陇西行

瞳叔捏影儿

　　誓扫匈奴不顾身，五千貂锦丧胡尘。

　　可怜无定河边骨，犹是春闺梦里人。

　　——陇西行|晚唐·陈陶

　　陇西行

　　摄影/后期/配文：@秋瞳

　　出品：坊图人像创作室

　　江湖道远，武林通幽。很多时候，路人来去匆忙，那些面孔就像一场场掠过暗夜的醉梦一样，记着的多，忘记的更多。拍下这组片子，客户的意向是要以前生的方式，记录一段相信真实的梦，关于在逃亡与复仇中挣扎的少女母亲，关于与一个剑客的爱情，关于爱恨情仇的传承，关于祭奠。这让我想起从前的一篇武侠旧作，下面节选江湖茶章节，以供美友品啜雅拙。

　　江湖茶 | 文：秋瞳

　　这瓜漏竹馨果然名不虚传，入口清香醇美，回味无穷。与此同时，只听对面乔扮男装的少女冲着楼下喊道：“诸位听官还是听小生讲个故事吧！保准让你们大吃一惊。”

　　楼下众人顿时连连叫好，此时的卢小泽，突然眼前恍惚不定，像是喝下一碗烈酒似的，头脑里竟然一片昏厥。他听到少女继续道：“掌柜的先把瓜漏竹馨端上来吧，我这故事只有一句话，但绝对换得了你一碗镇馆茶水啦！”

　　掌柜先前见过读书人的手段，所以倒也豪爽，派遣店小二一路小跑，捧着另一碗茶上楼了。

　　卢小泽用似醉似睡的眼睛望着少女，就像看到一簇妖冶盛开的香茶，那姣美的容颜，曾几何时如花一样在他惺忪的眼前次第开放。究竟在什么地方见过，卢小泽绞尽脑汁，却还是无从想起。

　　只见少女捧起茶水，以优雅的姿态品上一口，这才呶向卢小泽，生冷说道：“诸位知道吗，从绥安大牢里逃出来的血哨，自诩神偷的卢小泽，就是他！”

　　卢小泽心头一惊，忙去拔剑，腰间居然悬着空鞘。少女翻手而出，他的剑，那是他的宝剑——龙唤朔土，可惜剑柄已经掌握在了少女的手中。

　　倒是剑尖，正指在卢小泽的胸口上：“刚刚偷走我的袖刺，小生就只好以牙还牙借你的剑用一用喽！”少女说完，剑尖轻轻一挑，两枚铁刺便从卢小泽的怀中拨了出来。原来这就是少女的兵器，只见她探手一捞，便将之重新收回袖中。

　　遇到强手的神偷卢小泽，此时脑袋越来越沉，手脚无力，只能以脊梁紧抵后墙，才勉强站立起来，肯定是被少女在茶碗中投毒了。

　　只听到楼下一阵混乱，有大叫捉拿血哨的，有抱头逃窜的，也有啧啧称奇的，连掌柜的也叫嚷道：“难怪刚才觉着他面熟，原来昨个在缉拿朝廷要犯的城门榜文上见过他呀！诸位爷，快去报官啊，不要让他跑了！”

　　头脑一片混浊的卢小泽，此时只能看到抵在胸口的剑，长长剑身上，镶嵌着一条蜿蜒盘附的碧玉龙。像这种金上镶玉的装饰型宝剑，也只有不懂功夫的人才会佩戴，谁不知道这种玉剑，一旦与铁器相拼，还不是瞬间的玉石俱焚？

　　然而此时，沿着玉龙轮廓所发出的奇异光芒，正和少女幽怨的眼神交织在一起，只听她压低声音斥道：“你三天前就该去冈府了，难不成被那堆爬虫吓破了胆子？”

　　经少女这么一点，卢小泽突然忆起一张面孔来，像是倏地抓住了一个久远的梦境。然而，那只是一个瞬间泛起的记忆碎片罢了，所有的思绪被捆绑在无形的绳索中，回答也变得语无伦次了：“你是谁？我又是谁？”

　　“不知我是谁，又不知你是谁，”冷艳下一声唳叫：“那就去死吧！”顿时，龙光如炼火般骤亮，滚滚灼烫伴随着剧烈的疼痛穿胸而入，龙唤朔土发飙了。

　　卢小泽不知是习惯性的退避，还是在巨大的冲击力下，从侧窗倒翻出去，摔进冰冷的夜空。这一刻，黑暗之手蒙上了他的眼睛。也许是茶水清神的作用，冥冥中令他人生第一次看清了自己。

　　原来那个日日夜夜想要追踪的血哨，那个从未谋面的敌人，干了杀人勾当再把罪行嫁祸给他的混蛋，不过是一个无所不能又无能为力的废物而已！之所以强悍，也不过是得益于一个少女在夜间对这个废物的操纵罢了。而就在刚才，在这个又蠢又笨的废物大脑里，居然还闪动过想要把操纵他的美人泡上床的念头！不死才怪！

　　傀儡卢小泽在坠落中自嘲似的笑啦，像只夜鸟一样发出无谓的声音：“好一碗瓜漏竹馨哇！”与此同时，他已完全蜕变成了另一个人，不，应该说是一个永生不死的狂魔，正从胸口抽出那把空刃剑。

　　之所以空刃，碧玉龙已然离剑而去，融入了他的灵魂，将他支撑成一个强大无敌的存在。迤逦向前的萧墙在夜空下翻卷出巨龙般的瓦脊，硗薄易碎，却牢牢接下了狂魔踏出的每一只脚印，而他，像一团漂浮在暗夜中的梦魇，正奔跑在去往冈府的行程中。击杀淮明侯，将成为下一刻，他对活在心底的美丽女神，又一次最虔诚的献祭。

　　是的，他就是血哨。血哨来了，死亡还会远吗？

　　秋瞳　2009-11-03伏案

　　江湖茶·节选自长篇旧作《骷符狼踪》

　　美篇号：10031677　微信号：atmeye

　　坊图人像创作室秋瞳作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