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静石围遗址

啄木鸟——6503013

<h1>  曾经许多次,与朋友一起去天山的哈哈沟,都要途经那片荒芜空寂的山前洪积扇——戈壁。</h1><h1> 不过,每次都是漠然地走过,熟视无睹地走过,仿佛那一个个用戈壁卵石圈起的石围 —— 或圆,或方,或椭圆,或马蹄形 …… 是牧羊人夜宿时,无心插柳柳成荫,不经意间遗留下的。直到有一天查看史料,偶然发现那些石围是青铜器时期的游牧民族的居住地,华夏大地上最大的石围遗址时,我才蓦然心惊……</h1><h1> 青铜器时期,那可是一个遥远的年代,距今已有二千五百年到三千年的历史了。那么遥远的岁月,沧海桑田,无论我怎样放飞诗意的想象,都无法丰盈她曾经的过往与历史……</h1><h1> 那是天山南麓的山前坡积层,高山夏季牧场与山外冬季牧场的过渡地带,以舒缓凝滞的坡度自山前向南铺陈而去。一年四季,都有哈哈沟的河水喧响着流过,或暴戾或文弱,或恣情或抒情,滋养着两岸的扶疏的红柳和苍然的榆树,滋养着南岸繁衍子嗣的先民,也滋养着逐水草而牧的牛羊畜群。</h1><h1><br></h1> <h1>  那是隔了两千五百多年时空的场景——</h1><h1> 初秋,蓝天高远,鹰翔云端。羊肥牛壮,牧人们沿着哈哈沟蜿蜒的山路,骑着枣红色的高头大马,赶着畜群走出了苍茫的天山,在石围圈起的世袭的领地上搭起了一座座洁白的毡帐,燃起了缕缕袅袅的炊烟。夕阳西下,牛羊归栏,清寂的空气里,溢满了不绝如缕的奶香与手抓羊肉的浓香。</h1><h1> 万籁俱静的夜里,繁星点点,微风轻拂;安卧在石围栅栏里的牛羊的反刍声响成了一片。没有纷攘,没有噪杂,偶尔传来一两声散淡的牧羊犬的吠声,将山前戈壁衬托的愈加安祥,宁静,平和,悠然。</h1><h1> 暮春,天气渐渐炙热了起来,在山外云牧了漫长的一冬的羊群,已完成一年一度的分娩,因牧草青黄不接而瘦弱不堪,需要进山躲避酷暑,让稚嫩的青草补充营养,蓄起丰腴的膘来。于是牧人们又驮起了毡帐,赶着因产羔而壮大了畜群,沿着去年出山的路径逶迤而行,逆着嶙峋峻峭的山影,风餐露宿,走走停停,向高山牧场进发。缓缓行进的牛羊后面,漾起的是阵阵灰白的尘埃……</h1><h1> 不是候鸟,胜似候鸟,循着流转的季节的跫音,在粗犷雄浑辽阔的大地上,风里,雨里,逐水草而牧,是那片土地上曾经的主人祖祖辈辈生活的常态与风俗习惯。</h1><h1><br></h1> <h1>  两千五百多年前,那里,不知是隶属于哪个游牧部落的家园——</h1><h1> 没有文字,也没有旁证的历史记载,只有一个个石围,一座座古墓 ,在天地间,在不尽的漠风里,在月光星辉下,悠悠的岁月烟云里,以遗世孑立的孤傲形象,沉默不语,却在讲述着曾经的生生死死,欢乐与忧伤,辉煌与传奇。</h1><h1> 农耕文化,有或丰或薄的财帛积累,从生老病死的古人的随葬品的多与寡,亦可看出平生的贫弱或是富足。而游牧文化的财富仅仅是云牧的牛羊畜群,从考古工作者发掘的墓地出土的文物,或马鞭,或铜刀,或夹砂陶罐,亦可看出那片土地上的先民,没有鲜衣怒马,也不曾有过殷实的万贯家产……<br></h1><h1> 我不知道两千五百多年前,在那片辽远的西域大地上繁衍生息的先民,最终游牧漂泊去了哪里?抑或是去了水草更加丰茂的异国他乡?抑或是在部落间血与火的征战讨伐中悄然消亡了?抑或是融入了其他的同化能力更强的族群?但我相信,他们曾经子承父业,沿袭着祖训世约,口口相传,也有自已部族跌宕起伏的悲壮的英雄史诗,一如《江格尔》一样,只是湮没在了久远的岁月风尘之中,无人知晓而已。</h1><h1> 我想,有一天,当我再次踏上那片古老的土地时,我一定要将脚步放得很缓很缓,很轻很轻,不要惊扰了他们长眠地下悠悠几千年的清梦。而那一刻,於塞我胸垒的,一定会是陈子昂登幽州台时苍茫的心绪与亘古的悲怆——</h1><h1> &nbsp;</h1><h1> 前不见古人,</h1><h1> 后不见来者。</h1><h1> 念天地之悠悠,</h1><h1> 独怆然而涕下。<br></h1><h1><br></h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