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七）朝夕相处的战友被炸得粉身碎骨</p><p class="ql-block">A师机关在西畴县城集结时，司令部机关人员全部住在该县工会大楼四楼会议室。师教导队正连职教员、我们一起1976年从贵阳市入伍的战友GXX，他作为抽调机关帮助人员与我们十几个参谋人员都住在一起。他的军事技术非常过硬，尤其战术动作、射击、器械技术在全师教练员中是最拔尖的，记得师组织沙盘协同時，他个人的连攻防战术思想多次被十一军作战指导组长、H副军长点名表扬。他曾与我一起在烈日下，挽起袖子大汗淋漓地堆制者阴山进攻战斗的步炮协同沙盘。</p> <p class="ql-block">战场准备的空隙，我俩一起在县城山脚下挖折耳根、用一个铝皮饭盒盛得滿满的，拌上些醬油醋和胡辣椒面下饭，那是我们战友之间战时最奢华、最浓郁的思乡佳肴了⋯⋯。在同期战友中，他25岁就结婚了，这在晚婚晚育的年代里，算是偏早的了。部队出发前他还在G市休假，爱人刚生了小孩还未滿月，他就接到了归队命令，便义无反顾的连夜奔赴前线，一丝不苟地投入了战前准备。有一次，我与他一起去县城的新华书店买书，他买了新版的罗曼·罗兰写的《爱弥儿》和列夫·托尔斯泰的《战争与和平》，我们边走边谈，他如数家珍地说了一堆他喜欢的经典书目，我特別佩服他对一些名人名言的记忆力；每天晚饭后几个战友喜欢在工会楼下唯一的篮球场来一场篮球比赛，那怕就是人少，我们也一起打个半场，他的体力很好，通常打右前锋，传球上篮十分敏捷，动作协调、花样纷呈⋯⋯可惜个头矮了，如果时空穿越到现在，他打进个CNN是毫无问题的！</p> <p class="ql-block">战前的一页命令将G派往3团（主攻团）的主攻营辖主攻连任政治指导员，理由是他对地形、协同方案熟悉。进攻的当天上午，他与连长率主攻连向越军正面进攻时，被越军隐蔽的40火箭弹直接命中，整个身体被炸得粉碎⋯⋯，其实在X县的花果山烈士陵园里的GXX烈士的坟墓里，仅有他本人的一件破烂血衣和他曾穿过的一双军用解放胶鞋！古人叫＂衣冠冢＂。者阴山攻占后的第二天，我去参加步炮协同的路上，我特意走在3团主攻路线上停留了十多分钟，似乎在寻找着什么，心里一直想喊、默然地在喊，喊什么我也不知道？⋯⋯多少次幻想战友G穿著洁净整齐的军裝从路边灌木林里跳出来！⋯⋯与他见面就当胸一拳，然后紧紧地拥抱在一起！他沒有离开、沒有牺牲，一会儿我们在熟悉的山间小道旁挖折耳根午餐、一会儿在县城唯一的新华书店里翻阅新到的图书、一会儿相邀在县工会的篮球场上玄技⋯⋯更盼着凯旋的日子里相约一起回到家乡G市，与亲朋好友把酒言欢，一醉方休地庆祝我们胜利归来……</p><p class="ql-block"> 战后，G的年轻妻子带着未满周岁的女儿到西畴县花果山烈士陵园来拜蔼英灵。那天阴霾密布，开始下着朦朦细雨，我們几个血气方刚的战友陪着，G的女儿不知道母亲在雨中为什么会如此任性地大哭？⋯⋯雨越下越大，泪水伴着雨水，年轻的母亲那嘶心裂肺的哭声越來越大，突然，小女儿像明白了什么似的紧紧地抱着母亲的脖子＂哇＂地哭成了一片！天灵人魂，在这一刻把这生无可恋的凄凉画面定格在这乌云弥漫的天空下⋯⋯男儿有泪不轻弹！我们几个战友为了不添乱，紧紧地咬住牙关、忍住了痛哭，陪伴着战友的妻女，默默地佇立在G战友的坟前，用军人的方式左手将帽沿扶于腰际，垂首默哀，任雨水和泪水慢慢冲刷和诠释着军人、使命、战争、生命、人性之间的关联与灰飞烟灭的涵义！</p><p class="ql-block">仰望苍天意何为，大雨倾盆祭英魂⋯⋯</p><p class="ql-block">（未完待续）</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