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家印象

石头杨春树

　　生在河北中东部老家沧县，既没有高山大川，也无一朝一都，士生土长的我一直眷恋老家。岁月渐长记忆渐多，凑到一起大多说起陈年旧事。

　　有来无往非礼也。亲朋是把锯，有来也有去。邻里之间将心比心，一筐子馒头、一包子点心，摸得着的礼物成了一面镜子。即使个人温饱难以解决，必要的走动也不能免。

　　四十年前，婚丧嫁娶、盖房搭屋都有来往。那时亲友家生了孩子，送几斤鸡蛋，给包子红糖，几尺花布、就是走得近的。不过，因为生孩子多，老大、老二必去，后面就稀里糊涂了。

　　平时不大来往，可白事要去的，那也是难得的见面机会。有的说“表亲表亲，走着没劲。”意在没了亲姑、姨、舅，只是表兄弟走动，有的不愿意给信儿，有的接到信儿显敷衍之意，或者装不知道，结果会越来越淡。古来一般不愿断在自己这头，相反，对方有时不给信儿，见了面还要挖苦“便宜怪”。

　　随着时代变化，礼单就不能机械照搬了。以丧事为例，一九七几年二毛、五毛的礼，直系的亲戚绿色的二元钱，若十元关系好封顶，保存的老礼单可以为证。后来，拿钱的逐渐成了一元、二元、五元、十元，父亲1988年去世，当时十元就是乡亲随礼的最小单位了，如今则变成二百元了。考虑到实惠，现在一般拿钱不再掛账子(送给有事人家的布料，那时有礼有物)。感叹工资太低，份子涨得快。遇有结婚给信儿的，则至少出一百元了。一条龙的流动厨房上好的300多一桌。

　　有的兄弟姐妹多，大的结婚时还“轻”，到后来水涨船高，为此心理失衡闹别扭，各自就有不同的参考标准了。

　　农村的礼尚往来，成为维系亲情、友谊的纽带，既有传统美德的教化，又有与时俱进的影响。在城里，有的办个婚事或丧事，认识一点的全通知，可人家有事了并不热情，这在农村是行不通的。你有钱，我不巴结，上赶着不是买卖；你在外边风光去，回到老家能牛个什么呀？

习惯住北房，走西南门或东南门，没有配房就不能有门洞儿的。四十多前年的老家那一片儿，走进农家院，条件不错的有个影壁。院子最里角是茅厕，柴禾棚子、粮囤以不妨碍行走为原则。都习惯种棵石榴树，院外有杨树、榆树、枣树、椿树等。院里有狗窝，鸡窝搭在狗窝的上边，里面放上碎麦秸，为鸡下蛋提供方便。

依三间屋为例，门口在中间。进去叫外间屋，一般有锅台、风箱、案台、锅碗瓢盆，紧靠墙是几个用石板盖着的粮缸，有的把水缸也放在外间屋，灶王爷放在门后。锅台内侧，有储存少量柴禾的膛儿，防止阴天下雨没有干柴。锅台边，可以看妇人利索与否。

靠向大门口的房子为主屋。窗户下面都有个窗台，窗棂糊绵纸，有的冬天将塑料布钉在上面。有的人家传下来老式八仙桌儿，那一般是招待男客坐的。炕上一边有纺车，女客一般上炕盘腿。尤其是冬天，地上空间小，烧柴做饭都是烟火过炕，所以盘腿窝脚地坐在炕上很暖和，还可以用被子盖住腿脚。有的人家因老鼠折腾、年久失修，外间屋一烧火，里屋也烟气不断“串烟”。

　　那时主屋的墙壁，家家有毛主席像，有的还贴革命样板戏剧照，但不是哪年都能更新的。都有像镜上墙，那是一个家族的历史。照片是黑白的，有呆板的毕业合影，有稚气的孩童照，有怀揣语录本的新青年，有远在异乡深情微笑的亲戚，有已故长辈或许唯一的影像。一般贴有奖状，证明这户人家是积极向上的现在叫正能量。

靠炕稍头的多是炕寝，白天把被子摞上摆的整齐，再罩上被单。当然，桌子或炕上放有一个盛烟丝的家什，那是旱烟，谁来了可以抽上一锅或卷上几颗，品品烟味道怎样、有没劲头儿，父亲爱抽的是“蛤蟆烟”。

　那时椅子很少家家都有板凳，平时人们坐蒲墩自己编的蒿径。墙上可以挂夏天的草帽、冬天的棉帽、围巾、纱巾。吃饭、招待客人用的是地桌，遇有尊贵客人则在炕上进行。一般冬天尽可能在炕席上铺炕被，炕被用的是下等的旧棉花，外皮布多有拼接，怎么将就也能说过去。

　陪新亲也是很上讲究地。本家和亲戚们坐定，大家开怀畅饮。这一桌受关注，陪客的往往是有头有脸的。不知深浅的后生往往喝醉，因为你再酒量大，抵不住一拨又一拨的倒酒、敬酒，不同的乡俗让人感到无谓的客气，客人走时，肯定有因喝酒多走路不稳的，主家热情相送，并嘱咐一路慢点。客气一番，说“客走主家安”，都是亲戚了，等去了多陪着你们喝。送走客人之后，本家族的还在遗憾没有灌醉谁谁，并调侃男方来客的笑料。主事的赶紧招呼，送还借来的碗碟、套盘、锅盆，凳子；早有人整理出名单，过去推着小车挨家送还。
　
　　
　　

　随着科技的发展，老礼越来越少，感情也淡了许多。结婚都发红包，方便快捷可总感到不太舒服，只因那个往来过程印记着浓浓的情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