乡亲眼里父亲的厚重

雍容雅步

日子走过季节，生活路过岁月。我记得一九九九年六月二十九日父亲过世五周年那会儿曾在邯郸晚报写过一篇《回忆我的父亲》。如往年携媳妇、小女和侄儿一道，於正值清明日，重回记忆里的老家给先辈祭祀，今年别有不同是在春雨纷纷中又重回到了魂牵梦绕的邢台临西郝家村--老家上坟，更添了“清明时节雨纷纷”之意境，看到坟头旁前几年栽植的松柏树葱葱郁郁，也寓意那边的父（母）亲留下一片绿荫。万千思绪涌在心头，萌生再一次续写父亲的旧事又涌上脑海，我想发生在父亲身上的仁厚往事只有继续时，没有终止日。 “教”之仁厚 身授家教，传授门生。父亲於民国十三年三月初三出生于富裕不足，温饱有余的中等家庭。奶奶育有三儿一女，父亲上有一个老姐，下有两个兄弟，父亲伯仲排行老大，毋庸置疑地说，奶奶骨子里是一个与生俱来的大智慧的人，奶奶家教极严的，向来灌输公私分明，不是自家和公家的东西一分钱也要不得，拿不得。奶奶深信和认准上学学习知识改变人生的道理，省吃俭用、纺线织布染布供父亲、叔叔等上学读书，也寓意为家族争光之道：分明透露出奶奶的远见性。 教书育人，情愫后生。父亲是三里五乡少有的秀才，众人眼中的有道明白人。早在建国前参加工作，身为人民教师，身挑教书育人在肩，培育了一茬又一茬的有志有德之士，为百废待兴的国之初输送了成百上千不计其数的栋梁之材，亦是桃李遍乡里。可谓一份耕耘，几许收获。 识大体，顾大局，担当为重。上个世纪五六十年代以前出生的人应该不会忘记，发生於公元一九六零年开始的国家经济三年困难特殊时期，父亲也不能幸免于外，他顾全大局，为国分忧，默默离职返乡，众望所归，回到郝家村当选生产队长，带领社员一起开展生产自救，多种粮，多产粮，为的是多为他的社员们能够多分得一杯羹，为的是满足处于饥饿中的受苦受难的乡亲能够吃上饱饭的渴望，那时候最大的天莫过于温饱为大。父亲唯恐处事不公大家背后指自己的脊梁骨，从不多占集体的一粒粮，一滴水，一根柴，以至于自己的小儿子长到四五岁因饥饿还不能正常走路，每日食不果腹，上顿饭吃了却不知道下顿在哪儿（与其说吃饭不如说靠仅存的红萝卜填充饥肠辘辘的肚子而已）。父亲因常年劳累操持过度，身体每况愈下，特别是他脚底板患有脚垫走路不便，后改任生产队会计，干起了大管家的差事，也是众望所归。父亲每天佩戴着近千度的近视镜，谨小慎微埋头伏案精准记录计算每一笔收支账目，日清月结，容不得半点差错的。说到这里，父亲的身后不能不提到我的母亲，她老人家身为儿媳懂孝道；身为人妻明事理；身为人母严教子；身为大家闺秀上得厅堂，下得厨房，远近称道。岁月沧桑，世事无常，公元一九七四年十一月二十八日因突发心梗她老人家的生命符终止在了这一天，时年五十三寿辰，从此阴阳两隔，孩儿把母亲的怀念植根于深深悲痛欲绝中。 父亲的教，教了做人，厚重了自己。 “舍”之仁厚 不负人，能赢人。一生偶有一次舍得不难，一生的坚持下去靠的是有一颗强大的向善初心支撑。父亲的一生都在用一个“舍”来演绎故事，从不思要得什么，信奉吃亏是福，自己的拥有点滴财物视为所需之人囊中之物，拱手相让相送，只要有求，必能有应，在父亲的字典里从无不这个字眼出现的，从不会拒绝。他自己手头没有的也要舍面子去外面周转东凑西借一定想法解相求之人一时之难矣，从不让他们空手而归，失望而去。父亲总能倾尽所有，解囊相助，如此乐此不疲地周而复始谁也不知他帮助了多少不计其数需要点点滴滴帮助的乡亲甚至于素不相识的人。 不求回报，滋润乡亲。父亲一手别致的书法小楷书写或者说成就了他不一样的一生极致。我们郝氏近千余人口第五次序修家谱就是父亲用精致的小楷毛笔一笔一笔写就完成。他每逢过年过节也是最为不得闲万分忙碌的时刻，东家对联西家福字，无不出自于他那吃力的之手，不亦乐乎，赔上工夫自然不用说了，，又还要搭料（红纸）等，他都乐此不彼日复一日，年年岁岁痴心不改一辈子，常年累积以至于握有毛笔的右手指严重佝偻不能抻直，高度近视镜片深度凹凸几公分。每每看到父亲这般场景，做儿子的就心有不舍，隐隐作痛。， 父亲的舍，舍了不舍，得了厚重。 “仁”之厚重 助人为乐，我为人人。每一件善事的背后都隐藏着父亲思想的智慧、文化的沉淀和行为的感召。全村谁家的闺女出嫁了，那家的儿子娶媳妇了都会无一例外地前来拜访父亲求吉日良辰，他忙不迭看书翻书精选佳日，按习俗用小楷毛笔书写上公公正正的贴子。婚丧嫁娶概莫能外，谁家的老人去世下葬要看时辰，拆房子盖屋也要选订吉日等，父亲一一满足。不仅如此，在婚丧嫁娶的日子，父亲逢场必到，忙于张罗。在乡亲们的眼里，父亲是千家万户的定盘星、乡亲心里的根，谁家的大事小情必定找到父亲诉说，化解家庭邻里矛盾纠纷调解井井有条，唯仁义心肠、人格魅力赢众乡亲信赖，使得几家终将化干戈为玉镯，握手言欢，和好如初，和谐邻里，父亲在，事安在。在父亲的眼里，郝村本是一个大家庭，无外乎姓氏之分，心中常有秆公平秤，能把一碗水端平，不偏不倚，没有管不了的事，没有不服的人，谁家事，自家事。他如此周而复始年复一年间不知用心用爱温暖了多少乡亲乡邻，始终把教人、舍得和助人融进了生命的一部分，不能分割，不图回报，攒福疕后人，且行且修行。用一生用纯碎做了他喜欢做的善事，终不改初心。 天道周星，求仁得厚——父亲寿终公元一九九四年九月二十九日这一天走完了福禄厚重的生命路途，亡魂永别他的儿孙和家人渐行渐远……。寿年七十。 父亲的仁，暖了他人，厚重了自己。 旧景事物，转眼不见。有诗为证生於民国十三年临西郝村长於斯参加工作建国前为人师表桃李满三年困难响号召回乡担当村干部厚德载物授乡亲乐善好施留美名长于天文晓地理书法小楷屈一指福佑庇护儿子孙生生不息大家庭甲戊六月二十九寿终正寝别后人 创於二0一七年四月六日