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3> “焌”字读“qū”,在潜江话中,锅里炒菜加点水叫“焌(qū)咔(kā)水”,天很黑叫“天黑(hé)焌(qū)打”。</h3> <h3> 一听说我想要带点焌米茶米,母亲忙起身说这就去炒。等我休息一会儿后准备离开时,母亲已经在炒第三锅米了,第一锅略为有点糊了,她说留着自己吃。炒米茶的米是我过年时带回来的那袋,今天刚打开的,现在已经见底了。</h3> <h3> 给母亲翻修房子时,没有考虑到柴火灶,炒米只能在屋外,一个简易的灶配上铁锅。这时却下起了小雨,6月的雨随时可能下大,母亲叫我拿来三根棍子组成的一个支架,放在灶顶,再往上支一把伞,继续不慌不忙挥动着锅铲。</h3> <h3> 从上次回老家到这次回来两月有余,我已结束挂职回到了原单位,感觉象是距离老家更近了一般。母亲快满80了。</h3> <p> 雨不紧不慢的下,有一滴没一滴的,好象在捉弄人。柴火灶的火势不好控制,稍微慢那么一点,锅底的米就有可能炒糊。母亲小心熠熠地翻动着锅铲,不时地将柴火捣鼓两下,唯恐将这锅米再次炒过头了。</p> <h3> 我小时候炒米茶米很少,更多的时候是用炒好的米煮焌米茶,小到什么时候,应该是在上小学开始吧。暑假的时候,大人在田里干活,我却没事,成天赤胳膊光腿、靸着双拖鞋,不是钓鱼捉蝉、就是抓蜻蜓掏鸟蛋,再不就是一头钻到家门口的小河里玩水,裤头也不换,湿了干、干了再湿。在闲中抽空的时候,我会煮上一大锅焌米茶凉在那,那是一家人中餐或是晚餐的主食。米茶看上去煮得很多,怎么到正吃的时候要么显得不够吃、要么变得干干的。口干舌燥的时候、干活回家的当口、午间小憩的间隙,每个人都爱直接操起勺子比一勺子米茶水,米茶就在不知不觉中瘦身、变干。</h3> <h3> 焌米茶是潜江、钟祥、沙洋一带独特的地方美食,每到天气渐热,焌米茶便唱起了主角,成为家家户户餐桌上的座上宾,伴随着人们度过炎炎的夏日。“哧溜”几声,一碗米茶就见底,要是再配上油盐豌豆、或是焌豌豆、或是蒜果子,那别提该有多滋润,难熬的暑热也好、疲乏的身躯也罢,早已被一碗碗淡淡的米茶赶得烟消云散。酸焌米茶也别有一番风味,吃剩的米茶经过一夜的发酵后,里面冒出一个个气泡,本以为变质了,可吃起来酸酸的、凉凉的、怪怪的,但从没见谁吃坏过肚子。</h3> <h3> 工作已二十余年,儿时形成的味蕾好似越来越强。我也用煤气灶试着炒过几次米茶,小锅小灶,炒出的米也是黄黄的,吃起来却总觉得少一点味。第三锅米眼看着炒好了,母亲迅速将锅搬离了柴火灶,稳稳地放在旁边的地上,以为万事大吉了,没曾想锅的余温惊人,米茶中冒起了白烟,眼看着前功尽弃,母亲急忙用锅铲轻轻地翻动了几下,又小心地将几块糊了的米拣出来。母亲成竹在胸,“吃焌米茶就是吃的那点糊味”。</h3> <h3> 母亲从邻居家借来簸箕,她要把炒好的米簸一下,说是要去掉杂质,抑或碎米。茶米在簸箕上被左右摆几下,再上下掂几下,米茶米象士兵接受检阅一样,一会儿分列式、一会儿方队,几个回合下来,就轻松搞定。其实我在小时候也用过簸箕这玩意儿,也能摆弄几下,但我今天只想看着母亲象魔术师一样,变戏法式的整理米茶米。光线不亮,我用手机拍的照片中,焌米茶米在空中凝固、定格。</h3> <h3> 夫人刚到荆州出了趟差,回来说吃过米茶,但没有从老家带回的焌米茶米煮的好吃。 </h3> <h3 style="text-align: right;">(随笔于2016年5月)</h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