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父亲母亲

蓝天白云

前两年就有心写点关于父母亲的东西，怎奈自己拙笔，水平有限，难以表达对父母的敬重，迟迟没有动笔。父亲节期间看到弟弟写的纪念父母亲的文章，我流泪看完。于是我也动了写写父母的念头。不管写的好坏，我想把我对父母的记忆片断写一写，以此告慰我天堂的父母！

1980年正月的某天晚上我放学回家，母亲伤心地告诉我，她得癌症了，活不长了。我听了一下就懵了，哇的一声就哭了。全家人顿时哭成一团，那晚是我17周岁人生中最黑暗最痛苦的夜晚。自此我们家幸福的日子就基本结束了。

原来大哥带母亲去看病，母亲被查出癌症，父亲让母亲去太原医治，当年家里很穷没钱，母亲不愿意去。尽管大哥把父亲叫到他家，让父亲别告诉母亲，父亲是个老实人不会说谎，在劝说母亲去太原治病无果后，就把实情告诉了母亲，母亲一下就精神崩溃了。我那时年少不懂事，为此很“恨”父亲，“恨”他把实情告诉了母亲。刚过完年大哥就带母亲去太原了，因那时医疗条件有限，加之母亲又到了晚期，医生只开了点应付的药，母亲就回家了。回来后母亲的精神就垮了。自此我认为有的病人稀里糊涂可能还多活几天。在母亲病重期间，我辍学在家和姐姐照顾母亲。那时大姐刚生完孩子还没过百天，我记的才四十多天吧，我也年少不懂，尽管我帮忙，大姐做的比我更多。又要照看自己的孩子，还要洗衣服做饭照顾母亲，大姐吃了不少苦，受了很多罪。现在想想大姐还在百日内，不但没人照顾她，她还要照顾母亲，最可悲的是我那时根本不懂坐月子是怎么回事，没有把洗衣服的事自己担起，愧对我那可怜苦命短命的大姐！！母亲病重期间，每有邻居看她，她都哭着求邻居等她死后，要照应我们未成年的姐弟三人，那时最小的弟弟才刚满11周岁。每次听到她求邻居照应我们，我心如刀绞。恨老天不公，为什么母亲那么善良，朴实，勤劳，与人为善，心灵手巧，人缘又好，怎么才刚50虚岁，就要与世长辞了？

在我的记忆中，母亲吃苦善良心灵手巧，爱整洁干净，门里门外是一把能手。母亲虽然目不识丁，但有头脑，明事理，会种地，会刷窑，会裁缝。那时爸爸是公社干部，常年下乡住在村里。是母亲一人又要操持家务，下地参加生产劳动，还要照顾我们姐弟三人，还帮左邻右舍缝衣服。我记的那时队里劳动，每月给母亲定的出勤20大几天，母亲总是勤勤恳恳，任劳任怨按时按量出勤完成任务。弟弟年幼还记的挽麦子，我也记的那年队里分给她一块麦地，让挽麦子，母亲早早的就把我们姐弟三人带上，去我家对面叫东条梁的地里挽麦子，挽完把麦子扎成捆，再背回场里。那麦子背在背上又热又扎人又累可难受了。除完成了队里分的任务，母亲利用中午带着我们去自留地劳作。至今我也记得母亲教我怎么压瓜，把地挖开壕壕撒上粪，把瓜条放在粪上再用土埋住，要放整齐，不能乱放，因地而宜。大部分是母亲一人种地，锄草，把自留地也种的象模象样。我记的母亲手把手教我种葱拢葱，把地挖开壕壕，两棵一组，两棵一组，摆放整齐，拉开一定距离，摆放整齐后，往葱壕壕里倒入茅粪，用土掩埋至葱开叉处。过一段等葱长高了，再拢。那时虽说十四五岁，但母亲教会了我几样简单的农活。其实我很不愿意干，但苦于没劳力，哥姐已结婚，他(她)们连自己的日子也过不好。父亲常年下乡住在村里，弟妹偿小，我在家是稍大的，自然有活得尽量做。我们住在马坊街里，叫大沟则的地方，吃水不方便，每天要担水。母亲每到快放学时，把桶放在我们叫场里的坪地上，免得我们白跑路。我们姐弟至今挑水都不愁，都是小时练就的童子功。除此之外，母亲还要抽空帮左邻右舍缝衣服，整天忙的没闲时。夜晚母亲教我们做针线活，我最不爱做。母亲给我和妹妹同时起好头，搓绳绳(用麻搓成细绳绳纳鞋底用)，我拿到绳头左看右看，心想一搓不就返开了，正思谋中，一看小妹的一根绳已搓好了。我正辩解，母亲一看我拿绳头看，没骂我，而是告我搓时把左手拿绳头的手放开，右手接上麻一搓不就行了吗？并告我长上眼要细看，长上心要盘算。唉，反正我不爱做嘛！晚上让我和小妹纳鞋帮，反正我不爱做针线活嘛，半天也纳不完。小妹踏实，一会就做好了。

母亲常常教育我们女孩子要稳重，正直，不能有坏名声，我们牢记在心，受益终身。我常记的母亲爱干净，每逢过年别人家是男的刷窑(用叫白土子的一种东西，再用麻做的刷子，刷窑就变白里)，母亲看不下别人刷的，自己动手刷，刷的不让墙面上有划痕。从与邻里相处中，母亲更是互敬互让。那时父亲常年下乡不在家，队里分粮食，从没人欺负过我们并且都是邻居们帮我们扛回家。在此我真诚感谢曾经帮助过我们的邻居们，感谢我们生命中有你们的出现！现在想想母亲真的太厉害了，身小力小尽自己最大能力持家，虽然那会住的是土窑洞，但母亲总是把家打理的四四治治(方山方言意即整洁干净)。家务事因父亲总是工作第一，母亲也就不靠他了。看到母亲那么辛苦，那时我就暗下决心一定好好念书，长大不让母亲受这罪。可惜没等我长大，母亲就离我们而去了，走时是那么的不舍。还有一件对我来说很重要的事，就是1980年干部子女能接班，当时哥姐已成家，弟妹还小，我刚刚好，父亲想给弟弟留着，母亲虽然重病在身，但头脑很清醒，说一时一个政策，主张让我接班。在母亲的坚持下，我接了父亲的班。干部接班咱县里就那一批，再没办过。当时我也不太懂，现在想想目不识丁的母亲真的很伟大，如果我不接，那名额就白白浪费了。后来弟弟很争气，自己考上了学校就了业，了却了父亲的一桩心愿。母亲命苦，短命，没等到我们成人，就早早地离我们而去，我没能尽到孝心，成了终身遗憾！

1980 年母亲病故两个多月后，我接父亲的班去了开府公社工作。父亲从此既当爸又当妈，家庭的重担，尤其是家务全压在他一人肩上。父亲从小外出当兵，在晋绥边区当过副官，到底副官有多大，不得而知。因当时我年龄小，对父亲的事麻木不仁，不感兴趣。他说他的，也没好好听更没细问父亲。现在想来真后悔，父亲亲临前线打过仗。后来回到地方，一直在公社工作，家务活干的很少。我记的母亲过世后，我们父子连米汤都不会熬，不是稠了就是稀了。可怜的父亲60多岁，才学着做饭做家务。还要照顾我们姐弟三人。父亲教我们做人的道理，努力学着做家务、种地。我参加工作前，父亲把他用的放钱的绿色塑料小盒子等下乡用品都给了我，教我吃了饭要给社员们饭钱，不能白吃。1980年当时吃了派饭，每天三毛钱，一斤三两粮票，父亲教我叠在一起，放入他给我的绿盒盒里。那时我下了乡吃派饭从没白吃，有时社员们不要，我就偷偷压碗底。父亲教我工作必须认认真真，不拿群众一针一线，不能沾公家的光。因我上班时还不满18周岁，加之没出过门什么也不懂。父亲就教我认真看书学习，虚心向老同志学习，要正直做人，千万不能沾公家的光。在父亲的教导下，我们兄弟姐妹真的都是正直做人。以至于我当了正科级干部后，也从不爱捞油水，一个是不爱，再一个是不敢。因父亲常给我们讲刘青山，张子善的事。我以前都是去的清水衙门，后来到了卫生局当了党支部书记兼副局长，也从没卡过人耍过权。因我从小受父母的教育，要正直做人，不能爱别人的钱财，有些人有些事，能帮人尽量帮。正因为这样，可能有人私下说我没本事，好说话，这些我都知道。虽说当今的社会，吃拿卡要耍权就有钱，但我内心不愿做那样的人，我甘愿做没本事的人，甘愿好说话，更不忍心为难人，甘愿清贫。只有这样才能对的起父母对我的教导，对的起自己的良心，对的起家人，对的起接了父亲的班的重任，我不能给父母脸上摸黑。

最让我对父亲敬佩的是他的为人和对共产党的忠诚，对工作的认真负责。我记不清是那一年公社评上父亲加工资了，父亲却让给别人，这是他与母亲告诉时我听到的，其实父亲当时工资也不高，只挣51元，我家生活也不怎样。我当时也不懂，后来想想父亲真的太伟大了。父亲1939年就参加了革命，父亲常说他比起一起上前线战死的战友，他幸运多了。拿着共产党的钱很知足。因此在工作中很认真。我记得母亲病重期间他仍旧把工作放在第一位，我那时可“恨”父亲了。懂事后想想父亲经历过生死，受党教育多年，对党无比忠诚，当然对工作更是一丝不苟了，也能理解他总是顾大家忘小家。记得在父亲临终前，他硬是拿一个月的工资交了党费。按政策给我爸办离休的老赵说，从你爸的档案上看，你爸是咱县里真正上前线打仗的第一人。我爸办了离休后，每月能报药费，他买的药从不让我们姐弟吃。我们有病吃药，他重掏钱给我们买。可能各位听起来不相信，可我告诉你们这是真事，这就是我认死理的父亲。他说共产党是给他报药费，子女不能沾光，我记的那时他一年也就报小几十元的药费，实支实报，不会多报一分钱。在同级别的人里报的是最少的。以至于人们笑话我父亲是傻瓜不灵活死脑子。但父亲告诉我们，只要不拿公家一分钱，即使刮起十八级台风，什么政治运动，我们也不怕，也睡的很安稳。在父母亲的潜移默化下，我们弟兄姊妹五人，都为人忠厚老实，心眼实，秉承了父母的死项不灵活，但都乐于助人，不爱沾别人便宜，更爱帮助人。那时父亲是公社干部，只要他说一下，母亲完全可以不用劳动，可父亲更是身体力行，让母亲积极参加队里的生产劳动，没沾他一点光，反倒比别人更积极。这就是我真实的父亲。

哥哥姐姐比我们大，孝敬父母方面出了大力，父母亲病重期间，大部分是哥嫂、姐姐伺候的多，我内心十分感谢哥哥嫂嫂姐姐。那时尤其是我接了父亲的班，生活当时也不怎么好，没能好好孝顺父母亲，成为终身遗憾。现在生活好了，父母却走了，真应验了“子欲养而亲不待”的名言。

零零星星象记流水帐一样，把父母在我记忆中的点滴记录了一点，生活中的细节很多，数也数不清。我要告诉父母的是，你们牵挂的五个儿女，虽然不优秀，很平凡，但我们都没给你们丢脸，是普普通通的人。尤其是母亲丢不下的三个未成年子女，如今都已为人父母，我与妹妹都当上了外婆，你的小儿子也早已为人父母，不要再牵挂了！大哥已担当起长兄如父的职责，每次回家哥嫂都给我们做下可口的饭菜，供我们品尝，我们象回到父母家一样理常高兴。

另外告诉你们一个不幸的消息，姐姐也已随你们去了，希望你们在天国互相照应，永远健康快乐，不得病！写这些的时候我不由的泪如雨下，一边写一边流泪。如果真有下辈子我希望仍做你们的子女，做姐姐的妹妹。安息吧爸爸妈妈，安息吧我可怜的大姐！大姐你的孩子们也很好，你放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