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笔‖宣恩民间俗语彰显的哲理魅力【恩施日报发表】

巴山异人

宣恩是一个少数民族为主的集聚地，其中土家族、苗族、侗族为主的少数民族占全县66.6%。勤劳、果敢、朴实的宣恩人民，在世世代代“脸朝黄土背朝天”的农桑农耕农耘岁月中，不断运用身边人、身边物、身边事为素材，创作出大量的民间俗语，堪称民间一绝。

这些俗语有谚语、俚语、歇后语、俏皮话，大多来自田间地头、社区广场，也来自“大碗吃肉大碗喝酒”的豪迈中，但这些俗语看似俗气，却简单明了、通俗易懂、寓意深刻，蕴含着“大智慧”，折射着“大哲理”，闪耀着底层下里巴人的语言光芒。

“为伊消得人憔悴”、“为他人做嫁衣裳”，比喻徒然为别人忙碌或在别人手下混生活，但民间却用“猫儿翻破甑子，替狗子赶仗”来表达，却显得更形象、更生动。“城门失火，殃及池鱼”，比喻无缘无故受到牵连，但民间却用“搭火烧铺盖”来表达，就显得更接地气、更接民气。

古人用“东海逝波”、“势穷力竭”等成语来比喻大势已去，无法挽回，但民间用“黄瓜打锣，去了半截”来表达“木已成舟，无力回天”的局面。古人用“谦受益，满招损”来说明“谦虚使人进步，骄傲使人落后”的道理，但民间却用“满罐子不荡，半罐子连荡直荡”来告诫人们要靠真本事立地立世，用“开水不响，响水不开”、“会叫的狗不咬人，好叫的鸡不下蛋”来形容有本事的人越低调、而无本事的人越高调。

“瘦死的骆驼比马大”、“烂船还有三斤钉”是全国各地通用的俗语，比喻在某方面很有特长的人，即使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也比刚出炉的人强得多，但民间却用“盆大刮稀饭，总能刮一碗”来形容树大根深、财大气粗的人，而用“不够塞牙缝的”来比喻得到的东西极少。

“吉人自有天相，绝处还能逢生”、“逢凶化吉，遇难呈祥”比喻运气极佳的人即便到了生死边缘，也会时来运转，而民间却用“砍肉搭猪筋，有吃卵的命”、“运气来了门板都挡不住”来表达“鸿运正中天”般的逆袭，用“喝凉水都塞牙”来形容倒霉到了极点。“一叶蔽目，不见泰山；两耳塞豆，不闻雷霆”比喻被眼下细小的事物所蒙蔽，看不到事物的全貌、主流和本质，而民间却用“撑着板凳看地下”来形容目光短浅、毫无远见之人。

“庞然大物也，以为神”，是柳宗元描写贵州的老虎初见驴子时的惊诧表情，后来用“庞然大物”来形容表面上很大很强而实际却很脆弱的东西，而民间却用“山大无柴烧”、“马屎皮面光”来形容“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的外强中干的家伙。“腹有诗书气自华，胸无春秋志难远”，是苏东坡的一句名言，用来说明“诗书养心”的道理，而宣恩侗族是一个爱歌唱的民族，他们却用“饭养身，歌养心”来说明歌唱对养心的重要性。

在宣恩民间有个约定成俗的习惯，木匠在给别人家修猪圈的时候，必须保持沉默，意寓今后主人家养的猪不吵不闹速长肉，后来民间就用“王木匠修猪楼，百口不开”来比喻沉默寡言、性格极其内向的人。“憨吃哈睡横长膘”本指生猪吃得多、睡得好、长得快，后来民间就用来比喻贪吃贪睡懒得做事的人。

古人用“唇齿相依，唇亡齿寒”来比喻关系密切，互相依存，而民间却用“打断骨头连着筋”来比喻“皮之不存，毛将焉附”一样不同寻常的依附关系。“一山不容二虎”比喻两个力量、能力相当的强者不能相容，而民间却用“一个笼里关不得两个叫鸡公”来形容两个旗鼓相当的强者难以相处。

古人用“天时地利人和”比喻万事顺利顺畅，而民间却用“顺风不用几桡片”来比喻人在顺利的时候，做任何事都一帆风顺。《增广贤文》中的“羊有跪乳之恩，鸦有反哺之义”教导人们必须知道感恩报恩，民间却用“借你一升米，还你一年席”来劝导人们需明白知恩图报的道理。

“瞎子点灯白费蜡”比喻付出再多努力却没有效果，而民间却用“脱裤子打屁，多此一举”的歇后语来嘲笑那些善做无用功的人，用“早不忙，夜慌张，半夜起来补裤裆”来讥笑那些瞎忙、没有忙到点子上的人。“子帅以正，孰敢不正”说明以身作则、率先垂范的重要性，而民间却用“扣子一顺，规矩自正”说明“领头羊”示范带动的重要性。

《太子少傅箴》中云“近朱者赤，近墨者黑”说明周边环境对人的影响极大，而民间却用“跟好人学好人，跟着端公跳假神”来表达了“跟比样学比样”的道理。《论语·述而》有云“三人行，必有我师焉”，劝导人们只要善学，谁都是自己的老师，而民间却用“妹妹不会做鞋，嫂嫂有样”来说明老师就在身边的道理。

“不识庐山真面目，只缘身在此山中”，说明人站的角度不同，对事物的认识就有偏差，而民间却用“牛不知角弯，马不知脸长”说明人只站在自身角度看问题，就看不清自己，看不准问题。“龙头蛇尾”比喻开头盛大，结尾衰减，“虎头蛇尾”比喻做事有始无终，起初声势浩大，后来劲头很小，而民间用“鸡公屙屎头截硬”就表达了这样两层意思。

宣恩民间用“一篙子打死一船人”来形容不分青红皂白冤枉一大堆人的行为，还用“黄泥巴掉裤裆，不是屎也是屎”比喻背黑锅的人“跳进黄河也洗不清”，用“得了便宜还卖乖”、“爬到别人头上拉屎，还说别人脑壳不平”、“吃了别人一辈子，还喊肚子疼”等俗语来形容得了好处却不知好歹的人。

以上列举的例子，只是宣恩民间经典俗语中的沧海一粟，倘若你踏遍宣恩民间山山水水，就能欣赏到更丰富更旖旎更浩瀚的民间俗语风光。

（2017年7月2日写于湖北宣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