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我梦里

云中芳草

<h3>  阴阳两隔,我们是不是只能梦里相依?! <br></h3><div> ———题记</div><div> 一直想写,又怕滞拙的文笔表达不出你的伟大坚强,便一直不敢贸然动手,而不写,那种郁积的感情又如磐石般沉重的压在心头,不吐不快。</div><div> 人家都说女儿是父亲的贴心小棉袄,我还没来得及做你衬衣的领或袖或者哪怕只是一粒纽扣,你就这样飘然仙逝,让我情何以堪?!每每想起,便会有无限懊悔:郑州住院,你唯一不准我去,怕耽误我的工作,每次周末探访,你总是嗔怪中有掩饰不住的欣喜!初次入院,你一口气八分钟上了二十层楼,还不用嘴呼吸,脸不红气不喘,我知道你只是在证明自己身体很棒,好多同层的病友都羡慕你硬朗的身板,戏谑以为你是来照顾病人的。陪侍的几天是我最值得珍惜、回味的日子,我们晚上沿街散步,小公园健身,现在想起总是那么耐人回味。</div><div> 初期的各项检查,长长的管子伸到肺里,还有胃镜,还要穿刺抽水,你难受的想吐,干咳,我看着都心疼,想要握紧你的手,你总是笑笑:“没事”,我不知道你承受了多大的痛苦折磨,可是你总是很淡然,很勇敢。</div><div> 当拿到确诊报告后,站在省医院大门口,一瞬间天踏地陷。茫茫人海,我是如此孤独无助,我无视过往行人匪夷迷惑的表情,任泪水肆意横流。你焦急的等在我们所住医院的门口,我只好错过你的视线,央告医生善意隐瞒,你一定是相信了医生的话或许你也想安慰亲人:你也如此对关心你的人解释:肺上滋生了一些小细菌,这种小细菌很难根治,就像馒头发霉一样……我们一面笑脸陪你,一面背过脸去泪流满面。</div><div> 化疗期间,你大把大把的脱头发,每次你起身,我和姐姐都慌忙拣拾,还是逃不过你敏感的目光,你很是爱美呢,照镜梳头时,虽然也说过一两次,但还是很平淡的接受了残酷的现实。那段时间,药物反应,你恶心,不想吃饭,还拉肚子,一晚上要上许多次厕所,几乎整夜难眠,你都强撑着,强忍着,从没抱怨过什么。</div><div> 为了让你继续治疗而又不起疑心,我们请出你最亲近的二哥来做你的工作,你很诧异:为什么病不对号的让你入住肿瘤医院,你很是反对,我们就说熟人在,方便,尽管你不太情愿,你还是一贯地听信采纳了二伯父不容拒绝的恳词。</div><div> 埋针时,一次位置不对,又埋了第二次,第二回埋针时,又因空调开着,得了感冒,这种病又最怕发烧感冒,真把你折磨得够呛。饱受疼痛。不埋针吧,液体对血管有刺激、有伤害,胳膊上肿起了大包。但你从未埋怨过。</div><div>治疗告一段落,身体虚脱得不能再放疗了,已是寒冬,老屋宽敞,凉意甚浓,家里很是阴冷,你执意要住在老家,我们去看你,妈妈才吞吞吐吐地说:“你爸爸半宿半宿咳嗽,上不来气,难受得要命,晚上只能坐着靠着休息。他还不让我打电话给你们说。”</div><div> 于是,我们住进市里的医院,有母亲陪在身边,我们总是来去匆匆,有时中午去,便在陪床上小憩一会,你总是让妈妈给我拿靠背,盖被子,你还提起精神,不敢休息,准时唤我上班。临走,总让我们带些水果饮料。我再三推让,母亲执意要给,于是,我便不耐烦的说:“不要,不要,一直让,我走了。”身后传来你无限怜爱的话:“又惹闺女生气了吧?”转过身,我就后悔自己态度的恶劣。我在心里默念:“爸,没有,我懂你们点点滴滴、事无巨细、无微不至的关爱!”</div><div> </div><div> </div> <h3> 每次下班去,你总说:天黑路滑人少,早点回去吧。注意安全啊。你知道的。济源的晚上大街小巷早已是华灯齐放,灯火通明呢。周末去送饭,你总是催促:回去吧,你们都忙。我真后悔:只以为你就是输输液,吃点饭,怎么就没想到多陪陪你,哪怕相对无言,只是多看看,笑笑,也是一种精神的慰藉啊。</h3><div> 病情加重,你转入了重症监护室,我们守在外面,只为那十分钟的相见。你从来都是自己解手,一下子住在里面,你很不习惯,憋了一天,硬是不好意思解手,你便强烈要求到普通病房,而我们却傻乎乎的以为在里面费用高,条件好,便也不是太放在心上。</div><div> 终于回到普通病房,你比先前削瘦虚弱了许多,你问妈妈要过镜子,审视良久,对妈妈说:“看我的牙都成啥了?”当妈妈说起,我也很是诧异,父亲一口光洁如玉的牙齿,怎么成了如锯过般齐刷刷的能看清里面结构的断牙呢?!父亲幽幽地说:“人家说是漱口呢。”</div><div>真是“少不更事”,中午我们都守在你跟前,你和姐弟都催我上班,一下午都有点魂不守舍,突然接到电话,我便急忙冲到医院,和同一时间赶到的二哥,在电梯里无言相对,却是泪流满面。</div><div> 伯父,堂哥弟,姐夫,都铁青着脸惶急着赶来。</div><div> 你已口齿不太清晰,意识模糊,平生第一次在床上解小手,你还怕弄脏褥子。二哥已在联系救护车了。我们早已乱了方寸。</div><div> 关氧气的时候,你呼吸加重,吸气困难。我急忙阻止护士,医生还是默许,你一下子上半身和头部剧烈的弹跳了两次,便平静的躺下了。</div><div> 我好后悔,没有随救护车回去,姐说,她们拉着你的手,一遍遍的喊你。</div> <h3>  你安祥的躺在老屋的床上,我长跪床前,摸你的胳膊,握你的手:父亲,再睁开眼,看看你无依可怜的儿女啊!<br></h3><div> 你表情那么安祥,就像你平时甜甜的睡去,微闭双眼,轻抿嘴唇,我不知道,我们已是阴阳两隔!</div><div> 去火葬的路上,我知道,我再也看不到你俊朗完整的模样。捧着骨灰,你已真实地远离了爱你的亲人,儿女,我痛哭:你最疼我,我却最是不孝,没能陪侍你一天!姐姐说,你还担心我大手大脚,以后怎么办?我知道,你疼我,不放心我,可为什么又要这么残忍地过早离去呢?!妈妈说,你只说过,要是过不去年,孩子们也过不好年,要是走在夏天,也不好,所以你选择了春天,旭日阳刚的歌正好是街头巷尾热播的时候,你埋在了春天里。连走,你都走到那样完美!</div><div> 好想再听听你的叮咛,享受你的呵护,已是多么奢侈的想望。每次见你,都是淡淡的,乐观的、宽慰的笑。我真是傻,知道你病重,不知道这么重,这么快,真想再重温昔日再简单不过的相逢,哪怕你没有捎来时鲜蔬菜、白豆、香椿、馒头,哪怕你没有宝贝似的从兜里掏出金黃的羊奶桔。你走了,我脑子里满是你,满是我无限的愧疚遗恨。</div><div> 父母把全部的爱都毫无保留的给了我们,我们却把自己几乎全部的爱给了丈夫和孩子。我们曾经满世界毫无目的的寻找真诚,却不知道最珍贵的真情就在被我们忽略的父母那里。</div><div>我明白太晚:子欲养而亲不待!我好想再见你,纵然我千呼万唤,泪水流尽你也不肯出现。</div><div> 上坟前几天,我终于梦到你,你还是那样年轻英俊,干净清爽,还是那样浅浅一笑,眼睑下垂,嘴角微扬,我问:“在那边怎么样?”你淡淡浅笑,意思是就那样。我又问:有没有和爷爷、奶奶、二爷、二奶在一起玩啊?你微微摇头。 我知道是心有所系,夜有所梦。</div><div>上坟时,姐姐也在絮絮说:梦到你很精神地坐在床上,一会儿便大汗淋漓。</div><div> 上坟回来,又梦到你,你还是很抖擞地坐在那,我们都很意外惊喜,我还很激动的想要抱你。</div><div> 父亲就这样干干净净、清清爽爽的走了,工作有多累,生活有多苦,病中有多痛,他从没提及,到是亲友打电话或探访时,他总是提高声音,强打精神,挤出笑容,让人放心……</div><div>父亲,我想你,深深的,狠狠的,根植血液的,从不曾忘记的,你就那么清晰鲜明的永远活在我心里!</div><div> 父亲,我千百次在你面前呢喃:有事给我托梦啊,虽是阴阳两隔,但血脉亲情,心有灵犀的感应会让我们梦里再相逢。</div><div> 宽厚仁慈的地母,愿能在你怀里永安我平凡而又伟大的父亲的魂灵!</di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