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3> 题记:</h3><h3> 万丈红尘谁看穿,人间难了是情缘。</h3><h3> 复听枕外芭蕉雨,一纸长笺因失眠。</h3><h3><br></h3><h3><br></h3><h3> 大约,很早的时候,睡眠就不好了吧。</h3><h3> 那时候,离开家,在外面求学。周末,每当室友们还躺在床上呼呼大睡时,我就一个人早早地坐在学校的操场上,托着腮,静静地吹着风。风,吹乱了发线,也吹乱了思绪。</h3><h3> 我没有心事,只有不安。</h3><h3> </h3><h3><br></h3><h3> </h3> <h3> 父亲的身体,自我很小的时候就一直不好。有一次,突然很不好了,还是邻居们用木板抬着去了医院。妈妈也去了,家里就剩下我和姐姐。晚上,我和姐姐就躲在床上呜呜地哭,一直哭。不记得,后来怎么才没哭的,也不记得那段日子是怎样熬过来的。但,念起,总是会痛。因着一份牵挂,因着一份害怕。</h3><h3> 我们也一直在担心和害怕中长大。</h3> <h3> 穷人家的孩子,长大,似乎格外不容易些,但终究还是长大了。</h3><h3> 长大了,根植于内心深处的害怕,却从未消失。</h3><h3> 父亲的身体渐渐好些了,但每年还是会住一两次院。用父亲自己的话说,我年龄大了,每年住两三次院,多正常,又不是什么大毛病。父亲总是这样乐观。</h3><h3> 后来,在外工作了,会经常打电话回家。但,很长一段时间,会特别害怕看到家里打来的电话。一般,他们总是有事才会打来的。多怕,接到电话后,又听见父亲生病的消息。因此,每当看到那个熟悉的号码时,心里先是一紧,然后,掩藏好情绪,才开始讲话。</h3> <h3> 有一段时间,连续地做着噩梦。梦里,居然梦见父亲去世了,哭得伤心欲绝,醒来,眼里都是泪。我突然狠狠地打了自己两耳光,怪自己为什么要做如此不吉利的梦。天亮后,就急急地打电话回家,听见父亲爽朗的笑声后,也就心安了。但依然不能原谅自己,为什么要做这样的梦呢?</h3><h3> 从不敢对任何人说起这个梦,想着,梦终究是梦,不说出来,就永远不会变成现实的。以前,还听一些老人家说过,梦见人去世不碍事,但梦里千万不能再复活过来,不然就惨了。我就一直死命地回忆着,梦里到底有没有活过来。但梦,毕竟又是模糊的。我就只能安慰性地想着,肯定没有。但心里,终是不安。</h3><h3> 后来,依旧断续地做着这样的梦,虽然梦境不同,但结果差不多。那时,我真恨自己,为什么要一直做这样的梦呢?渐渐地,晚上就不敢睡觉了,怕一睡着,又会旧梦重来。</h3> <h3> 父亲,是在我毫无预料的情况下走的。</h3><h3> 隔梦境已经有一段时间了,父亲身体挺好,我也就不那么纠结了。</h3><h3> 父亲去世的几天前,我们还回老家看过他的。父亲身体好,母亲身体也好。我还给他们拍了好些照片。不知从什么时候起,每次回家总要给父母拍拍照,看着他们在镜头下老去的容颜,却依然有些害羞的笑容,心里暖暖的。</h3><h3> 后来的事,是今生不忍再提起的痛苦回忆,所以,只想一直深锁着,不去触碰。</h3> <h3> 父亲走后的日子,我如一个行尸走肉的木乃伊,没有了任何的思维和状态。有的,只是清醒时,撕心裂肺的痛。</h3><h3> 也还是常常做梦,梦里,父亲依旧被病魔缠身,无限苦痛的样子。醒后,泪流满面,却忍不住更伤心起来。</h3><h3> 那些日子,是黑色的,也是不愿意再念起的。只是,眼中,常有泪。</h3> <h3> 两年多过去了,像经历了两个世纪那样长,又仿佛一切还在昨天。也还是会常常临风落泪,但痛,也不那么猛烈了。几度人间沧海,化作茫茫桑田,曾经苦痛的路,留下斑斑泪痕,随风,随烟。你如不看淡,又能怎么办?</h3><h3> 只是,还是会失眠。明明很累,明明眼睛已睁不开,睡下后,大脑却渐渐清晰,乃至睡意全无。</h3> <h3> 我总在想,人生一世,草木一秋,总该为点什么而活吧?不能总这样沉浸于过去,如果总是这样继续下去,等待我的,不过是黯然而去。这样,对母亲,对家人,是极其不负责,也是极不公平的。于是,重新拿起了笔。</h3><h3> 细数那一个个失眠的日子,陪伴我的,就只有文字了。我并没有太多的朋友,似乎也不再需要,很多时候,只有自己。我的所思所想,文字已经替我说出来了。写出来,只为着一种情感的需要,一种倾诉的需要。仿佛是在跟自己的灵魂对话,写出来后,痛也就淡些,泪也就少些了。其实,最痛最伤的时候,是根本无法写的。一般只能在情绪稍微平复一些时去写,去记。我所写的,并不为着你去读它,只为着,写后,就会暂时地忘却了忧伤,忘记一切。</h3> <h3> 相由心生,文由心起吧。</h3><h3> 笔下,总流露出深深浅浅的哀伤。有人说,喜欢我的文字,像清照,唯美中带着感伤。我总是微微一笑,眼中却有泪。某一天,当我浏览自己的微博时,才发现,除却悲伤,生命里,也只剩下忧伤了。这一年年,不仅写疼了自己,也写疼了岁月。</h3><h3><br></h3> <h3> 渐渐地,我开始触碰一些有温度的词语。把它们叠加在一起,读来,就有了美好。有时,不仅感动了别人,也感动了自己。落梅的寒,是根入骨髓的,但偶尔,是不是也可以借句旅行,在山水间徜徉,在花草中安眠,忘掉自己。没有了自己,一切都变得那样简单。</h3><h3> 写文,只是单纯地想写,并不为有多少人喜欢,有没有人点赞。如果有一天没写,心里就会变得十分不安。写作,已变成了一种信仰,我生命的一部分。</h3> <h3> 因为有着自己想写的,要写的,许多的前尘往事倒淡了,只要不被念起,心就不会疼。以前,也曾试图借写东西来转移悲伤,渐渐地,写就成了习惯。写,不再是为写而写,只是因为我活着,所以去写;因为在写,所以我活着。</h3><h3> 只是,写,并不会改变,而是继续保持甚至加深着失眠。</h3><h3> 大脑会一直兴奋着。想着在这朵花间寻个句,在那树柳影下索个词,或者邀莺燕来造个境,请鱼虾来润回色,再让风月添个韵,让笔下文字开花,读来,美了又美,醉了又醉。</h3> <h3> 梦里写诗,已经许久不会了。突然在某一天的梦里,恍惚中得了一首七绝,开灯准备记下时,却一下子全忘了,但依然兴奋得满含热泪。这样的日子,已经有两三年不复有了。以前,有时是冬天,躺在床上,欲睡未睡时,忽然得了一个句子,想起来记下吧,又觉太冷。于是,心中反复默念十几遍,想着这是肯定不会忘了的。谁知,第二天醒来,只字片语都未曾记起。如此几番之后,也就不敢再怠慢了。在手掌上记字的事,我也有过。</h3><h3> 生命中,能得一痴念,幸也,即使会累,也是快乐并存着。</h3> <h3>失眠,不再让我感到深深的不安。有些人,是注定用来爱的;有些理,是注定要来悟的;有些路,是注定用来走的。而我,一直在路上,流浪。</h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