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3>LD和我对去东非大草原看野生动物垂涎已久,夏天的时候,看到一朋友拍回来的照片,再也按耐不住。趁着LD去新工作上班还有那么半个月的间歇,东非行这个项目就这么由LD拍板临时上了马。去东非有两个路线选择,肯尼亚和坦桑尼亚。从观看野生动物的角度,两个选择可以说同等精彩,我和LD本无什么倾向性。不过经不住一位户外爱好者朋友的一再鼓动,我动了顺道攀登乞力马扎罗的念头。想到这一生去东非的机会不会太多,既然远道而去,何不一次了了一览非洲最高峰的心愿?再加上当时恰逢肯尼亚首都内罗毕发生了Westgate shopping mall恐怖袭击事件,避开危险地区也成了选择坦桑尼亚路线的第二个重要原因。</h3><h3> </h3><h3>在非洲这样的经济不发达地区,人生地不熟语言不通的我们,可不敢像某些大胆的2b欧洲游客那样选择背包游。我们四处研究研究和找朋友推荐靠谱的旅行社。经过各方比较,最后确定了位于乞力马扎罗山脚下的小镇Moshi的Zara Tours (https://www.zaratours.com/)。Zara号称是坦桑尼亚头号乞力马扎罗登山旅行社,也是坦桑尼亚最大的野生动物旅行社之一,口碑不错,给我们开出的套餐价格相对其他家也极具竞争力。有兴趣去坦桑尼亚的朋友将来不妨先从Zara的网站看起,是一个很好的了解坦桑尼亚旅游基本知识的渠道。</h3><h3> </h3><h3>接下来便是采购各种装备。因为要攀登乞力马扎罗,装备清单列了长长的一串:防水防风的冲锋衣裤, 御寒的棉衣裤,抓绒衣裤,保暖速干内衣裤,保暖的帽子,手套,面罩,羊毛袜,登山靴,速干毛巾,背包,水袋,手电筒,头灯,照相机,望远镜,墨镜,防晒油,驱虫剂,高山反应药,邦迪,防水袋。特别要注意的是,因为非洲是各种传染病多发地区,一定要找医生开好疟疾的预防药, 按时服用。坦桑尼亚对来自部分地区的游客还要求有黄热病疫苗的接种证明,可以在坦桑尼亚政府的网页上确定是否对自己适用。不过去坦桑尼亚很方便的一点是落地签证,省掉了提前签证的麻烦。</h3><h3> </h3><h3>最后,购买机票。因为我们开始计划的有些迟,欧洲航空公司的机票不是已经售尽, 就是贵的离谱。无奈之中,只好选择了埃塞俄比亚航空公司从DC出发,经埃塞俄比亚首都亚的斯亚贝巴国际机场,飞乞力马扎罗国际机场的机票。</h3><h3> </h3><h3> 十月十五日,是出发的日子。都说航空公司是一个国家的门面,埃塞俄比亚航空公司的777航班,远好过想象中的落后非洲形象,飞机甚至还要新过大多数美国公司的破旧飞机。据说非洲的飞行员很多都是西方雇佣兵,无法证伪,不过从起飞降落的平稳程度上看,水平应该强过我坐过的中国和韩国公司的飞行员。</h3> <h3>一路无话,顺利抵达亚的斯亚贝巴国际机场。等候转机的候机厅好破,堪比二十年前的西安咸阳国际机场,无聊中买了一瓶埃塞俄比亚版的可乐,跟美国一个价,真黑!</h3> <h3>边喝边转悠,在卫生间,被天朝在非洲的强大影响力震撼到了,力帆摩托的广告挂了一墙!</h3> <h3>登机飞往乞力马扎罗,需要拖着行李走下停机坪,再次证明了该机场二十年前的咸阳机场的水平。</h3> <h3>两个半小时左右,飞机抵达乞力马扎罗上空,看着窗外远处的山峰,已然开始激动。乞力马扎罗机场虽是国际机场,其实小的可怜,接待的旅客都是来坦桑尼亚旅游的西方游客。不过机场虽小,却很整洁漂亮。Zara的接待司机已经在接机大厅等候我们,很顺利的在司机率领下办理了入境签证。此时此地,再次感到祖国的温暖,咱中国公民签证费只要50美刀,美国公民100美刀,宰富没商量!</h3> <h3>从机场出来,司机送我们前往Zara在乞力马扎罗山脚下的小镇Moshi上的旅馆Springlands Hotel。十几小时的飞行人虽已很疲劳,不过还是兴奋地观察着坦桑尼亚的街景。出机场不远,公路便成了双向不隔离的一车道,无红绿灯无标志,超车拐弯基本靠自觉,基础设施那个落后,让人清醒的意识到,这不是做梦,我是真地踏上非洲大陆了!我们的目的地旅馆更是夸张,穿过Moshi中心地带,已经完全没有了路,在一片颠簸的垃圾黄土中,突然出现一排大门紧闭的宅院。没料想大门打开,进到旅馆院子里却别有一番洞天,门里门外简直是两重天地。</h3> <h3><br></h3> <h3>极度疲劳中,我倒在床上直接昏厥过去,再睁开眼睛,已是晚饭时间,天色已暗。</h3> <h3>赶到自助晚餐地点,黑暗中已经看不清各种食物的细节,味道却很不错,真正的非洲有机食品!自然还要来上一瓶当地的乞力马扎罗牌啤酒!啧!啧!</h3> <h3>凌晨5点,被旁边清真寺的音乐吵醒再也无法入睡,起床在旅馆里外溜达了一圈,虽然只隔一个大门,给西方游客精心建设的旅馆里鸟语花香,外面当地人的生活环境尘土飞扬,完全两个世界。</h3> <h3>趁等早饭的间歇,去租了几件上山的必要装备,抗零下20度的睡袋,登山杖。个人便携氧气瓶很多人的游记都提到,但是旅馆的工作人员却说没有太大必要。旅馆的“豪华”餐厅。</h3> <h3>用过早饭,我们此次登山的向导Dickson终于露面了。Dickson是位年过50的大叔,山区长大,是位老资格的乞力马扎罗向导了。跟Dickson互相介绍认识之后,便是讨论此次登山的路线日程。乞力马扎罗的登山路线选择很多,不过对于普通人来说,最常见的还属Marangu和Machame路线。两条路线都是7天左右的相对轻松路线,我们选择了Machame路线,出于两点考虑:1)Machame虽然相对Marangu距离更长,但是大部分时间路线起伏比较平缓,给登山者更多时间适应高山气候;2)Machame路线沿途的风景是所有路线中最好的。</h3> <h3>除了主向导Dickson,此次登山还给我和LD两人配备了一名副向导,一个厨子,一个侍者,七名挑夫负责背着所有的行李和给养一路。所有人沿途跟随我们,直至登顶前的大本营。商议已定,向导和我们上车直奔海拔1800米的Machame山门,登山的其他成员则乘另一辆分头出发。</h3> <h3>向导去办理登山许可,我们就在山门口四处拍照。门口挑夫们正在整理行李打包准备上路。</h3> <h3>公园的当地工作人员虽然看起来很辛苦,但都一副天生的开心果,跟美国老黑整天翻着白眼像全世界都欠他钱的模样截然不同。</h3> <h3>从山门出发,前半天都在雨林里穿行。</h3> <h3>我拿着相机和水轻装前进,向导和挑夫可真是辛苦,不仅要扛着自己的用品,还要扛着游客的所有物品。</h3> <h3>第一天安排的比较轻松,四个半小时的山路,我们到达了第一天的宿营地,海拔3000米的Machame Hut。</h3> <h3>挑夫和厨子们早已在我们之前到达,把帐篷都已搭好。左边是“餐厅”,右边是“卧室”,赫赫。</h3> <h3>大概是当年英国殖民者的规矩,下午4点左右是下午茶时间,我在侍者的伺候下享用茶,咖啡,爆米花,哈。</h3> <h3>厨子和挑夫们在自己的帐篷里拣菜准备晚餐,个个朴实的可爱。</h3> <h3>虽然条件简陋,但是晚餐可是严格遵循先上汤,后上菜的程序不乱。主菜是当地的炸土鸡配炸土豆和蔬菜沙拉,看上去是为欧美游客特意安排的,但是土鸡的调理味道是当地独特美味,现在想起来还留口水。</h3> <h3>吃饱喝足,还有热水刷牙洗漱,然后,然后就是昏倒,没有然后了。。。</h3> <h3>早上7点准时被向导叫醒,洗漱早饭,8点准时上路。3000米的海拔,已经将雨林带和云层踩在脚下。</h3> <h3>山路开始变得陡峭,脚下也从黄土逐渐转变成了乱石。</h3> <h3>植被变得越来越稀疏,高大的树木消失了,只剩下低矮的灌木。</h3> <h3>中午时分,雾气笼罩了山路,穿上绒衣抵挡随雾而来的寒气。</h3> <h3>今天的路程是7天里最短的一天,午饭时分,我们便抵达了宿营地Shira Hut。Shira Hut海拔3766米,地势平缓开阔,还配备了全程唯一的直升飞机平台,供紧急救援的飞机起降。</h3> <h3>由于时间充裕,用过午餐之后,向导带我们在营地附近散步。这是当年的探险者宿营的洞穴,因为安全原因,早已禁止使用。</h3> <h3>天空仍然阴沉,站在营地的最高处,只能透过云雾隐隐约约地看到远处的主峰。</h3> <h3>一天的跋涉,所能得到的最好的奖赏莫过于一顿热气腾腾的晚饭。今天的菜谱是烤肉+蒸米饭。晚饭份量之大,足够我这样的四个人吃!实在是浪费!我们试图跟端盘子的侍者交涉,请他们帮忙分享,但是被婉拒。后来向导跟我们解释,旅行社有严格的规定,旅客和工作人员的伙食标准是不同的,这些专门给旅客准备的食物,他们工作人按规定是不能随便吃的。我们也只好表示尊重,只是不知道他们最后把剩下的饭菜到底怎么处理了,最大的可能性还是拿回自己的帐篷偷偷的分享了。</h3> <h3>吃过晚饭,太阳已近落山,远处的乞力马扎罗主峰已经露出了峥嵘的面孔。</h3> <h3>山里的第三天,一觉醒来,大地茫茫整个宿营地被白霜覆盖。</h3> <h3>向导提前跟我们打好了招呼,今天将是漫长的一天,7个小时左右的路程在等待着我们,一丝绝望从LD的眼神中飘过。不过女汉子毕竟是女汉子,二话不说背上包紧跟向导出发了。</h3> <h3>到了这个海拔,连低矮的灌木也几乎绝迹,只剩下乱石和我们作伴。</h3> <h3>所幸前半程路程还算平缓,我们还有点余力沿途留影。</h3> <h3>一路缓慢攀登至海拔4600米,中午时分终于走到乞力马扎罗最著名的景点之一-熔岩塔(Lava Tower)。</h3> <h3>在熔岩塔小憩片刻,穿过一道天然的山门,继续后半程的征途。这张照片里可以看得很清楚,后半程的路程开始向海拔较低的宿营地缓慢下降</h3> <h3>从山门的背面回望,山势险恶。</h3> <h3>远处山谷里的营地已经可以望见,但仍然遥不可及的感觉。</h3> <h3>下谷前再次小憩。</h3> <h3>山谷三面被高山掩盖,温暖潮湿,植被又开始繁盛。</h3> <h3>终于抵达今天的营地-Barranco Hut。</h3> <h3>虽然穿的都是特意准备的速干衣裤,但是一天的跋涉,还是被汗水湿透。赶紧换下全身内外的衣服在太阳下晾晒。</h3> <h3>挑夫们三五成群地晒着太阳,享受难得的休闲时光,他们才是登山最辛苦的一群。</h3> <h3>太阳偏西,照在对面陡峭的山壁上,那就是我们明天需要征服的艰难路段,看的人鸭梨山大。</h3> <h3>LD在“厨房”里和厨子聊天,我不知怎地一阵发寒,把自己包裹严实,猛喝热茶取暖。</h3> <h3>晚饭照例先上一锅份量吓死人的汤,然后。。。居然是Pasta!我实在是服了我们的厨子,能在那么简陋的帐篷里捣置出像模像样的西式饭菜,每天还不重样。</h3> <h3>山里第四天,清早起来,前一天的云雾散尽,乞力马扎罗的主峰矗立在眼前,仿佛已触手可得。我们今天路线是攀上眼前这堵石墙,接近主峰的峰脚脚底,然后沿着主峰脚绕主峰几乎一百八十度,向顶峰另一侧的登顶大本营方向前进。</h3> <h3>眼前的这堵石墙,称为Barranco Wall,大概是整个Machame路线里最艰难危险的一段路了。狭窄的山道在几乎90度垂直的山壁上曲折向上,只能同时容纳一个人通过。很多地段必须手脚并用,攀爬着缓慢前进。为了安全起见,我只好将相机收起,专心上山。</h3> <h3>大约用了将近一个小时,终于攀登到墙顶,俯视昨晚的营地。</h3> <h3>又花了半个小时,到达了顶峰脚下。这时,云雾又开始笼罩了顶峰。</h3> <h3>休息片刻,继续上路。</h3> <h3>后半段的路途相对容易,一路沿着冰川冲刷成的平滑山坡前行。</h3> <h3>午饭时间,抵达今天的目的地,海拔3900米的Karanga Hut。</h3> <h3>洗去一身尘土,坐下来享用午餐。宝贵的用水是挑夫们从沿途的小溪中取水,一路背上营地。</h3> <h3>睡了一个难得的午觉,在下午暖洋洋的阳光下打发掉了剩余的时光。营地扎在一个坡度不小的斜坡上,照片里斜坡的尽头是一个简易的厕所,我表示很害怕夜里上厕所,一个脚步没踩稳可就要滚下山去。</h3> <h3>今天的晚饭,牛排配米饭,牛排较老,属于比较失败的一顿晚饭,赫赫,不过考虑到山上简陋的条件,就不讲究那么多了。</h3> <h3>山里第五天,越来越接近顶峰了。山里的气候,总是早上晴空万里,中午开始起雾,下午阴云笼罩。趁着早上的好天气和顶峰合影。</h3> <h3>今天的路延续昨天的路线,继续向顶峰脚下另一侧的登顶大本营前进。</h3> <h3>依旧是先易后难,走完长长的一段缓坡,又开始在乱石中费劲地攀爬。</h3> <h3>边爬边回望身后延绵不绝,散布在山路上的挑夫队伍。</h3> <h3>今天的路途也不算长,三个多小时后,到达登顶大本营,海拔4,645米的Barafu Camp。和前几天的营地不同,这里已经难觅大片平整的地面,大家只好各自寻找每一个可利用的空间搭起自己的帐篷。</h3> <h3>大家或许都知道,整个乞力马扎罗是由三个古老的火山口形成的。顶峰自然是最大的一个,称为Kibo。照片里是和Kibo遥相呼应的另一个火山口,当地人称为Mawenzi,海拔大约5100米。最后一个较小,称为Shira,海拔只有4000米,位于我们第二天扎营的Shira Hut旁边。</h3> <h3>既然已经到了登顶的大本营,最关心的事情自然是第二天的登顶。这之前几天的登山,虽然辛苦,但感觉尚可承受。我自然明白,最后登顶的难度,断不是前面几天可以相比的,但是到底难到什么程度,对于全无经验的我们,仍然是一个未知数。</h3><h3> </h3><h3>很巧,我们刚到营地,就遇到了在山门口结识的一对加拿大登山客,他们一脸兴奋,从顶峰的方向走下来。一阵寒暄,得知他们选择了六天的登山计划,虽然和我们路线相同也同时出发,但是他们略过了昨日的Karanga营地,比我们早一天达到大本营,在今天的凌晨完成了登顶。两个加拿大年轻人,将登顶描述的异常简单,除了严寒和短时间的缺氧反应,登顶似乎没有给他们带来太多困难。他们的话稍微安定了一下我忐忑不安的心。两人将他们用剩下的保暖贴片留给了我们,便匆匆下山而去。</h3><h3> </h3><h3>我们直接相邻的帐篷里,是一对正在晒太阳的夫妻。得知他们来自瑞典,也刚登顶下来,正在修整,稍后便要下山。不过其中的妻子很遗憾地告诉我们,她在努力了3个小时后,无法坚持,放弃了登顶。看着人强壮的北欧女性尚且如此,让我刚放下一点的心又提了起来。</h3><h3> </h3><h3>在巨大的心理压力中,用完了登顶前的晚餐。</h3> <h3>用过晚饭,便钻进帐篷休息,准备午夜时分开始的登顶。之前五天一直正常的身体,在这个高度开始出现了轻微的高原反应。人在帐篷里,虽然没有活动,但是太阳穴处开始感到强烈的血管脉动,和伴随而来的头痛。赶紧扶下准备的药物,静静地躺着放松。太阳落山后,风渐渐大了起来,到九点以后,已经发展成狂风。风吹打帐篷的呼啸声,几乎盖过了营地里所有的其他声响。帐篷在风中摇晃着,仿佛随时会被狂风卷走,在帐篷里根本无法入睡,提心吊胆的祈祷着这狂风赶紧过去。<h3> </h3><h3>快到午夜了,风仍未有丝毫减弱的迹象。我和LD面面相觑,琢磨着这样的恶劣狂风天气,登顶该不会取消了吧?打着问号的我,在风里摇摇晃晃地摸到向导的帐篷,向他询问。向导大叔平静地听了我的询问,笑着摆摆手。他指指天空中挂着的明月,解释说说天气状况良好!这样的大风,是乞力马扎罗顶峰的正常态,不必担心!登顶照旧!</h3><h3> </h3><h3>!!!既然向导这么发话了,我们只能无条件相信喽。钻回自己的帐篷,开始更衣。顶峰的严寒是登顶的最大困难之一,正常情况下,夜间顶峰的平均温度在摄氏零下20-30度左右。穿衣保暖是个学问,除了购买合适的非棉质的专业保暖衣以外,多层是成功保暖的关键,多层穿衣减少了层和层之间的空气流动,最大程度上减少了热量的传播和流失。以我为例,上身一共套了七层,由里至外分别是紧身cold gear,半紧身的cold gear,长袖高领冬季训练衫,抓绒,羽绒衣,最外面套间防水防风冲锋衣。下半身和上半身类似,层数稍少以方便活动。头上套一副只露出口鼻的帽兜,再加一副滑雪绒帽,最后用冲锋衣的帽子兜住。手上两层手套,脚上两层羊毛袜子穿在高帮登山靴里,外面用绑腿护住靴子和小腿。在衣服,手套,和袜子上,又贴上了发热片。背一个水袋,头上一个LED头灯照明,我又额外背了一个相机和若干能量棒以补充能量。可以称得上是武装到牙齿了,赫赫。</h3><h3> </h3><h3>午夜十二点,我们正式从大本营出发。向导和副向导两人带队,每位向导专职负责一位登山者。其余的厨子和挑夫则免去了登顶的辛苦,在营地待命。</h3><h3> </h3><h3>出发伊始,便能感觉到明显的缺氧。我毫无登高山的经验,一开始还保持正常的呼吸节奏,很快便发现气短胸闷。几分钟后便不得不改成每步一呼每步一吸,才能给身体提供足够的氧气。但是人类往往高估自身的实力,低估大自然的威力,才仅仅半个小时翻过第一个小山坡之后,不幸的事情便发生了,LD无法坚持了。看得出来她已经很努力的试图跟上我和向导,但是稀薄的氧气让她不得不频繁的停下休息。考虑到登顶之路仍然漫漫,这样的节奏让登顶变得不再现实。LD主动要求放弃,在副向导的陪同下下撤回大本营。</h3><h3> </h3><h3>于是此行只剩下了我和向导两人。黑暗中我跟随向导继续爬升。如果撇去海拔缺氧的因素,但从道路本身而言,乞力马扎罗登顶,大概在各大洲的最高峰里属于最简单的线路了,这也是为何乞力马扎罗是唯一无需专业器材和训练便可尝试的最高峰。对于专业登山者来说,登顶乞力马扎罗或许只是小菜一碟,但是对于我这样的新手来说,仍然是一辈子所经历过的最艰辛的事情了。我曾经以为,马拉松比赛的最后一迈,是我身体能够经历的最痛苦的事情了,但是此时此刻走在乞力马扎罗的登顶之路上,感觉到的痛苦让我简直没法定量。如果非要说,那我要说是马拉松的五倍吧。</h3><h3> </h3><h3>开始的每步一呼每步一吸,很快变成了一步一停,深呼吸两口,再下一步。平路尚可维持这样的节奏,若逢跨越台阶或乱石,停下深呼吸便需四五口方能继续前进。随着不断的攀升,平路上也只能勉强维持这样的节奏了。</h3><h3> </h3><h3>除了昏暗的月光和自己脚下的头灯光线,大山一片黑暗,只能看见前后远处来自其他登山者的微弱闪烁的灯光。大口喘息的我更是无法开口,只能默默跟随向导沿着Z字型的山路前进。不知走了多久,到一处相对开阔处,向导示意休息片刻,去背后的地方方便一下。我在原地等待,这时我好像失去了时间概念,其实大概只有半分钟或者一分钟的时间,我却感觉怎么好像十分钟已经过去,向导还未回来?冲向导的方向望去,一片黑暗;山路上,其他登山者也仿佛突然失去了踪影。呼啸冰冷的山风吹在脸上,突然一阵强烈的恐惧感涌上心头,心头迷失在黑暗大山中,呼天天不应,呼地地不灵的念头不断闪过。我慌了手脚,开始大声喊叫向导的名字,没有回应,更加恐惧。这个感觉,每当我回忆起在乞力马扎罗的经历,仍然心有余悸。所幸的是,我所构思的惨剧并未发生,向导很快回应了我的呼叫,回到我旁边。嘿嘿,这个丢人的想法我自然没有跟向导提起,定定神接着上路。</h3><h3> </h3><h3>走在路上,很快我又意识到我犯了两个大错。第一,我没有将水袋背在衣服里保暖,而是暴露在身后的背包里,任凭寒冷侵袭。当我感到口渴,试图喝水的时候,发现水袋的吸管,已经完全冰冻无法取水。无奈只好将水袋取下重新放入羽绒衣里。这个错误害得我足足有一个小时只好强忍忍着口渴直到水袋被体温解冻。第二个错误便是那沉重的单反相机,每多走一步,背包里的相机就仿佛就变沉那么一点,直到压得我直不起腰来。向导很快注意到我的窘态,一把拎过我的背包,抗在了自己身上。</h3><h3> </h3><h3>写到这里,不得不感概一下非洲人的身体。向导大叔50出头的年纪,却一身的肌肉,毫无累赘。登顶如履平地,不带水不带食物,毫无疲态。我甚至觉得,如果不是因为我,他独自一人完全可以跑步登顶。我平时自诩经过长跑锻炼的身体,在他们面前,简直不值一提。</h3><h3> </h3><h3>黑暗中沉默的登山继续了六个小时,就快要绝望的我,终于从向导那里得到了一丝希望,我们已经抵达了Kibo火山口的Stella Point(登顶抵达这里时仍在黑暗中,照片是在下撤途中拍摄的)。</h3></h3> <h3>前面曾经说过,乞力马扎罗的山顶是一个巨型的火山坑Kibo,而Uhuru Peak则是Kibo火山坑的最高点。我们从5,685米的Stella Point登上Kibo,然后顺着火山坑的外缘走向Uhuru Peak。</h3> <h3>从图上看似乎胜利在望了,其实这一段又艰难的跋涉了一个小时。虽然这一段较为平缓,但是风更大了,身体的大部分力量都用在和风抗衡保持平衡上。因为是旱季,山顶并没有呈现“乞力马扎罗的雪“那种白雪皑皑的风貌,大部分地段都是暴露在狂风中严重风化了的岩石,颇有点人间地狱的感觉。这时地平线已经开始发亮,就快要日出了。但是我实在没有多余的气力掏出相机拍照了,心中只有一个信念,早点赶到Uhuru Peak。<h3><h3>从大本营出发七个半小时后,终于迎来了胜利,我站在了海拔5890米的Uhuru Peak标识牌下!向导Dickson大叔显然已经经历太多这样的场景,淡定的站在照相机前和我一起留影。我可忍不住激动,顾不上寒冷和狂风,摘掉了面罩和帽子,怎么也得把自己的脸显露在照片里。唯一的遗憾是LD未能和我一起经历这一切。</h3></h3></h3> <h3>不过Dickson大叔可不允许我得瑟得太久,在顶峰短暂停留后,我们开始下撤。山顶鬼一般的气候条件不允许人长时间停留。同时,我们必须赶在午饭前回撤到大本营,下午要按照计划从大本营下降到半山腰的宿营地。<h3> </h3><h3>下撤显然要比登顶轻松太多了,虽然人还是气喘得厉害,但是可以腾出手来拍些照片了。这就是顶峰毫无生命的荒凉景色。</h3></h3> <h3>火山坑外缘外,是上万年历史的冰川。冰川曾经覆盖了整个Kibo火山坑,从上个世纪初开始,冰川消失的现象非常严重,从1912年到现在,冰川的面积已经消融了85%以上。</h3> <h3>下撤的路程,不多说了,为了节省时间,向导选择了一条距离较短,但较上山更为陡峭的下山路。大约三个半小时后,回到大本营。激动地把LD从帐篷中叫出,人老人家居然还在呼呼大睡。据本人交代,她被副向导护送回营地之后,一直躺着思考我会在多久以后也放弃登顶,哈哈。不料这一等就是十多个小时,等到了我成功登顶归来。<h3> </h3><h3>平静之后,到帐篷里躺倒,我才意识自己已经几乎体力耗尽,使劲地补充水和食物,两个小时才才算缓过劲来。不容更多的休息,吃过午饭后,我们又抖擞精神整理行装,踏上下撤的道路。下撤不再重复上山的路线,基本上向山下直线下降速度很快,大约三个小时后,重新回到雨林地带的边缘,在Mweka Camp扎营。</h3></h3> <h3>头一天的登顶实在太疲劳,到了营地Mweka Camp之后,除了吃饭洗漱,我都在帐篷里倒头大睡,几乎不记得周围的事情。<h3> </h3><h3>今天是在山里的最后一天,时间安排得很宽松,睡了个懒觉才爬起来和整个团队合影。我和向导,副向导,厨子,侍者,和七位挑夫。</h3></h3> <h3>下山的路异常糟糕,全是黄土和乱石,一路碰碰跳跳,虽有登山杖相助,膝盖经受了严峻的考验。我跟向导说,我大约理解坦桑尼亚政府处于保护环境的考虑尽量保持自然的原貌,但是为何不能把道路修的稍微平整一点。向导倒是很直率,回答说,如果道路平整,他率领的这些挑夫的碗饭恐怕就没了。说起来,乞力马扎罗的挑夫确实是当地的一大产业,不知解决了多少当地人的就业问题。我不是经济专家,虽然我心里隐隐觉得,将道路修好,增设各种现代化旅馆餐厅运输的设施,说不定能给当地人提供更多的就业机会。不过对环境的影响确实是个问题,另外对非洲的经济体制并不十分了解,觉得向导未必会同意我们外来者的看法,最终还是没有说出口。<h3> </h3><h3>一路回望身后的乞力马扎罗。此行虽然辛苦,仍不愧是我人生的一大得意。</h3></h3> <h3>上午十一点,我们已经接近了山门Mweka Gate。山门设在雨林地带,道路从雨林中穿过,树梢之上时不时有各种猴子跃过,最多的是当地特有的蓝猴(Blue Money)。可惜上山未有携带长焦镜头,猴子又过于灵动,场景稍瞬即失,一张像样的照片都没有留下。</h3> <h3>中午,抵达山门,向导去管理处办理手续,领取我的登顶证书。这里不得不抱怨一下当地人极低的办事效率。</h3> <h3>山门口,旅行社的车已经在等待我们,将我们直接送回山下的旅馆。七天之后,又回到熙熙攘攘的小镇Moshi,彷似重回人间的感觉。</h3> <h3>乞力马扎罗的向导跟旅行社是一种松散的雇佣关系,尽管我们的团费是付给旅行社的,但是旅行社只拿出其中的很少的一部分分给向导团队。向导们主要的经济收入是来自游客的小费。因此回到旅馆的第一件事,便是拿出小费感谢向导。跟向导和整个团队一一告别,感谢向导和整个团队在登山过程中对我们的鼎力支持。<h3> </h3><h3>最后,显摆一下我证书,因为LD未能登顶,故而只拿到一份登山证书,显然没有我的登顶证书那么高端洋气上档次。</h3></h3> <h3>乞力马扎罗登山记全文完,稍后为您带来轻松惬意的坦桑尼亚野生动物王国之旅。</h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