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初遇都是久别重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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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清晨醒来的时候，看看表才5点多。翻一个身又朦朦胧胧的睡去。浅睡的梦境才能记住。

我仿佛在仲夏的葡萄园边走。看见葡萄园里一排排架子边上，有一个大爷，觉得眼熟：草帽，蓝衣服，袖套，花白色的胡子。我看了他一会儿，觉得好像跟他打过招呼。大爷抬头看我一眼，说了句：“又来啦。” 他的声音跟我记忆里的声音一模一样。

　但这一定不大对，我好像从来没有来过葡萄园。说没有来过也不对，很久很久以前，我上班负责经营管理的时候，曾经考察过一个生物肥的项目，曾经到昌黎的葡萄园去看过肥料使用情况。

我不知道这是梦境，还是浅睡的一种朦胧的回忆。我看过一个资料，说这种境况是典型的“似曾相识。”这是自己心理作祟，是自己虚构了情景，觉得很接近，就自己套上了。

　我觉得这样的解释也不是很对，我清楚地记得，就在他开口前，我已经听到过类似声音了。梦里，或者记忆里，或者其他什么地方。往往就是总有那么一些事物，仿佛就是你曾经经历过的。就像贾宝玉和林黛玉前世的姻缘，“这个妹妹，我曾经见过的。”

就像上周五的时候，就是过父亲节那一天，傍晚，刚刚下过一场雨，外面空气非常清晰，我说，老张，我们去超市吧，可以在那里吃点东西，就不用做饭了。老张欣然同意。

　来到超市，我说是先转转，还是先吃东西。老张说，先转转吧。我们就随意的在超市里转，也没有必须买的东西，但还是七七八八的往篮子里丢。最后，我让老张从无购物出口出去，我说那里有许多卖吃的，你去选选，我去结账。

我就是故意的让他自己去面对一些事情，就是坐着轮椅，也应当是一个正常的人。我结完账来到就餐区，老张说，他看上保定一家罩饼，还有卖包子和粥的。我给老张要了一小碗罩饼，我买了一笼包子，一碗粥。我把凳子挪开，给老张的轮椅腾出位置，我俩坐下来吃饭。就这样的场景一时让我很恍惚，这是在哪里？我们这样对坐着吃饭，在凤凰，桂林，丽江还是什么什么地方？或那儿也不是，就是眼前。我为了确认什么，我拿起手机为老张拍了一照片，又拍了周围的环境。在照片里看，我更不那确定这是我经常来的超市吗？怎么会这样的陌生，还是，很久没有和老张这样坐在外面吃饭了？

　我看过一篇文章上说，按照庞加莱回归，有一定概率万物周而复始。所以，“一切初遇都是久别重逢”。也许恰好经过天文数字的轮回。

也就是说，我早晨做过的那个梦境里，我恰好记得某些场景，那位大爷也恰好记得。于是在无数次的重逢之后，我们又第N+1次重逢了。

反之，当真正的场景，我和老张吃饭的场景，出现在你的面前时，又由于反复的场景隐藏在你的脑海里，重复的场景出现时，反而令你觉得眼前的场景不真实。

　就是这样，你走的地方越多，经历越多。那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就越多。我明明从未进过罗马圣彼得教堂，也没有某个街角拐角处回头看见过艾菲尔铁塔，从未在日本看过三月的樱花飘落，从未在北京德胜门内大街骑过自行车。

但这一切却都在我的记忆里清晰的有影像记忆，不知是在电影里还是在梦境里，仿佛就像等着我去那些地方的时候，嘎达一声，记忆和现实就吻合了。

　前几年，我和老张和朋友们去过额济纳看胡杨林，曾在嘉峪关停留，朋友带我们去参观了戈壁滩上的魏晋墓，在墓里我看到了很多精美的砖画，都是记录墓主人生前生活场景的，但有一幅画上面用红色的颜料画上了4个圈，我问讲解员是什么意思，讲解员说，至今是一个谜，不知道是什么意思。

回来之后，我脑海里经常出现这幅有着4个圈的砖画，我就写了一个大约有近3万字的小说《千年等待》，是穿越形式的。小说写的很顺畅，关于4个圈的来历也编的很合情合理。现在想想，我是杜撰还是似曾相识？如果按照那个什么“庞加莱回归”理论，我真的是在那个魏晋南北朝呆过吗？

　按照他的理论，我觉得大概是这么个意思。每个人大概都有类似体验：出神，恍惚，神不守舍，忘却时间流逝。这种时刻可能在睡眠前、发呆时、坐车时，如此云云。

然而人其实很难什么都不想——做过瑜伽冥想的人都明白，你的心思完全不听自己的指挥。你不断喝令自己什么都不想，心思却会沾花惹草地四处飘舞。只有神不守舍时，你才不记得自己想了什么。因为，在你发呆时，另一个你已经走远了。

　所以啊，我觉得我遇到的这些朋友们，比如昨天说的若尘，那个很有格调的女孩，还有网络上那么多没有见过面的朋友，还有我身边这些相识了30多年的朋友们，延增，匡哥，强哥，万玲，美美，小燕等等，等等，我们今生的相遇，一定是在很遥远的什么时候就相识过的。我们生命中另一个自己已经相遇过了。

旅行也是如此，你走过的地方就越多——另一个你已经提早到了那里，然后，像云一样，急匆匆奔走到了另一个地方。所以我们走到世上的各个角落，都是为了与自己的记忆重逢。你总是在预备出发，而另一个你，一直在路上。

　所以我知道，即使我现在和老张守在一起，也许另一个自己已经开始另一次远行。就等着我再次远行时，去到你早已途经过的地方，然后恍然：“这个地方，我好像来过的。”另一个你在你背后笑了一声，然后，去向下一个地方，等候你去那里旅行。

珍惜吧，你身边所有的人，没有谁是无缘无故和你相遇的，每一次初遇都是久别重逢。你自己呢，也等候着你去与自己重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