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忆里流淌的那条大河

苏重

灌河

开山

记忆里

流淌

芦苇

儿时

水口

大河

龙王庙

码头

　　 记忆里流淌的那条大河

打小生长在平原， 乡里只有河汊纵错，儿时非常渴望能看到甚至爬一回高山，一直到山城重庆上学才圆上与山的梦。孩儿时的记忆里没有大山但有一条大河，那就是灌河。

　　家乡在苏北平原靠海边的地方，滔滔的灌河水流淌滋润着两岸，灌河在当地习惯叫潮河，河流近海这一段随海水有潮起潮落，河水水量终年变化不大。初中的学校就在灌河边上，紧挨着灌河大堤，散学后小伙伴都喜欢上河堤，下河滩玩耍，好学的同学爱捧着书本，在大堤上芦苇荡里边走边读。贪玩的扯两根柳条扎编成柳环，戴在头上相互逐闹嬉戏。春天来了，河堤旁开满了不知名的野花，在微风中摇曳，细柳垂枝，莺飞草长，河滩上青青芦苇冒出尖尖，宽宽的河面船儿正涨帆，偶尔有一队长长的拖驳船驶过，汽笛声远。

最爱是夏天到了，滩地上出现好多好多蟹洞，小河蟹会出来晒晒太阳，再找吃的，一有动静赶紧往洞口跑，我和小伙伴忙着捉蟹玩，先把几个洞口堵住，快速伸手抓住蟹壳两端，这样它干急光舞着大钳就是钳不到。脱下鞋赤脚走在河滩上，滩泥非常细软包着脚底而不会陷下去，两只脚崴着崴着，崴出两个脚窝窝，潮水一浪浪漫上滩涂，不一会又把脚窝窝冲没了。芦苇已长过人高，躲进芦苇荡捉迷藏可没法找。天转深凉时芦苇枯黄，芦絮飞起蒙在树上地上，宛如雪霜，偶有野鹭惊飞，带起一群鸟掠过水面。冬日夜静，望明月高悬，河道弯弯，渔火点点，水波泛着鳞光，野旷天低树，江清月近人。

　　河里的特产自然是各色鱼类，河宽水深，旋流涌动，只有好把式才敢浪迹灌河以渔为生。父亲说船上吃鱼有两个规矩，一是鱼头为船老大专享，别人不准对鱼头动筷；二是吃鱼不能翻个，翻鱼身即犯忌。灌河里出产鳗鱼苗，据说贵比黄金，渔家只能碰巧捕到发笔财。学校东边闸口旁有一码头，傍晚时分响水口开来的客轮靠岸，船客通过长长的跳板下船，码头繁荣了集市，记得有小调《三十六码头》在民间传唱。忆起“小火轮”情境就想到张岱的《夜航船》和朱自清的《航船中的文明》，遗憾那时从没乘过一趟灌河“小火轮”。

灌河一直流传大鱼朝拜龙王的传说，距响水口上游十二里的灌河北岸，原有龙王庙一座。每逢农历闰月之年的夏秋季，多有大鱼成群由海口随涨潮顺灌河而上，至龙王庙一带即转回。每逢此刻，所有河中渔船渡船靠岸避让，两岸人们奔走相告来观盛景，但见大鱼成群跃出水面，露出黑黑的背脊，逆流而上，民间称为“江猪鱼”，自从响水口修了大桥就极少见此盛景了。儿时还听过王彥章铁稿撑铁船，陆地行舟的辟开灌河河道传说。《西游记》第六回有“小圣施威降大圣”，73变的二郎神就是在灌江口海陆空纵斗72变孙猴儿。现在老龙王庙旧址对岸新修了二郎神庙，政府总算是挖点旅游资源了。

　　灌河入海口宽近两公里，天气晴朗的日子，站在入海口北岸燕尾港码头能隐隐望到一小岛，名叫开山岛，据资料记载开山岛曾与陆地相连，1855年黄河北徏后，海岸失去泥沙补给，又不断蚀退，今天开山岛已距陆地八公里远了。清末诗人曹西园曾长期居住灌河口，他的《咏开山》这样写到：      

云岫苍茫耸髻鬟，

             灌河东去是开山。

             浮沉欲共潮消涨，

             水陆都通客往还。

由于潮水的消长，加之天气的变化，开山岛阴时被云雾遮罩，晴时一览无余，遇风雨时因浊浪排空而时隐时现。把开山喻为女子头上的髻鬟，不仅形象生动，也体现其娇小可爱，诗人久居灌河两岸，对岸边的景色观察得细致入微。常人屡见不鲜、熟视无睹的景物都被他纳入吟咏之中，变成生动的画卷。可惜诗人诗稿仅存九篇，大都遗失了。

　　弯弯的灌河流过悠悠岁月，四季的灌河有四季的景致，记忆里的流淌大河，伴着儿时成长一幕幕趣玩旧事，眼前似在凝望千倾芦苇随风荡漾，耳际仿佛萦绕着堤岸上朗朗的书声。灌河虽不长，不常见经传，实际她是北至黄河南到长江入口广鏖土地之间，最宽最深的一天然河流，只是她的盛名远不及自身的雄浑、澎湃！

注：曹西园  祖籍灌南县九队, 清光绪中举，学识渊博，曾为两淮漕运总督吴棠塾师。晚年曾先后在九队、响水、双港西湾三易其居。他一生著有许多诗文手稿，大都失传。现在存世的有《灌河八景诗》和《咏开山》等九首诗。

照片都是灌河实景，来自网络，一并致谢！

该文后投稿《彭城晚报》，发表在7.14文化版

作者简介：苏重，原名李中伟，笔名苏重(chong)、苏千里、得一堂主人。毕业于重庆大学，幼即敏于历史、自然、文学等人文艺术，中学始自学书法，广猎音乐，舞蹈等。现徐州作家协会会员，徐州书法家会员，供职徐州一家上市企业，虽学理工，尤好文艺，大学时在《重庆日报》发表处女作品，间或在《彭城晚报》、《都市晨报》等发表十多篇作品。“艺术来源于生活，而高于生活”，写作是“心中有一团火要燃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