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文】秋之怀念

铁丁

秋意悄然来临。和朋友谈起郁达夫的《故乡的秋》，心中忽然泛起酸酸的滋味。不能见故乡的秋已有二十八年了。

故乡的秋天来临时，满山的杏树仿佛被一只巨笔点燃了，一夜间杏叶的红染尽了沟壑和山谷。加上未黄的秋草和灌木丛的底衬，加上冷而清的秋水的边染，简直就是一幅绝佳的水墨画呀！

我喜欢故乡的秋，当然不止这些。秋风起了，树叶落了，就是我们小孩子大显身手的时候了。放下书包，到菜地里揪一把葱或偷摘一根黄瓜，小伙伴们吆五喝六地打闹着飞奔着到山谷田野中去。大孩子去砍柴，小孩子背不动柴就去扫落叶。落叶也可当柴呀。扫的落叶多，就可以得到母亲的夸奖，这对于山里的孩子来说就是最大的奖赏呀！

当然当然，还不止这些。秋风起了，树叶落了，我们就能穿上棉袄棉裤了。那时山里的孩子没有秋衣和毛衣，夏天的单衣在秋冷时就直接换成了棉衣。瑟瑟地冻了半个秋之后，穿着棉衣去扫树叶，温暖和幸福就映在孩子们红红的笑脸上。

与那时相比，现在的孩子是幸福的，但又是不幸的。

后来到城里来上学、工作，假期回乡也赶不上秋天。几年来母亲、父亲、哥哥的相继患病相继去世，几十次往返于乡路上的我，哀痛的心情冰冷到了极致，哪里还有观秋的心绪。生了儿子以后，一边上班一边带孩子，就更没有时间回故乡去。可对故乡的思念，却如滋生的白发般越来越不能遮掩。有一次带儿子去公园，发现落叶的小径被扫得干干净净，忽然愤愤地想：秋叶成就了多少诗人的感怀，秋叶带给了多少游子以旧梦，奈何一扫了之？住在多建筑而少草木的城市里，能见到落叶是多么的珍贵呀。事后想想，自己的秋感已近乎病态的偏执，是把儿时的欢欣、老年的回忆、诗人的愁、异乡客的迷茫都融进血液里了。

昨夜忽见故乡的旧房子，猛抬头见母亲站在门前，手中攥着一件棉衣，正寻找她扫树叶未回的儿子。仰身坐起，低声叫着母亲，却发现月光如水，枕头被打湿了一大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