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3>这是我去世三十多年的妈妈!母亲节,我真想她了</h3> <h3>回顾自己所走过的人生,都是失败的,年幼徜徉在奶奶及父母的溺爱的海洋中不知道天高地厚。我日夜啼哭要茶要饭将奶奶折磨至死;我在兄弟群中嘻哈打闹称王称霸当草头王而独得母亲荫护;我心安理得吃着父母勒紧腰带节衣缩食从齿缝间省出的粮食;我可以随时冲父母大喊大叫让他们跪地上当牛作马;母亲过早地累死了,病逝了,再也不能任我性子耍赖了;从此我就象一只折翼的小鸟,我再也无法飞向高远的天空。</h3><div>多少年来,我一直探究我母亲早逝的原因。我凭我仅有的初中文化查阅了大量资料,终于得出结论:母亲是为了我们兄妹饿死的累死的。</div><div>我现在才知道为什么在饭钵见底时她会说:“你们吃吧!我吃饱了!”;我现在终于明白母亲为什么会站在一旁看着我们举着筷子抢着吃肉时,问她为什么不吃,她却微笑着说:“我吃过了!”;我终于知道为什么米饭起锅时她只在灶间喝点米汤配红苕;我终于知道母亲其实早在去世的十多年前就病了!但是她不敢面对自己生病的事实,她害怕去看病花钱。其实也根本没有钱给她看病,那怕当时的医生比现在的白蛇好上千倍万倍。她必须面对我们七八张口,于是她忍饥挨饿,带病上山,以致于一次次从山上滚落,一次次被沉重的柴担压在地下呻吟;母亲以气若游丝的呻吟牵引我们前行;她终于倒下了,再也无法带着我们向前。</div><div>然而,最可悲的是我没有在丧母之痛中醒悟,反而堕落……唉!这是天意还是命运?我不能原谅自己!我无法原谅自己!我对不起九泉下的母亲!</div><div><br></div><div><br></div><div><br></div> <h3>记得与母亲最后一次见面是在上初一的下半年,当时的母亲已经病入膏盲,然而却依然拖着病体为我行十几公里山路送菜,当时坐车只须二角钱,但她舍不得多花一分,也许她身上根本就没有一分钱。但她坚持着提着热腾腾的鸡蛋汤翻山涉水而来,这段路母亲走的好艰难,好漫长。</h3><div>她开始是把大口杯装好的鸡蛋汤用麻绳捆得俨俨实实,然后用葛藤(骨皮滕)与干茅草打成结吊在裤腰带上,手脚并用爬上石阶,全程石阶三百多梯她几乎一步一跪,跪烂了膝盖才到茶亭,到后就晕了过去。其实这条山路早己被人们荒弃了。我知道母亲之所以走这条路除了省钱还省时,相比大路近了两里地。</div><div>母亲醒来后首先想到的是将鸡蛋尽快送到学校给我吃,她说我正长身体的时候,得营养营养。母亲休息了一下稍稍恢复体力,在茶亭的后面捧了口山泉水开始下坡。谁知刚下一半当儿,母亲虚弱的身体又支持不住了,她感到腹部剧烈疼痛如锥子钻心,加上头晕,母亲又一次倒在路边上。这一次她晕了好久。醒来后用手摸了摸口杯已发凉了。心里暗骂着自己不争气!再一次坚持着一步一步挨到了学校。</div><div>见着我时,母亲尽管一脸疲惫但依然强装笑脸看着我喝下蛋汤。母亲眼里映着泪花,摸着我的头,一遍又一遍。一会儿又用她粗糙的手摸着我的脸千叮咛万嘱咐。我不知道这次母亲为什么会停留那么久?为什么会象一个老太婆一样唠唠叨叨。我甚至觉得母亲怎么会变得如此婆婆妈妈。我看着衣着寒酸满是补丁的母亲甚至不耐烦地说:“妈妈你快走吧,同学都笑话我了。”</div> <h3>母亲终于转身了。可走了几步又折身回来,这次母亲也许仿佛预感到什么,她蹲下身子帮我理了理衣领。她再也忍不住流下眼泪,她一把紧紧抱着我,把脸紧紧贴在我小脸上,滚烫的泪珠热热地流淌在母子脸与脸的罅隙间。</h3><div>“妈,你到底怎么了?”直到这时,母亲终于说出了她隐瞒已久的话,我知道母亲是为了让我知道她对我的舐犊深情,让她最后的母爱激励我健康成长与努力学习。她这才告诉我路上的事实。我才得以知道母亲这段人生中最后的路程,她走的好难,好难……她用世界上最伟大的母爱诠释了为人之母的本能,她用最后的力气将儿子往人生道路上推行。</div><div>她说:“儿啊,妈妈刚才路上晕了几次,可能以后再也不能送菜给你了。你要好好读书,好好保护自己。”</div><div>然后母亲才慢慢起身,一边迈着疲软的步子,一步三回头渐渐远去。我当时以为母亲是瞎说的,没有想到这一次竟成永别!</div> <h3>一直以来,我都无法释怀那个场面,每每想起都会偷偷滚落一地泪水。也许只有泪水才能寄托我无尽的哀思。</h3><div>妈妈去世后,我没能像她期望的那样出人头地。我辜负了她的期望,有人说灾难面前有人是奋起有人会沉沦。不幸的是不争气的我成了后者。不久我就辍学了。这是我一生的痛!</div><div>在母亲的坟前,我永远是千古罪人!我将会永远忏悔!</div><div>我失学后经历了一系列苦难,让我知道了人生是多么艰难。</div><div>我有幸当了父亲后,我希望儿子不能重蹈覆辙走我的老路。然而,想尽千方百计,儿子还是在我这个年龄在学业上划下了休止符。</div><div>对此我只能苦笑!因为我知道幸福的人有同样的幸福!而不幸的人各有各的不幸。儿子的辍学与我的辍学在性质上是根本不同的,不信我引一段曾经我失学的描写,大家就会知道为什么有性质上的不同。</div><div>“就是在我失学的那个晚上,当父亲噙着泪无奈的目光落在我可怜的身上:‘儿啊!不是父亲不想让你读!手心手背都是肉!就像田里的秧,没有指定哪株好做种籽多出精谷。都怪你娘死得早,这般恨心丢下我们父子而去。我们总不能等着饿死啊!’父亲的喉咙节又僵硬起来,又是一串无奈的泪水。</div><div>我拖着书包,分珠剥壳般的痛。我一个人如一只受伤的小动物蜷缩在稻田的秆寮下,一边用右手衣袖抹着泪,一边胡乱地想着心事。</div><div>整个夜,我蜷缩在黑暗里,唯有周围唧唧的鸣虫作伴。泪水很快模糊了我的视线。我闻着鼻尖一股股稻草的清香,一股因腐朽为代价的不为人知道的角落里,暗暗送来的缕缕禾杆香,由此使我触景伤情。我想起了一向疼爱我的娘。娘啊!你就象这堆稻草一样腐烂了吗?可怜的娘,你真不该过早舍我而去啊!你这一去有谁来可怜我?我真想与你一块去啊!</div><div>那夜,我没有回家,我失魂落魄的样子怕触及父亲可怜的目光。我能想像出一个作为校长作为老师的父亲,面对儿子辍学而无能为力的无奈与痛楚!唯有那清冷的月色与星辰的寒光照着我。我度过了失学以来第一个无眠的夜晚。</div><div>从此,年仅十三岁的我,瘦削的肩膀扛起了沉重的犁耙,穿梭在阡陌纵横的田埂上。</div> <h3>作者简介:</h3><h3>刘良林,笔名文刀,福建武平人,七三年生,优秀农民工作家。福建省民间文艺家协会会员,福建武平林丰文化传媒公司负责人。</h3><h3>自幼酷爱文学,喜欢创作,命运多舛,但相信自己坚持成就梦想。</h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