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3> 爆米花的手艺人进村的日子,照例得到村巷里吆喝“爆米花爆米花”,村里的小孩们心里就乐开了花,炸开了花。那时乡村的生活千篇一律,日出而作,日落而息,日复一日,重复单调,苍白乏味,对于糖果之类的零食仍然是很稀罕的,这爆米花在那个时候便是最上等美味的零食了。因此爆米花匠能够给山村人的生活带来一些新的花样,创造出一丝香喷喷的味道来,创造出一些欢乐的氛围来。</h3><h3> “爆米花爆米花”随意地在村巷里叫喊几声之后,爆米花匠就不用再叫喊了,甚至不用认真喊叫。只需在一块宽敞的路口或哪家门口停下来,卸下家什,放下他那个被熏得黑乎乎的的米花机,支起烧火炉。 兴奋的小孩子们自然会把爆米花匠来了的消息很快在村里传播。而且只要有人家炸响第一炮,随着米花机打开的嘭的一声传开来,米花香飘逸散发到村里村外,沁人心脾,整个村庄的人们就知道爆米花匠进村了。一会儿,爆米花锅周围挤满了一群叽叽喳喳的孩子们,放玉米的篮子或口袋就排成了一条长龙。</h3><h3><br></h3> <h3> 爆米花匠用的爆米花机是一个黑乎乎的罐,就像一个倒放着的大花瓶,也更象一颗炸弹。爆米花匠总是慢条斯理地先将那或白或黄的苞谷缓缓地倒进他那漆黑的罐里,丢进少许的糖精,一般不放白糖的,据说白糖容易粘锅。然后用扳手将盖子牢牢地扣紧,两头架在支架上,一手摇动着黑罐反复地烧烤,另一只手拉动着“扑赤扑赤”的风箱,风箱在伸缩之间发出呼呼呼的声音。爆米花匠时不时填上一些木柴或火炭,或者放慢看看黑罐上的气压表,或者与大人小孩天南北地吹起牛来。</h3><h3> 爆米花匠大都上了岁数,肤色粗糙,衣衫褴褛,黢黑的脸庞和蔼慈祥,但这并不妨碍大家对他的尊重,有人恭敬地拎走香喷喷的爆米花,有人恭敬地走上前问他多少钱一锅。当火候到了,锅炉头上压力表的指针就跳到开炉的热压,大约需要十多分钟。爆米花匠提起黑罐,一只脚踩着那个黑罐的一端,一端套上口部围着一圈橡胶的长长的麻袋,然后用扳手去撬罐盖。这个时候,孩子们唿啦一声全部散开,有的扭着脑袋,有的捂着耳朵,但一双双眼睛却滴溜溜盯着那黑不溜秋的爆米花锅,一副怕听又想听的神色。</h3><h3><br></h3> <h3> 当白花花、热腾腾、香喷喷、甜丝丝的爆米花欢快地奔跑进了口袋时,而爆米花特有的香味充斥在空气中,在村庄的四周和上空传播开来。馋嘴的孩子们再也按捺不住心中的喜悦,唿啦一声又围近上来,也不管是谁家爆的,一窝蜂冲上前去争抢散落在口袋外的爆米花,管它脏不脏,吹它一口,饿狼一样的送进嘴里,根本来不及咀嚼即已融化,化成了一股甜丝丝的唾液,从舌尖到舌根到嗓子眼再经食管到达胃里。那过程简直就是一个体验人生巨大幸福的过程,那种享受让人兴奋而又难忘,过瘾而又刺激。</h3><h3> 孩时的我们最喜欢听那一炮炮骤然的轰响,喜欢看那一炮炮炙热浓烈的爆发。那时山村大米少苞谷多,再说苞谷爆的米花比大米爆的米花粒大口感好,香甜又酥脆,所以家家户户都是用苞谷去爆米花。爆米花机打开的爆炸声,像炸炮一样响,所以乡村人们在爆米花时总把“炮”当量词用,都说是炸几炮米花。爆米花人家都是自带苞谷和柴火,爆米花匠只收取加工费。他先用个搪瓷口缸做标准,每炮两口缸苞谷米,每炮两角钱。每一炮响,都是扑鼻的香气,那香气会顺风灌满整条街道和整个村子。</h3><h3><br></h3> <h3> 爆米花机有着黑陶一样优美的弧线、本色的容颜。据说70年代有一个美国政治家前来访问中国,在北京的皇城根下看见了爆米花匠往炒爆米花机中的装进一小碗大米后,爆米花机里倒出来的爆米花居然装了满满一大口袋,感到不可思意,就惊奇地向一路陪同考察参观的周总理询问那神奇的黑罐是什么机器。周总理幽默诙谐的向美国客人回答说:那是中国的“粮食扩大器”。美国客人听后,竖起了大拇指连连赞叹 “中国人真了不起,中国人真了不起!”</h3><h3> 爆米花的日子,爆出了山村孩子多姿多彩的童年,爆出了山村人们的欢乐和和谐,爆出了无忧无虑乐趣无穷的味道,最那种热闹的场景和纯朴的乡情永远沉淀在了的心底,让我们学会了知足和惜福。如今那种爆米花的手艺人也再不见了,那一声声勾人的“爆米花爆米花”的吃喝, 那一幕幕爆米花的生动场景,那一段段等待爆米花出锅的心情,如今竟成为一道雕刻在心目中最美丽的岁月剪影,只能驻足在记忆和回味里,令我们怀想,使我们垂涎……</h3><h3><br></h3> <h3>(图片来源于网络)</h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