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雨季里

罗姐姐

六月，雨季来临，淅沥沥哗啦啦，天天下雨，一天里下几场雨，有太阳雨，也有狂风暴雨、电闪雷鸣。空气中弥漫着浓浓的水分，雨中夹着一丝风，吹在身上粘粘的。晾晒的衣服总是软塌塌地晒不干，家里的东西一不小心就长毛了。六月是杨梅成熟的季节，一树的红，压弯了枝头。期待着在哪天可以到树上去摘了吃，但只要去摘过一次便不会再有什么期盼了。因为杨梅树比较高，树枝被雨水冲刷得滑溜，而且杨梅长在细枝上粒小又够不着。杨梅树下闷热潮湿，站一会儿蚊子立马就来叮咬。从树上摘下来的杨梅，看着就顺手放入口中，酸酸甜甜的味道好极了，可是几个之后便会觉得酸啊酸酸极了，牙也被酸倒了。然而，杨梅成熟的季节是在雨季，常常是在连日的阴雨绵绵之后，杨梅长得如同带刺的毛球，看了就不想吃它，但是这样的杨梅还是可以浸酒的，假如遇见大暴雨，那么便是一地的杨梅了。于是，我就在想："梅雨季节"大概就是杨梅成熟被雨淋的季节吧？有时也想：应该用"霉"字，气温不高气压很低，东西长毛发霉了，"霉雨"更恰当吧？恕我无知，也懒于查考。

有雨就要有伞。小雨的日子，撑一把伞行走在最美城市的街道，穿过空旷美丽的公园，一路悠悠地走着就到了上班的地方。假如临出门时，雨倾盆而下，举足维艰，一把伞左右失衡，那一份狼狈的样子，真让人无法从容。我悄悄地备了裙子袜子，既然免不了是要被淋湿的，那么到单位后换一身就可以解决问题了，总比一直湿漉漉的好受。

江南的雨是江南人的生活，不是江南的人是很难懂的。我们习惯了烟雨朦胧，在梅雨季节里接受雨的肆虐与洗礼，欣赏雨的美妙、听雨、看雨，看雨后彩虹与黛青的山、看江面水雾缭绕似仙气飘渺。雨天不方便出门，晨间对着镜子慢慢地梳理自己的头发，编一个小花辫，或扎一个发髻，或扎一个丸子，只要自己喜欢就好。晚间，看一会电视，或小雨里家门口的马路边散散步。

趁雨停住脚步的时候，我们赶紧地去逛一下街，去做一些雨天里拖延的事情。女人们最多做的事情，却是晒衣服、晒鞋子等等，把能晒出去的都晒出去。有时晒累了，我就想：把太阳搬进来。当然这是偶而想想的。在雨天，棉质的衣物，即使用洗衣机甩干了，挂在露台挂一天依旧是湿的，但水分留在衣物上的时间长了，就会有一股难闻的味道，于是吃罢晚饭就要用电吹风把它们吹干，否则只有等有阳光的日子再重新洗过了。

"小雨点在哪里跳舞"，这是一句歌词，江南的雨大部分是小雨，淅淅沥沥，像唱歌像跳舞。在雨里撑一把伞，袅袅婷婷地走着，无伤大雅。

雨季里我们单位的后花园还是生机盎然。银杏树已经结下蚕豆般大小的绿果，景观李子树的果实也早已喂饱了飞鸟；高大的芭蕉树结了三串大大长长的芭蕉。嗨！真是奇怪，它怎么是一边开花一边结果呢？它的花瓣是淡黄上带一丝一丝的褐色，一个花瓣有小碗那么大。有一次我们小朋友把桂花捡起来放进花碗中，不知有多少朵桂花才能放满这个花瓣碗啊！而且，芭蕉花是一年开几个月的花期呢？

记得前年冬天时下了一场大雪，可怜的芭蕉树被冻死了，大片的叶子掉落下来，剩下光秃秃的树干立在那里。我们小朋友一起来看芭蕉树，都感到非常惋惜。因为我们从小班四岁的时候就开始关注它了，它长得很快，与我们小朋友一同在成长。但是庆幸的是芭蕉树没有死，我们又可以经常来这里看它了，而且今年它长得更高了。后花园里还有许多保安大叔种的蔬菜，其中有一小块归我们班级管理，但是我们不善于种植，最终都由保安大叔种了。当蔬菜长成后，我们来看芭蕉树的时候，顺便就认识一下菜名。

在这里有我们许多的脚印，雨季也常来。今天来的时候，是毛毛细雨，若有若无的。趁孩子们睡下了，来到静悄悄的后花园，是为洗刷半日浸润满耳的童声，也为寻一缕缕古色古香的梦。

第一次穿这种斜襟的衣服，也是第一次穿类似旗袍的亚麻长裙。我所想到的不是胖瘦与否、美丽与否，第一时间里就是在心底说：妈妈，我也穿了斜襟的衣服了，如果我穿给你看，你是否觉得好看呢、有没有当年你穿旗袍时的样子呢？

小时候我特别不喜欢看妈妈穿的那种"大襟"衣服，虽然村里的妈妈们都这样穿，我总是无法喜欢看，在那个贫穷年代、尤其是我家"成分"不好的人家，聪颖温柔如我妈般的女人，没有丝毫的优雅与精致，只有日晒雨淋的劳动与粗糙。月白色或浅蓝色是无法挑选的首选颜色，妈妈穿上这种大襟上衣，我直觉知道不好看，但我从来都没有说出来过。后来我工作了，妈妈也老了，她也嫌弃大襟衣服穿起来麻烦，渐渐地都变成了直襟衣服了。

也是时代的发展，服装店里没有斜襟的衣服买，而裁缝师傅也越来越少了，斜襟的衣服在制作上费神费时费技术，淘汰也是自然的。现在想来当时农村里家家户户的衣服都是请裁缝师傅来家做的，好不奢侈哦！

前几天遇见老公的同学，居然是我小时候来家做衣服的裁缝阿姨的女儿，满满的回忆都是美好的温馨的时光。

听妈妈说她在年轻时穿过旗袍与丝袜，可惜在解放后的日子里，连仅存的相册也弄没了，连同爸爸的书一起被革命掉了。旗袍成了妈妈永远的回忆，当今天我回头穿上还不算是真正的旗袍连衣裙时，我忽然想起我是多么的粗心。为什么我不在可以买到旗袍的日子里、在妈妈的有生时间里，让妈妈重温一下旗袍梦呢？即使妈妈会骂我浪费骂我吃得没事情做。想着在这些日子里我也是一头埋在盲目的勤奋里、浮躁的生活里了。

穿上这个连衣裙去给妈妈看看，已不可能。没法再听见妈妈的评论。以往每个周末都会去看妈妈，妈妈对我穿的衣服都会评论，说好看的时候比较多，同时还说我的相貌比家里几个年轻的人都要好看，她说是因为我总是笑着的所以好看。我说不是的，因为我是你女儿你才觉得好看的。

雨一直下，我只能在这里静静地坐着，想起往事想念妈妈。

我心里有一种欣慰：我现在能够去回忆往事里的妈妈、能够想念妈妈了，尽管是泪水涟涟的。在妈妈离开的半年时间里（正好半年了），我不敢想。

雨，雨季，经历得成熟。洗刷得明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