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1> 又见阿莉 </h1><h1> 沙 娜 2017, 6,14</h1><h1><br></h1><h1>一、 一张照片</h1><h1>二、 三个三十年</h1><h1>三、 姐妹三人</h1><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br></p><h1> </h1><h1> 去年初夏,逛到美国费城,在亲戚家落脚,吃饭时她提起:</h1><h1>“阿莉也住在费城 ,你想不想见见她?”</h1><h1>“阿莉?哪个阿莉?”</h1><h1>“就是原来师院化学系李观华教授的小女儿,她二姐李平不是你的朋友吗!”</h1><h1>“我的天,快四十年杳无音信,原来她在这儿呀!”</h1><h1> 第二天,阿莉得信先来访,一迭声的问候,俩人的惊喜溢于言表。她说家住的很近,就十几分钟,要带我过去看看。</h1><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这十几分钟原来是开车,其实有点距离,一路上,她告诉我,父母2015年先后去世了,母亲87岁,父亲90,也都算高寿,她的遗憾是,没在父母活着的时候,带他们回国去看看亲戚朋友们,那些他们念叨了一辈的人。</span></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br></p><h1> 一、 一张照片</h1><h1><br></h1><h1> 阿莉家房子是两层的楼,后阳台可以散步。</h1><h1> 客厅壁炉上挂着一张照片看着非常眼熟,走近一看是她父母的结婚照,边上有条撕裂,用胶带粘了一下。</h1><h1> 我上小学三年纪级时,第一次跟李平去她家玩,在单元门口,几个五、六岁的小孩在玩翻绳,李平用上海话和一个小女孩说了几句,告诉我这是她妹妹阿莉,小姑娘白白胖胖,干干净净,毛乎乎的眼睛,睫毛又弯又长,像个外国洋娃娃。李平说刚才教训了她妹几句,让她不要为了和别人玩,把糖一把把送出。 </h1><h1> 进了她家先被这张照片吸引,现在,穿西服、婚纱照相已很普遍,当年这种照片就比较稀罕。她妈妈非常热情开朗,见我呆看,就过来笑着说 “我那时十八岁,不喜欢新郎的长相,照相的前一天还哭了一场,你看,眼睛还肿着呢。"</h1><h1> 啊!这么漂亮,要不肿,那得是啥样?</h1><h1> 照片上的这条裂缝我也记得,文革开始,人们把家里和封资修有关的照片赶紧自行处理,怕惹来红卫兵的打砸和灾祸,她妈妈撕这照片时一时手软,那照片质量也好,于是,留下了这道缝。</h1><h1> 照片算来已有70多年了,除了边上有点发黄,仍清晰如前,里边的人相依相靠,好像在述说这一辈子的故事。</h1><h1> 此时此地又看见了这张照片,恍然走进时光隧道。</h1><h1> </h1><h1> 二、 三个三十年</h1><h1><br></h1><h1> 李平的爸爸年青时从美国回到中国,开始在天津南开大学工作,后来支边到内蒙师院化学系。他个子很高,爱打网球,从后看像个美国人,来内蒙时也就三十几岁。</h1><h1> 她们家里的很多东西都是从美国和上海带来的,看着像《上海的早晨》书里的插图,舒服、讲究。</h1><h1> 在她家,我第一次知道唱片要听意大利女高音的,菜汤还有红的,镜子可以是大椭圆形花边镶框,连在衣橱上,箱子除了四角可包铁皮,周边也都可包上,密密的打着铆钉,看着可用一百年,据说美国制造,讲究的就是结实牢靠。</h1><h1> 家里的风琴也比小学的大,她妈妈弹奏的都是外国名曲,比我们音乐老师高明多了。</h1><h1> 一次,看见她妈和爸从公交上下来,都戴着金丝眼镜,穿着漂亮,两人抬着一个大纸箱,上面写着“上海牌收音机”,路边的人都慢下来注视他们,她家别说在师院,在呼市也很显眼。不用说,她父亲前三十几年的生活是舒适、幸福的。</h1><h1> 文革开始后,她家自是躲不过,就她爸爸的名字李观华也是“反动学术权威”的证据。她们从教授住的房子搬到师院的最西北角,房后就是农民的高粱地。</h1><h1> 房子原来是马棚,后来用土坯围住四周,当了住房,一排的最西边给了她家两间低矮的小房子,每间就比原来的厨房大点,只好把两张床放在炕上,她爸躺上去看报,纸都碰到顶棚,那么高的个子起床就是一番挣扎,她妈天天看的揪心扯肺。</h1><h1> 李平和她姐李萌的床呈L形放在地上,中间围着那美国制造的箱子,作为下炕的台阶和饭桌两用,谁要在地上走,其他人都得坐到床上让开,门也只能开半个,风琴也劈开当了柴火。</h1><h1> 另一间屋子,墙上一条大裂缝能看出去,房顶漏雨,只能当凉房和做饭,那连炕的土灶烟道也常不通,后来她姐姐从农村插队回来,专职烧火伺候它。</h1><h1> 一天,我去玩,看见她家浓烟滚滚,李萌提着根烧火棍从烟里冲出来,以至于我以后看到“卖碳翁,伐薪烧碳南山中,满面尘灰烟火色,两鬓苍苍十指黑。”的诗,眼前立刻就跳出李萌来。</h1><h1> 这中间的十多年虽是煎熬,难为她妈妈是个随遇而安的大家,在那样的环境中,还做出红红绿绿的意大利面来,上面盖着雪白的餐巾给左邻右舍过生日的老人送过去贺寿,如此,结交了不少王奶奶,张大大之类贫穷的朋友,人的品质在逆境中显露的更清楚。</h1><h1> 李先生六十岁时有机会回到美国,为了改变家庭的命运,开始了绝地反击,其中的艰辛已没人知道。后来,除了李平已结婚安家留在呼市,全家人都去了美国,在那儿,他们和阿莉生活在一起,有了外孙女,其乐融融。</h1><h1> 她妈妈年轻时学过做西餐,钢琴又弹的好,在教堂弹琴认识了很多朋友,来回请客,点心又做的漂亮,她去世后,很多朋友都来家悼念她。感觉这后三十年二老生活的很幸福。</h1><h1><br></h1><h1> 三、 姐妹三人</h1><h1><br></h1><h1> 阿莉家三个姐妹出身书香门第,学习都很出众。</h1><h1> 大姐李萌是老初二的学生,从农村回来后,搬着她爸的厚字典,自学英语,后来请马耳校长的夫人当老师,没几年就进了牧机研究所,从事外文资料翻译。她的书里还有西班牙字典,我问她这有啥用,她说西方语言是互相影响的,盘根错节,有时英语里说不清的事,从西班牙语正能查明白,看样子已有相当水平。</h1><h1> 李平是附中六九届六班的初一学生,是她们家最追求革命的先进分子,十四岁就写血书,强烈要求下牧区接受贫下中农的再教育,跟着老三届的学生去了锡盟。我还有张她那时的照片,她穿着军装,斜挎黄书包,举着毛主席语录,她爸爸站在旁边,两人都戴着毛主席像章,照片上写着“送李平下牧区”,现在细看,她父亲脸上有些许的无奈。</h1><h1> 阿莉从小就是乖乖女,学习刻苦,命运最好,一路顺风顺水,刚中学毕业就赶上七七年大学招考,上了内大化学系,毕业后去美国,她父亲指导她在美国学习制药会有很好的前途,她又去读了有关的研究生,现在是美国强生公司的首席科学家。我儿子听我说后,连声说“太牛了!太牛了!”想必是很了得,我则想,为人父母可是个大学问。</h1><h1><br></h1><h1><br></h1><h1>结尾:</h1><h1> 以前认识她们的人,现在都还很关心她们一家人后来在美国的生活情况,现在,故事有了个结尾,大家也可舒口气了。</h1><h1> </h1><h1> 【完】</h1><h1><br></h1><h1><br></h1> <h1 style="text-align: center;">父母结婚照</h1> <h1 style="text-align: center;">支边内蒙</h1> <h1 style="text-align: center;">风雨一生走过</h1> <h1 style="text-align: center;">风韵犹存</h1> <h1 style="text-align: center;">含饴弄孙</h1> <h1 style="text-align: center;">书香门第</h1> <h1 style="text-align: center;">金婚纪念</h1> <h1 style="text-align: center;">金婚纪念</h1> <h1 style="text-align: center;">人生难得金婚</h1> <h1 style="text-align: center;">我家有女初长成</h1> <h1 style="text-align: center;">遍插茱萸少一人</h1> <p class="ql-block"> 1987年全家团聚在美国</p> <p class="ql-block"> 2016年费城,阿莉、我和姐姐</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