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3>因盐兴镇牛华溪一一续篇</h3> <h3>牛华炭坝市的灯笼桥(上世纪末)</h3> <h3> 早春二月,春暖花开。 <br> 清晨,特地邀上忠华、成斌两位兄长前往牛华乡间踏青,再次去红岩子山下的沙湾头,葛麻湾两地乡间寻古探幽。 <br> 开车来到牛华镇沙湾头,重走乐五干线的老街旧道,时间一晃过去了三年,几经周折才找到进入老井房的路口。也许是《美丽五通桥》——“因盐兴镇牛华溪”电视系列片热播的效果,沙湾头街坊有多人认出我这个曾经参与古镇拍摄的“王老师”,再次寻访,嘘寒问暖,亲善友好。忠华兄本为牛华土著,走在牛华的乡间郊野,一路上乡音民俗,草木吐芳,倍觉山水亲切贴面;成斌兄曾与牛华结缘,谙熟这片故土,自然多一份情愫;我祖籍牛华二码头,再次踏上三年前陪同电视台拍摄专题片走过的街巷,故地重游,专题片拍摄中的场景旧貌,乡亲乡里,历历尽在。盐场俱乐部、东岳庙、老灶房、盐仓遗址,煤炭院子,我仨依次造访。 <br> 来到团结街盐场职工宿舍234号,找到三年前寻访过的毛佣清老盐工,这次明显感到88高龄的毛佣清老人垂垂老矣,虽还算耳聪目明,但精神远不如前,只能坐着与我们交谈。毛大爷几乎不记得三年前对他有过的采访,也不记得曾经带领摄制组去寻找灶房、井房、仓储等拍摄经过,对一个耄耋老人,我们不能苛求更多,惟有对老人寄语健康祝福,快乐长寿。当中华兄、成斌兄和我闲坐下来,与老人慢慢摆起龙门阵,再度聊起与盐相关的话题,往事钩沉,老盐工记忆的阀门,瞬间被扭开。一幕幕盐卤兴衰的故事,毛大爷为我们娓娓道来……</h3> <h3>沙湾头盐场遗迹之一</h3> <h3>沙湾头盐场遗迹之二</h3> <h3>88岁老盐工一一毛佣清老人</h3> <h3>牛华红岩子山</h3> <h3> 离开毛佣清老人,我们绕山道上行,一路上山光春色,赏心悦目。一团团菜花金黄耀眼,争相绽放;一块块菜畦青翠欲滴,招人惹眼。徒步至小山顶,意想不到竟然来到老乐五线的后山公路,此地与红岩子山、吴家山相邻为伴。一时间,我骤然想起20多年前有个关于红岩子黑风洞的传闻,顺便打听当地村民,耆老们都能细说此事,看来传闻属实。 <br> 早在上世纪八十年代末,我刚到文化局工作时,便听说起牛华红岩子山有黑风洞的传说,由于此黑风洞与《西游记》中黑熊精的地盘“黑风洞”同名,觉得传闻有些借题发挥,当时并不留意。几年后,有一次邀请市文物专家去新云乡处理一起因农民挖宅基地造房,挖出一坛子银锭的哄抢事件,再次有人上报,还有红岩子山上当地农民在四处寻找黑风洞挖宝藏,这才加以关注。 <br> 红岩子是蜀太守李冰“平盐溉”之地,《华阳国志•蜀志》和《水经注》均有记载。因红岩子山附近一带因长期开采盐井,牛华镇盐商聚集。传言在抗战时期,有一吴姓的盐商大贾,把开采盐卤赚取的财宝悄悄藏于红岩子很隐蔽的黑风洞内,以躲避战乱、预防过路棒客的打劫。后来藏宝的暗洞不幸被一个樵夫去山中砍柴时发现,樵夫便悄悄从黑风洞中带回部分财宝。意外之喜滋生贪婪,以后再次进洞盗宝,不想被暴雨后垮塌的红岩山石埋于山洞中,家人邀请村民寻找无果。红岩子一带的山石属于油母页岩,通红发亮,俗称斑斑红,岩层松软,一旦松动垮塌,整个洞口被碎石封闭,再经暴雨洗涤,洞口很难找到。此后,一直有当地山民在红岩子山中寻宝挖洞,建国后的土改时期,以及“备战备荒”、“改田改土”的年月,当地村民都组织过一定规模的挖洞寻宝,但终究没找到洞口。 </h3> <h3>红岩子今昔</h3> <h3>红岩子山盐场</h3> <h3>残存老墙(花溪沟上)</h3> <h3>盐商大院楼阁</h3> <h3> 物换星移,人世沧桑。牛华古镇“睛天隐现三峨雪,落日昏黄万灶烟。”的历史早已灰飞烟灭。昔日的井架天车不复存在,“黑风洞宝藏”的故事今天仅留下一个美丽的传说。沙湾头一带虽为街道,却因背负青山,曲转迂回。附近的井房盐灶被撤除,井口被填埋,继而被夷为平地,或种上茂盛的庄稼,或长满杂乱的野草,荒芜丛生,一派衰落,故而这条老街断断续续,与场口断道无异。眼前,只有残垣断壁记录下昔日盐场的辉煌,青石堡坎聆听涓涓溪流的述说…… <br> 明丽的春光春色不意间溜走得飞快,转眼已是晌午。我们三人驱车前往南华宫,找到何四娘“牛华豆腐脑”名食店,简单午餐后,徒步到葛麻湾半边街继续走访。 <br> 在葛麻湾半坡儿山下,不知从何时起,在此修建了一个简易的沉化池,以治理花溪沟水源,流经葛麻湾的花溪沟开始有水流淌过,溪水清澈,葛麻湾段的花溪沟环境看起来有改善。在老街上我们走访多名年长者,当反复询问葛麻湾的来历,众口一词都说地名与当年葛麻湾从事手工剥麻、搓麻,把井房废麻绳锤打成麻筋,在花溪沟边晾晒麻饼相关。中华兄带我来到当年的锤麻晒麻的“麻筋桥”位置,石板桥早没有踪影,桥边的青石堡坎苔印斑驳,岁月留痕。 <br> 这次再访,收获颇丰。在上次去的公顺井的老井房内, 80多岁的宋婆婆告诉我,公顺井其实有两个井口,相隔不足百米,中间一个大转盘全靠黄牛拉动,一个井筒放下去,另一个井筒提升起来,省力省工,十分高效。旁边有个摆水台,专门有人踩动摆水车排出井筒中的空气。走到坡坎下,宋婆婆指着路中间的一排竖向的青石板说,过去整个葛麻湾街道全都是用青石板横起铺满,井研、仁寿等地的商贾、骡马、挑夫都从这条古驿道进出。1949年12月上旬,人民解放军攻克重庆后,刘邓大军从东、南、北三个方向逼近川西平原。杨勇第三兵团10军28师在井研与胡宗南的军队打了一仗竹园铺战役(也称成都战役),全歼国民党31师号称“天下第一团”的91团2100余人。随后28师155团奉命进军乐山,路经马踏,王村,由葛麻湾抵达牛华溪,155团团长兼政委阴法唐把部队扎住花溪公园附近,六位团首长还在剑霜堂外的花溪沟边合影留念,记录下历史性的这一刻。忠华兄的住家就在葛麻湾附近的观音堂,他说,49年12月中下旬,这里半夜连续过大兵,母亲不明缘故,吓得背起襁褓中的他就跑往附近的竹林中去躲避战乱。第二天,牛华解放,阴法唐的155团参与继续追击宋希濂残部,直至在马边新场活捉宋希濂。宋婆婆补充说,过去的葛麻湾这条骡马道是官道,热闹得很。 </h3> <h3>解放金山牛华的155团大军</h3> <h3>155团六位团首长在剑霜堂外合影</h3> <h3>葛麻湾公顺井旧址</h3> <h3> 这次造访,了解到更多与盐场相关的井房轶事,还查找到仅离公顺井百步开外的杉树井遗址,盐井口被一块大石板覆盖,旁边还保留有杉树井的井房,看上去古朴完整,院坝内一棵枝繁叶茂的香樟树高越百米,算是高耸井架的背影吧。家住杉树井旁边的唐姓大哥告诉我,被覆盖的杉树井,不久以前打出过石油,至今石板下都有石油气冒出来。说是近来有石油专业队对井下进行了勘探,正准备择机开采呢!唐姓大哥把右手指向前方,这里是广源井、大风井、四眼井……手腕渐渐抬高。过去这一带井架天车林立,多得数不过来。 <br> 花溪沟一路蜿蜒,缓流到牛华镇场口的老乐五公路边,忽然拐头向北流往牛华公园山脚下,再流经城隍庙(现牛华医院)外的深沟,由深沟流入新公路边的涌斯江。如果是遇上夏天雨季,花溪沟流水增多,场口的溪流又一头向南,流往集镇外的沔坝村方向,以此泄洪分流。由于此段沟壑较之葛麻湾溪沟变宽变深,附近有街道集市,沟渠污染严重,臭气熏天。 我们一路走,一路汗颜。沧海桑田,人类才是自然界最大的污染源。 <br> 后记: <br> 《再访牛华盐井遗址》一文写成后,2017年4月 5 日,“野脚疯”(朋友群名,意为″一帮四处乱跑之人″)四家八口又再次相邀,前往牛华古镇探访。本次目的是寻访牛华老街坊,重走葛麻湾古驿道。逐一印证、查对炭坝市、人市口、草鞋市、草市坝等与盐相关的街道残存状况。远山夫妇,海哥夫妇都是牛华古镇上人,童年的梦在这里放飞,人生的帆从这里起航。远山兄的家就在有名的“林家院子”内,古朴幽深的院子有三个天井,十多户人家,每个天井都有他深藏心灵的"鬼故事″,海哥夫妇都出生在牛华同一条老街上,青梅竹马,同窗共读。街巷邻里,有他俩孩提的往事回味;长亭古道,留下少年的足音情怀。二哥的祖父是开灶房的盐商,“登本堂”家族与牛华盐井千丝万缕的商务根系,在他父亲手头都没厘清。现今,一本明代洪武二年入川的22世族谱由他整理,查找族亲旧故更是费尽心力。牛华是我的祖籍,祖父母、父亲姊弟生活在二码头涌斯江岸,祖父靠从事与盐相关的杂务谋生,全家对古镇有很深的依恋。岳父母全家也是地道牛华镇人,其大舅是盐务上的一个账房先生,岳父母建国初期还在牛华卫生所供职,故而我俩都有去古镇寻祖探源的旧梦,有着剪不断理还乱的故乡情结。本次对牛华古镇探访,四家八口各有夙愿,心向往之。<br> 2017年2月28日星期二<br><br><br></h3> <h3>杉树井旧址(井房保存完好)</h3> <h3>杉树井盐井口(盖于石板下)</h3> <h3>公顺井井房(半坡儿处)</h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