永远是穿过。”这是个视角问题,切入要巧妙,可以避开所谓的“宏大叙述”的花架子,驾轻就熟地抒发自己对故乡的认知与解读。据我所知,阜阳诗人做这方面功课得少,或许我视野有限,忽略了阜阳诗人的努力,基层应该有许多乡土诗人在这方面有可圈可点的探索与表现。只是,我读到这方面的诗很少,在此我隆重向大家推荐一位阜 阳的新乡土诗人刘三石,他是太和籍阜阳诗人,早前已在《诗刊》、《星星》、《绿风》等专业诗刊多有诗作发表,已让阜阳新乡土诗作霍然亮相诗坛。我贸然提出一个“新乡土”的概念,它绝然有别于老派乡土诗人的吟咏,他们以后现代的视界重新审视与拷问脚下这块乡土,从而给出自己的文化立场,并由此作出自己的诗意判断。刘三石常与我有诗歌交流,他一有新作即微信我,或传我电邮,我是他的第一读者。昨日他又电邮我几首,因篇幅所限,抄上一首《夜行人》的片段,大家先睹为快:“天亮之前/天黑之后/夜是岁月的指缝,夜行人做一只枣木梭子/穿行其间,把星星打薄,磨亮/剪成不同的形状,可以补锅,镇咳,驱邪……/卷一张冰得扎手的月色/夹在腋下,作难时用得着/不要遗忘在他乡过日子的细节/不要惊动在梦里拉家常的老邻居/从村庄的后脚门出发吧/不要朝着同一个方向走,羊肠子路/一条拽着一条/每一条,都连着河的源头/夜行人,你不要报错自己的家谱……夜行人,他是一群背负着悲苦的生灵/渺小,勤劳,与世无争/村庄近了又远,夜行人啊/你还要再走多远的路途/才能推开,那沉重的黎明之门?</div><div>往往如此,以为自己很熟悉,可以信手拈来,可一旦入文入诗,便捉襟见肘,很难深入。自己的生活是最好写的,又是最难写的。好写,因为熟悉;难写,也因为太过熟悉。刘三石这首《夜行人》片段,写了乡间常见赶夜路的村人生活景致,有逼真的场景模拟,鲜活的细节呈现,可视的具象展开,联翩的通感织锦,真挚的乡土情感的抒发,更重要的是他所有诗句都经过提粹、打磨、筛选、升华,然后陌生化、个性化。这最重要。似曾相识,就淹没了个性,怎会教心领神会,怦然心动。分明第一回面对,心里又觉得分外亲切、熟悉,如同已出。我想,这也是刘三石诗歌打动人的所在。</div><div>此文名曰呼唤我的《阜阳组诗》,不能光说不练,我也抄上一片段,出自《阜阳篇》的《颍州路上》,请读者指谬:</div><div> “叫颍州的路匆忙在最不颍州的大街上/大戏院文蜂宾馆已衰老得经不起粉黛/路边半岛咖啡喘息着些许时尚/不远的白金汉宫炫耀起土豪的效颦/走了一回,一爿特价书店牢牢抓住我窘迫的目光/很多时辰,我大把时光都托付这儿的故纸堆咀嚼/踅身而出,腋下传来北岛诗集的一声太息/他说:“诗在纠正生活”/诗人港岛的优渥怎可排遣颍州乡土的忧伤/逃出诗句,坚强面对我疲惫不堪的时光……”</div><div> 作者为:中国作家协会会员</div><div> 中国书法家协会会员</di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