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妈，我想对您说！

舒志平

　 光阴似箭，一转眼，您离开我们已经16年了。在这16年里，我的脑海里常常会浮现您那清贫、勤劳和重教的一生。

　　父亲8岁时和长他2岁的伯伯跟着爷爷靠挑石灰和煤炭谋生，父亲13岁时爷爷病故奶奶改嫁。您和爸爸结婚，可见外婆的家境也是好不了多少，这也就是我们常说的门当户对吧。为了送大哥去县城读书，二哥三哥他们当时吃的是红薯、高粱和荞麦，穿的是您亲手织的破烂不堪的粗布衣服，床上盖的是蓑衣和簸箕，您和爸爸的辛劳没有白费，大哥的学习一路直上，高中毕业后被保送至哈尔滨军事工程学院读书，大哥大学毕业时我还没有出生呢。史无前例的文化大革命，没有使我们的家境发生任何好的变化，因为大嫂家庭成分不好，大哥的事业可谓一波三折，当然也谈不上在经济上给您多大的帮助。尽管如此，您和父亲仍然没有放弃送我们兄弟姊妹上学，后来二哥也走进了北京邮电学院。特别难忘的是那年的重阳节，父亲丢下了您和未成家的四哥、满姐、六弟和我而撒手人寰，当时的我拼命的将头往地上撞，我撕心裂肺地哭喊道：“爸爸啊，您怎么现在就走了！我才11岁啊！您叫我今后怎么上学啊！” 您顿时停止了哭泣，噙着泪水对我说：“宝宝儿，你不能用头撞地啊！你把头撞坏了今后就不能读书了，只要你能考得起学校，妈妈我讨米也要送你读书。”三年后我也考入了离家60华里的县城一中，为了节省5角钱的路费（白天坐汽车需要8角钱，夜间乘火车只要3角钱），您带着12岁的六弟，凌晨4点乘火车来给我送米，每当我站在学校门口目送你们离去的身影，我总是久久不愿离去，饱含热泪，并暗暗发誓要读出书来好好孝敬您！我高中毕业那年，当您听说我要买高考复习资料，您立即将自己盖的土布被子拆下来，爬火车货车去百里外的新化沙江镇，市场管理员将旧被子没收了，您顿时绝望了，双膝跪在他面前，失声痛哭道：“同志，它不是旧被子啊，它是我儿子的学费啊！”市场管理员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好，丢下被子转身就走了。

　　艰难的日子真是度日如年，好不容易熬到了六弟成家，这时的您已经步入古稀之年，大哥主持制定了一份《敬养母亲一事决议》，决议规定在农村的兄弟每户每年给130斤稻谷和在外工作的每户每年给85元钱，作为您的养老费。大哥为了大家能同心协力让你安度好晚年，在决议中最后写道：“各位弟弟弟媳，当你逗着可爱的儿孙----小宝贝在嬉笑，堂堂家园喜绪满溢享受人间天伦之乐的那时，你可别忘记在自己的心底深处要留一点点得儿塔的空隙装着年迈七旬的老母亲，她是在度晚年，是福！是苦!是乐！幼儿掌上逞现是明珠，古稀荒边度残年。大喊一声喂！个个不仅要听着，脑海里多深思：我们都在或即将养育下一代，日霞月升三百六十五天，辛勤劳动将自己送到特定岁暮白头年，周期地复出，代代是福乐？代代是苦愁！……”不错，各位兄嫂基本都做到了以顺为孝，都不同程度地主动增加了自己的赡养老人的标准，让您过了十多年不愁吃不愁穿的日子。

　　天地转人亦老，千古人谁又逃！刚刚进入21世纪，中国的改革开放正如火如荼，社会飞速发展，您本应可以享受更加幸福的生活，但万恶的阎王老子却不请自到，硬是将您从我们身边接走，使我们全家人处于无比悲痛之中，我们在悲痛欲绝中给您安排了一个比较体面的葬礼，并在当年给您修建了一冢比较像样的青岩墓。

　　在建设和谐社会的过程中，您的后辈也都取得了不小的成绩，您最为挂念的六弟也已经成为了一名正科级公务员。我大学毕业后在大国企打拼了21个春秋，在国家级报刊杂志发表有影响的经济论文数十篇，并作为特邀嘉宾出席了2002年北京《首届中国科学家论坛》，我与时俱进，积极投入到国企改革中，始终将个人利益服从于国家利益，主动离职下海，现在已经独立开店经商，提出经商的文化是：“商域无界，相融共生，博采众长，和谐发展。”认为经商应以诚信为本，并时刻告诫自己：“你将对方当做傻瓜，你就是最大的傻瓜，你将对方当做聪明的人，你就是最聪明的人。”

　　妈妈，我们非常的爱您！非常的怀念您！您对我们的养育之恩是我们无法用言语和文字能表达的，我们只有请您好好安息吧！我们将对您的无限怀念化作无穷的力量，全身心地投入到和谐社会建设中去，做出自己的一分贡献。

舒志平

2017年6月18日写于涟源

1987年，母亲与六弟来新化与我欢度春节。

1992年，母亲患脑梗去溆浦县人民医院诊疗。大哥三哥和我与母亲在溆城合影。

1994年正月，我们送别四哥后，五兄弟与母亲在二哥家门口前合影留念。

1994年清明节，我回家扫墓归来与母亲二哥合影留念。

1994年清明节，我爱人与我母亲合影留念。

哭妈妈
　　我们敬爱的母亲，因患右心房衰竭，导致全身水肿 ，经医治无效，于2001年5月14日上午9时45分，在赤溪村四组病逝，享年78岁。
　　噩耗传来，犹如万箭穿心，十几天来，我们整日以泪洗面，甚至梦醒时分，枕头都已经湿润，悲痛与日俱增。今天我们在这里举行隆重的祭奠仪式以慰籍九泉之下有灵的母亲，但不管怎样，也怎么减轻不了我们心中的痛与苦，因为我们正失去生我养我的母亲啊！
妈妈！妈妈！！我们无法相信我们的眼睛和耳朵，因为在我们的心中，您永远是关爱我们的，您永远是牵挂我们的，您所做的一切好像就发生在前天和昨天，怎么会离开我们呢？不会！不会！！不会！！！
　　妈妈，您不会忘记实行粮食统购统销那一年，大姐才8岁，有一天，家中无一粒粮食，妈妈您外出借米，把整个村庄都跑了一遍，回来却两手空空，您不愿意说没有借到米，而是来到床前对大姐说：“宝儿，起来，妈妈等会就给你煮饭吃。”大姐因饿得太厉害，连站三次都没有站起来，望着自己的女儿饿成这般样子，您的泪水顿时滚了出来。后来爸爸打柴回家，捎回一点点麦穗，你赶紧拿去搓好磨成粉，然后熬糊给大姐喝。大姐喝着麦糊，全身不停地冒着虚汗。
　　76年是我们最不愿意提起的一年，那一年我们失去了敬爱的父亲。母亲、多病的四哥和我们三个正在念书的弟妹的生活就更加艰难了。记得年终决算时，一家五口人只分得98斤谷，这么一点点粮食怎么叫我们活到第二年的夏粮收获时？妈妈您没有被困难所吓倒，而是挺起了腰杆，你把床上的被子扯下来，拿到新化兑薯米，新化沙江的市场管理员没收了您的旧被子，这时的您再也控制不住内心的情感了，您一边哭一边对市场管理员说：“同志，你不能没收我的这些旧东西，它不是什么旧东西，而是我家四个儿女的命啊！”市场管理员看到您那份伤感的表情后，他的心再也硬不起来了，立即把旧被子往您身上一甩，转身就走了。
　　妈妈，在您的身上我算是真正读懂了“儿多母苦”。您拖着多病的身体，不仅要照料我们未成家的几个“满脚子”，同时，出嫁的姐姐也总是让您放心不下，让您劳累。那年冬天，大姐因患赤烧热住进了医院，天已经黑了，您冒着鹅毛大雪来到高烧40℃大姐病床前，大姐当时嘴里尽说胡话，两个拳头握得紧紧的，您赶忙上前抱着大姐的手说：“桂宜，你一定要挺住，现在你爸爸刚走，弟弟妹妹还小，我娘还得指望你的帮助，你绝不能出事啊！否则，你叫我娘还怎么活啊！……’也许是治疗方案得当，也许是您的真诚感动了上帝，大姐后来居然奇迹般地战胜了病魔，从死亡线上走了回来。
妈妈，您对我们儿女的关爱何止是生病时守护在病床前，记得二姐生小丽时，您不知从哪里弄来了一只鸡，您知道二姐的婆婆眼睛不太好，同时又考虑到二姐夫一双手忙不过来，您为了让二姐早一点吃上久盼的鸡肉，您就在赤溪把鸡给整好，然后飞快地来到岩头二姐家，并亲自为二姐炖好鸡，亲眼看到二姐把鸡吃下才放心回家。
　　妈妈，您一辈子不知吃了多少苦，可从没有听您说过，因为您是一位从不向困难低头的伟大的母亲。但当您的子女取得一点点成绩，您就会由衷地感到高兴。记得二姐那年建新房时，您把自家喂的猪抬到二姐家，为了能省出更多的时间，好帮助二姐搞茶饭，匠人们吃上您做的香甜可口的饭菜，个个干劲冲天。您看二姐的房子已经有10多年了，可在那岩头村比起来，至今还数一流啊！
　　妈妈，您爱您的女儿，也更爱我们的子女——您的外孙和外孙女。小丽初中是在祖师殿中学读的，您考虑到小丽一个小女孩，每天往岩头跑不方便，您不顾自己的家务繁重，主动要求照顾小丽的生活，叫小丽到赤溪吃住。那年的冬天很冷，小丽的脚在床上很久都难得热，您心想，小丽的脚这么冷，她怎么能睡得着？为了让小丽早一点入睡，使她第二天上学有精力，您用您那温暖的双手紧紧地抱着小丽的脚。现在，小丽每当回想起这段与您共同生活的日子，就会情不自禁地失声痛哭起来。
妈妈，一提起您照顾外孙和外孙女，就会使我想起我生下双胞胎的日日夜夜。我由于从小缺营养，身体虚弱，生下双胞胎后身体更差了，小孩也没有奶吃，这时全靠了您，您用十二分的耐心一点一滴的给双胞胎喂吃喂喝，终于使我那一对双胞胎现在长大成人了。我心里常想，若没有妈妈您那细致地呵护，可能今天就没有了我，当然也不可能有今天上中学的向林和向丽。
　　妈妈，您女儿的品格也象您，勤劳、节俭、坚忍不拔，从不向困难低头，现在我们个个都修建了新房，您的外孙和外孙女也很好，工作任劳任怨，读书的刻苦钻研。您的儿子就更不用说了，尽管您和爸爸没有上过一天学，可我家的大学本科文凭就有几张，这些都说明您的老运不错的，您应该健康长寿才对啊！以便好好地享受这清福啊！
　　妈妈！您怎么现在就走了呢？您怎么舍得您的儿孙呢？妈妈！妈妈！！您知道我们在撕心裂肺地喊您吗？您不能走啊！您不应该走啊！您应该好好地陪伴着您的儿孙啊！因为您的儿孙个个孝敬您，个个都愿意为您送茶喂饭，个个愿意为你扯屎拉尿，从没有半点怨言。
　　妈妈！妈妈！！我们的好妈妈！！！我们永远怀念你！

舒 满 宜

2001年5月27日（于赤溪）

　　母亲去逝当年，我们兄弟姐妹齐心协力，为母亲修筑了一冢青石墓。每年的清明节兄弟姐妹都要为父母亲扫墓。

清明扫墓
清明时节祭祖先，中华相传几千年。
父母辛劳数十载，如今静卧黄土中。
工作再忙得叫停，手捧鲜花献坟前。
叫声爹爹喊声娘，热泪盈眶声嘶哑。
2016年清明写于溆浦

母爱

子在巢中盼母归，
母在空中艰难飞。
食在嘴中不敢吞，
惟恐子在巢中饥。

2016年7月写于涟源

母亲的手
　　我回家看望病重的母亲，令我痛心的是母亲的那双手。母亲因患右心房衰竭导致全身水肿，她的双手肿的圆圆的，手掌达10厘米之厚。
　　我母亲是17岁来到我们舒家的，一生生育12个儿女，带大9个，这对她和父亲来说是何等的艰难啊！她靠的就是那双勤劳的手。
　　我1岁时，后脑长满了疮疙，不能卧床睡觉，母亲硬是用她的双手抱着我从里屋走到外屋，再从外屋走到里屋，这样来回她走了40多个日日夜夜。我5岁时就跟着母亲上两丫峰打柴拔笋，两丫峰山高坡陡面积广，可就是在这么大山里，可能没有我母亲的双手未触摸到的地方，因为那个湾湾、那个山头都曾留下我母亲艰难的生活足迹。
　　我无法忘记的是我上高中的那段日子，当我收到县一中的录取通知书后，母亲为了我能穿得好一点，就带着我到10里外的一个镇上赶集，想把她多年用双手织的土布卖掉，好换几个钱给我扯条洋布裤料。但几个小时过去了，母亲织的土布没有卖掉几尺，且价格低得可怜，一尺土布只卖一二角钱。后来，我实在看不下去了，流着泪水对母亲说：“妈妈，别卖了，穿土布也能上学，我读书出来会有的是穿的。”上高中时母亲每月给我2元钱的生活费，可别小看这2元钱啊，它是我母亲每月纺2斤棉纱得来的，2斤棉纱这对于白天家务极为繁重的她来说是多么的不容易啊，她几乎每晚都要纺到鸡鸣时。
　　我现在已经工作18年了，且兄弟姐妹的生活条件也都不错，母亲本可以用她的双手好好地改善一下自己的生活，可上帝怎么这么不公平，偏偏让我母亲的双手变成这般模样，这怎叫当儿子的我不心痛呢？五月中旬，我回到家中，看见母亲的灵柩停放在堂屋的左侧。我再也看不到我的母亲了。尽管如此，我仍惦记着母亲的双手，问母亲临终前手肿是否消除。弟弟的回答让我失望，这时的我再也控制不了自己的情感了，扑通一声跪在母亲的灵柩前，然后哭喊道：“老天爷，你应还我母亲一双健康的手啊！” (该文载于《雪峰水泥报》2001年6月15日第四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