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3> 朋友杨状写过一篇题为《固安可好 别来无恙》的文章,细腻地描述了他对大学的记忆,文中提及的一些人事我竟没有印象,许是因为当时每个人的心境不同,留在记忆里的也必然有所不同吧。从我的角度讲,我对大学的记忆是这样的:<br></h3><div><br></div><div>愁绪笼罩的开始</div><div><br></div><div> 那年我被现在称之为母校的学校录取,记得得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我正在闺蜜家,电话那头那我妈高兴地说我昨天已经到乡里把户口转啦,你玩几天就回来吧。这头我泪如雨下,这不是我想去的地方。多年后提及此事,我妈有些后悔,说当时没有经过我的同意就自作主张转了户口,竟不知我心里对此如此排斥。父母的心思我是懂得的,农村娃娃能考上学,就算跳出农门啦,今后再不用像父辈那样一辈子辛苦地在土里刨生活,毕业后捧“铁饭碗”,坐办公室,不用风吹日晒,已经是一件相当值得自豪的事情了。所以,后来我还是去了那个我一点也不想去的地方。</div><div><br></div><div> 那年9月初的某一天,我和父母坐上进京的火车奔赴我人生一段新的旅程。因为比开学的日子提前了两天,就和在北京读研究生的表哥逛了两天。初到北京,去了天安门、故宫、颐和园,似乎也没有什么感觉,对未知的大学生活更谈不上热切的向往和期待。报到那天,我们提着行李到了北京西站,顺利地找到了接新生的校车。在这,我结识了我的乡党海燕。</div><div><br></div><div> 当大约聚齐一车人的时候,我们的车从西站出发了。不知道这个距离北京六十公里叫固安的地方是个什么样子,也不知道我明明报考的是天津轻工业学院,却为什么被录到叫一分部的地方,但想着固安地处京郊,总会比我生活的小县城要好吧。我是路痴,辨不清方向,搞不清车朝哪走,只记得好像路过一个叫大兴的地方,路边一个大广告牌上写着大兴西瓜如何如何,大概是这的特产吧,就和我家乡的大红袍花椒一样,是一张城市的名片。车出了京城,越走越荒凉,我无心去看窗外的风景,心里只觉苦闷。后来尽管这段路走过很多次,我仍不记得那都是什么地方,多年后,杨状竟还清晰地记得经过的每一个地名,让我不由心生敬意,可能自己当初没有用心开始这段旅程,也就谈不上熟悉与之有关的种种。车七拐八拐,终于到了,这是我的大学,映入眼帘的大门,简单的砖混结构,简陋的铁栅栏门,挂着三个校牌:天津轻工业学院一分部、中国轻工业干部管理学院、中央工艺美术学院。毫不夸张地说就是比我当时上的高中的门大了一点,感觉不到大学该有的气息,还显得有些鱼龙混杂。快快地办完了入学手续,我被安排到503宿舍,刚刚认识的海燕和我住对床。一切收拾停当,我就和爸妈坐蹦蹦去了一趟县城,想买些生活用品,找到的商场就和我们平时的集市差不多,我是从西北一个不知名的小村子来到了华北另一个不知名的小村子。也许因为一直生活在村里,没有见过高大上,也就没有摆脱“村”气,一直很接地气地活着,这对于自己以后“不慕物质、安于现状”的心态的形成似乎是有好处的。</div><div><br></div><div> 一切就绪后的第二天,我爸妈坐着校车回去了。送他们离开的时候,我妈哭得稀里哗啦,我一滴眼泪都没流。我妈说我心硬,其实我没有告诉任何人,当时我想的是我妈走后我要逃离这鬼地方,最终因没有勇气,只好来之安之。</div><div><br></div><div> 关于杨状说的开学典礼上那个什么主任讲的“陕西的学生应该感谢我,是我把你们招来的”这我是印象深刻的,因为我也一点也不想感谢他,更多的是抱怨。后来去过中国政法大学、北京科技大学、山东大学等学校之后,感受到正规高校的学习生活,那种上当受骗的感觉有如虫在心间爬行,痛却无法摆脱。无论心里有多不甘,我的大学生活还是慢慢地步入了正轨。</div><div><br></div><div>所谓的大学生活</div><div><br></div><div> 最初的几天,还没有正式开课,有足够的时间在校园里到处转转。校园虽小,但环境还是很不错的,绿树成荫,道路两旁多是高大的柳树,看起来已经有几十年的树龄吧,风过,柳条摇曳,别有一种风情。树上的知了在秋天的午后沙哑的叫着,不知道它是否懂得我的哀愁。后来在校外的情人坡我看见了河床里、堤坝上更多的不知守候了多少个岁月的柳树,心情大好。我爱这柳,爱它春夏秋冬不同的姿态。前些日子在公园里看见吐绿的嫩柳,不由想起了两句话:固安柳依旧,青春何处寻。</div><div><br></div><div> 我们全班同学第一次正式见面大概是在报到一两天后的一个下午。辅导员让每个同学做自我介绍,至今我仍清楚地记得我说:黄河从我家门前流过,我自小喝黄河水长大……天知道同学们信不信,吹得有点悬乎吧。那个后来被叫阿连的同学说:人要修行十年才能同船度,我们今天的相遇应该也是修行了多年吧……从这个意义上说,我们这群人与这学校、与彼此也该是修行了多年,才注定在人生的某一阶段相遇,自当好好珍惜。</div><div><br></div><div> 真正开始上课后,老师们还是值得让人尊敬的。我特别喜欢上《形式逻辑》,喜欢研究A E I O,现在我已经不记得这都是什么意思,但当时对这个还是很痴迷的。授课的老师是青海人,扎两个辫子,背影很好看,像是十八岁的少女,前些年我还在央视的一个节目里见到过她的身影,据说已经调到了北京的某所学校。专业课不必说,各种概念、各种案例分析,都挺有意思。老师们过硬的专业水平,扫去了一直罩在头上的阴霾。特别记得那个教《民事诉讼》的律师,总是将理论与案例紧密结合,讲自己从业的感受,于我而言就是更加坚定地认为这个行业我不适合。上学期间,自认为成绩还不错,算是没有荒废学业,可以对青春有个交代。</div><div><br></div><div> 据说中国轻工业干部管理学院的前身是“五七干校”,是那个年代一些知识分子劳动改造的地方,选在离京不远又相对僻静的地方恐怕也曾颇费心思吧。我们在的时候算是三校一址,我常常有种寄人篱下的感觉。因为无论走在这个地方的哪个角落,人们都把她叫“干校”,我们则像是一群入侵者,名不正言不顺。学校里的学生也是各有特色。属于干校的那部分学生是成考来的,很成熟,我们与之相比只能用“嫩”来形容。曾在小操场见过一个穿着时尚,嘴叼香烟,头顶像方面便一样的黄色头发的女子,听人说钢琴弹得很好。后来在校外俱乐部的一次庆圣诞的晚会上,见过她潇洒不羁的舞姿。这对于我的视觉冲击当时还是蛮大的。美院的学生们更是特立独行,似乎有种天然的优越感,从不与我们搭话。隶属不同部分的学生就在不知道谁才是主人的地方尴尬地生活着。</div><div><br></div><div> 课余生活在我们的生活里占着很大的比重。男生们课后会去校外的小饭馆喝酒聊天沟通感情消磨时光,偶尔会发点酒疯。有男朋友的女生们急着去赴一次次约会,享受年轻的爱情。像我这样的孤家寡人泡阅览室、窝宿舍等等就是一种常态。很多时候,舍友们去自习室了或者去约会了,我独自一人呆在宿舍读书,阿连给我推荐的余华的《活着》给我触动最深,《小李飞刀》是我至今读过的唯一一本武侠小说,其他的看的乱七八糟,内容大多记不清,但是感谢那个阶段那些书的陪伴,减少了我的孤独。</div><div><br></div><div> 大学里,我有幸担任了女生的文体委员,除了上课领着同学们做一做热身之外,就是课后组织体育活动了。这是我大学里最快乐的记忆。不知道多年以后,同学们还记得活跃在篮球场、排球场的我们吗?偶尔,男生们会在某个午后或者周末组织足球赛。不管什么时候,我都会提着水壶站在场外担任观众和后勤。说真的,我看不懂足球,不懂规则,只是觉得那是我的职责,必须那样做。那个夕阳西下的午后,如血的残阳染红了天边的云彩,微风轻抚脸颊,和文秘班的一场球赛结束,一群年轻人在操场上聊天逗趣,青春多么美好。</div><div><br></div><div>鲜活在记忆里的同窗好友</div><div><br></div><div> 503是我大学两年想起来最觉温馨的地方,六个来自不同地方的女孩聚在一起,尽管性格各异,但都相处融洽。那个叫陈怡的女孩的出场和杨状描述的一样,在拥挤的校车上让座,妈妈先到了学校,她再乘后一辆车赶到,她住在我的上铺,是我们的团支书,充满活力。海燕前文已经提到,我的乡党,住在我的对床,上铺住着顾辉,可爱的内蒙古的姑娘。门口住着另一个很喜欢张信哲的陕西乡党王慧敏和性格直爽做事利索的内蒙女孩范丽萍。关于503,想说的话该是很多,但至此情绪依然在酝酿之中,等到某日发酵成熟再一吐为快吧。</div><div><br></div><div> 杨状是我在学校里唯一接触较多的男老乡。最早的印象是国庆节组织同学们去游长城、明十三陵,包车购票行程安排等一人搞定,觉得这个来自陕南的白净的小伙很是热心,能力也强。后来我们在计算机课上是邻桌,说的话自然多了一些。大多都是在讲他高中的故事,我几乎插不上嘴,当时给我感觉这小伙子真是能说啊。随后的日子里我们似乎接触不多,印象最深的是我曾经中途请假回家一次,提着行李返回学校的时候遇见的第一个人就是他,他热情地打了个招呼,问了我几句什么,我已不记得,但在那一刻他的关心让我觉得很温暖。</div><div><br></div><div> 我不是一个善于和人交往的人,在学校里除了本宿舍的几个同学外,其他人多是见面打个招呼。因而也就无法细致描绘出当时对其他同学的认知和感受。</div><div><br></div><div> 在这不得不说一下文秘班的一个同学。她是我的乡党,可能是富平人吧。个子大概1米65左右,圆脸,皮肤稍黑,鼻子周围有些斑,扎个马尾,和我一样都来自农村。我们没有太多的交流,她总是独来独往,嘴里好像总在念叨什么。临近毕业那年五月的某一天中午,我和她在操场偶遇,她说聊聊吧。我们就坐在操场边的草地上,东拉西扯。大意是她过得很孤独,父亲重男轻女,同学也极少和她交流等等。我给她宽了宽心,不知道她是否听进去了。不几天,听他们班的同学说她精神出了问题,在宿舍闹,后来又出走了,找了回来,没多久又发作,最终被送进了医院。这个事情对我的打击是很大的。一直心怀歉疚,她可能实在是无法排解心中的抑郁,才会向我倾诉,事实证明我对她的劝说没有起到作用。不知道她现在过得怎样,但愿能健康幸福。</div><div><br></div><div>别后重逢话当年</div><div><br></div><div> 毕业后,我回到了我的家乡。</div><div><br></div><div> 海燕因为是乡党,几乎她每次回来我们都会见一面。2010年我去北京叨扰了几日,还是那么朴实的她,热情地招待了我,这一生的情谊自不必说。</div><div><br></div><div> 杨状来过我的家乡两次,是除海燕外联系最多的朋友。每次相聚,酒至酣处,遥想当年,还是那个样子,眼睛咕噜一转似乎又心生一计,只是更多了一些沉稳。</div><div><br></div><div> 2015年去了一趟青海。见了我阔别十六年的同学。去前,我联系了老鄂,在学校时他是男生的文体委员,我们经常会组织一些活动,关系挺好。老鄂说来吧,约上她们几个聚一下。说实话,我的心是忐忑的。其他几个同学我在学校里接触很少,怕会不会打扰到她们。到了西宁后,亲爱的同学们热情地招待我们,共同的经历共同的话题怎奈时间太匆匆,不能尽兴。同行的老公说你的同学都挺好的。是啊,尽管那个学校是我至今不愿提及的伤痛,但那里的人却是我今生最有意义的遇见。离开青海的时候,我心有不舍,至此我懂得了人有时候会因为某些人而牵挂某些城。</div><div><br></div><div>致敬青春岁月</div><div><br></div><div> 时光很快过去,还有很多来不及。比如充满才情的杨状、雷状等在那匆匆的岁月里都没有来得及展示自己的才华,当心绪刚刚平稳还没有好好感受大学生活的美好,毕业的日子却已悄然来临。辅导员在小操场和我有过一次简短的交谈,问了我毕业的打算,我说回家去。他告诉我不管在哪老老实实做人,认认真真做事。这么多年,我一直记着这句话,也这样做着,没有辜负老师当年的教诲。</div><div><br></div><div> 二十年过去了,有些人此生再无相见的机会,有时候会很想念那个叫固安的地方,想念那些一起学习的同窗好友,想念那见证过我们那段充满青春活力的岁月、朋友们纯真的爱情、那群懵懂少年直至毕业还很青涩的情人坡。不知道随着固安的发展,她是否还是当年的模样,是不是我去不去她都在那,不离不弃。</div><div><br></div><div> 现在每天都会关注大学群里的消息,看着同学们一个个事业有成,真的感觉很自豪。我不喜欢在群里说话,但一直关注着群里的动态。燕子提议搞次聚会,我没有想去的欲望,有些过往还是留在记忆里,相见不如怀念吧。</div><div><br></div><div> 我很想把我的大学写得像杨状那样很有文采,但无奈才疏学浅,只能记作流水账,但致敬青春的心是虔诚的,一生一次。</div><div><br></div><div><br></di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