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3> 穆木原创 </h3><h3><br></h3><h3>（图片来自网络）</h3> <h3> </h3><h3> 下雨了，</h3><h3> 又下雨，冬天的绵雨一下许多天，到处都湿着，细细的雨水飘到脸上，象被刀子割得痛，使劲往衣服里缩紧脖子，走在前面那人的后跟甩起泥水，两条爬满泥点的裤腿快快地迈，象是急于走出这被雨水塞满的阴冷……</h3> <h3> 推开x光检查室，玻璃门映着我和她，她佝偻着，枯瘦的背驼得象虾米，干枯的灰白头发蓬杂地乱拢着，焉缩皱巴的脸上红肿着两个眼泡，</h3><h3> 她进去，玻璃门上只剩下我，是她的形象的另一端。</h3><h3> 关着的门陡然又开了，门缝里医生黑得能拧出水的脸，甩出一句带着冰渣的:</h3><h3> “进来帮忙”</h3><h3> 估摸她的衣服很久没有洗了，一双骨节突出满是黑色裂纹的枯手，正在抖抖索索地解扣子，</h3><h3> 我帮忙她一件件地脱，有十多层吧，都是薄薄的，那身子越脱越小，</h3><h3> </h3><h3> 医生用眼睛割我，</h3><h3> 我把衣服抱到旁边</h3><div> 悄悄说了声“我也是帮忙的”</div><h3> 他的脸瞬间柔和，</h3><h3> 轻手轻脚地扶她躺上检查台，</h3><div> ……</div><h3></h3><h3> </h3> <h3> 前一天晚上，她拿着个纸条上的电话号码托我联系远在外省的养女，絮絮地讲，那养女好些年没回来了，腰背痛了很久，想去医院检查又不识字……</h3><h3> 电话无法接通。</h3><div> 我知道了她姓王，孤身一人住在街后那栋楼房。</div><h3><br></h3><h3> 之前不时看到她，每每埋头在垃圾桶里翻寻，或提着寻来的宝贝蹒跚着忙忙的走，眼神涣散却偶尔闪过一丝凌厉。</h3><h3> 年轻的时候大概也是个能干利索的。</h3><div> 从来没见她有朋友，</div><div> 也没见她在哪里玩耍过，</div><div> </div> <h3> 王婆婆竟是有丈夫的，就住在隔壁的平房，我发现，她经常悄悄地去看他，</h3><h3> 王大爷行动已经不方便，有两个女儿随时过来照顾，王婆婆要避开的正是这两位，倘或不巧碰上了，一言不合就开吵，</h3><div> 王大爷有5个儿女，这两个是老三和老四。这两位平时看起来斯斯文文客客气气的，一撞见王婆婆就象换了个人，尤其老四！</div><div><br></div><div> 王婆婆是继母！</div><div><br></div><div> 我试图调解，借口跟老四聊天儿，</div><div> 刚提起王婆婆，老四陡然双眼圆睁，咬着牙帮，拔高了的声有点发抖“这个恶婆到我家来的时候我才4岁，老五才两岁……”</div><div> ……</div><div> “你才4岁的话，她毕竟还是抚养过你们嘛！”</div><div> “她才来我家一年，就把我们5姊妹撵出去单过，可怜我们几姊妹哦，全靠大的带小的，老汉（父）的钱又都被她管紧了的！……”</div><div> 回忆令老四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下起了大雨，苍白的手不断抹着苍白的脸上的水，</div><div> 老四其实有点结巴，有点孱弱，实在象是个老实人……</div><div> </div><div> </div> <h3> </h3><h3> 王婆婆其实是有低保的。</h3><h3> 王婆婆甚至有自己的房子，那套底楼的三室一厅每个窗户里面都乱七八糟地堆满了潮乎乎的空瓶子，旧塑料袋，废纸壳...</h3><h3> </h3><h3> 王大爷死后，退租那间平房，我才知道，王婆婆早前几年，王大爷行动开始不便时就精明地跟他办理了离婚，想法将那套房子牢牢地据在了自己手中！</h3><h3><br></h3><h3> 王婆婆从未生育过一男半女，</h3><h3><br></h3><h3> 不知道哪里跑来一只猫住进王婆婆家，隔不久又听到她唤着找猫“咪～咪～两顿没吃的就又跑了，...”</h3><h3> </h3> <h3> 搬家后许多年，我再也没有见到过王婆婆。</h3> <h3> 天要下雨，记得打伞！</h3><h3><br></h3><div><br></di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